第十五章 嫁人這種事情
柳樂世和羅朝歌玩鬧了許久,時間也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午飯的點(diǎn)。
今日的午飯是羅朝歌親自下廚做的,柳樂世負(fù)責(zé)給她幫手——說是幫手,也就是在廚房陪著,然后等著吃而已。
羅朝歌原本是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的假小子性格,也不知什么時候?qū)W會了這一手好廚藝。原先她和柳樂世,方幼薇湊在一起的時候,她們還笑羅朝歌以后肯定不是個賢妻良母?,F(xiàn)在看來,羅朝歌會做飯會繡花,比柳樂世和方幼薇兩個人只會吃要好的多。
做了滿滿一桌子柳樂世愛吃的,羅朝歌還把羅高彥搞來一起吃飯。
羅國公這幾日都被召進(jìn)宮了,而國公夫人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不常出來。于是一桌只坐了三個小輩,氣氛歡快的很。
柳樂世夾了一塊白嫩的魚肉放入口中,鮮美的滋味頓時彌漫在整個嘴巴里。她咽下食物,對此贊不絕口。
“朝歌,你真的是太厲害了!這魚是我吃過做的最好吃的!”
羅朝歌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說到:“食不言!”
柳樂世不滿的說:“有什么關(guān)系嘛,都是自己人啊,又不是有外人在。再說了,是因?yàn)槌枳龅奶贸粤宋也湃滩蛔≌f話的呢?!?p> “說好聽的話也沒用,你這樣哪里還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呢!”羅朝歌比柳樂世大上了四五個月,有時候總是忍不住像個大姐姐一樣說她們。
羅高彥見了,一人往她們碗里夾了一筷子菜,溫柔的說到:“你們有空在這里說話,不如多吃兩口呢!難得朝歌肯下廚,要不是凡之你來,我們可嘗不到朝歌的手藝啊?!?p> “哼,羅朝歌最難伺候了,夸她都不行!”柳樂世說著,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玉米蝦仁。
羅朝歌又好氣又好笑,只好往她碗里又夾了一塊拔絲芋艿,笑著說到:
“行行行,是我錯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快多吃些吧!”
柳樂世也顧不上和羅朝歌爭辯,這個拔絲芋艿做的甚是美味。煮的軟糯綿密的芋艿外裹著一層薄薄的琥珀色糖衣,咬下去外脆里糯,香香甜甜的味道讓人愛不釋口。
只見她吃的雙頰都鼓了起來,像是秋日里藏食得松鼠一般,羅三公子羅高彥看著柳樂世這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容里的寵溺滋味不言而喻。
羅朝歌偷偷望著自己的哥哥,果然在看著柳樂世笑得傻傻的。羅朝歌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和柳樂世從小一起長大,宛如親姐妹一般,柳樂世雖然到了快嫁人的年紀(jì),可是在這方面實(shí)在是還沒有開竅。
再加上她今天忽然問了臨陽王陸聞柳的事,估計自己的傻哥哥是沒有機(jī)會的了。
想到那個人,羅朝歌也慢慢的放下了筷子,沒了什么胃口。
說三個傻,自己又何嘗不是個傻子呢?
飯桌上一共三個人,兩個人各懷心事,只有柳樂世樂呵呵的吃了個肚兒圓。
飯后,三個人在羅朝歌的院子里坐著聊天。不知怎么的,又說了婚假這個問題。
柳樂世不懷好意的問羅朝歌可是有喜歡的人,惹得羅朝歌又要擰她的臉。
“我娘親請了那個秦東仙給我算……算那個事,可是那個秦東仙告訴我,你和朝云姐姐一塊去算姻緣呢~你這個小妮子一定是想嫁人了~”柳樂世得意的看著羅朝歌,自從她知道了這件事,可就一直憋著要好好問問羅朝歌呢。
羅朝歌羞得臉頰通紅,還沒說什么,但是被羅高彥打斷了。
“朝歌?你和大姐去算……算姻緣了??”羅高彥眼睛瞪得老大,實(shí)在想不到他家的姐妹會做各種事情。
這也難怪。羅家雖然是武將世家,對女孩的教養(yǎng)卻嚴(yán)格的很。羅朝歌小時后活蹦亂跳的像個小猴子,也該沒少被國公夫人教訓(xùn)。如今長到十七歲,好容易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竟然偷偷去做這種事?
其實(shí)算姻緣這種事,京中許多大小姐都做過,只看被沒被人發(fā)現(xiàn)。畢竟女孩子都羞澀,被人知道自己對未來夫君好奇,議論起來總是不好聽的。
這也就是柳樂世和羅朝歌關(guān)系好,才好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調(diào)侃。換是關(guān)系一般的大小姐們,肯定聽了就跟你急。
“三哥!你怎么還起哄!我……是姐姐說,帶我去的……才不是我自己想去的呢!”饒是這樣,羅朝歌也有些急了,聲音不自覺有些高起來。
羅高彥瞧著又忍不住想笑,邊笑邊說:
“我們朝歌長大了,會想嫁人也是正常的。只是哥哥不知道,朝歌有沒有心儀的公子呢?”
“對呀對呀,朝歌你去算了結(jié)果怎么樣?。渴钦l呢?還是……你心里想的是誰?”柳樂世壞笑的看著羅朝歌,一疊聲的問。
羅朝歌看他們合起火來要鬧自己,頓時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就想走,卻沒想到被柳樂世一把抓住了袖子。
“朝歌,我們沒想笑話你,真的!我們就是好奇!你告訴我們嘛,好不好啊,朝歌姐姐~”
之前也說了,柳樂世撒嬌的本領(lǐng)她認(rèn)第二,就沒人認(rèn)第一。
羅朝歌看著搖著自己袖子的柳樂世,心一軟又坐下了。
柳樂世見羅朝歌軟化,又立刻得寸進(jìn)尺的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眼睛里寫滿了快說兩個字。
“其實(shí)……我也沒有算到什么結(jié)果……”許是這件事也壓在羅朝歌心里很久了,也想找人說說,于是猶猶豫豫的,她還是開了口。
叫羅朝歌愿意說,柳樂世偷偷朝羅高彥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津津有味的聽羅朝歌講起來。
“也就是凡之你問,我才說的!還有三哥,你可不準(zhǔn)和其他人亂說!”
見那兩個人點(diǎn)頭如搗蒜,羅朝歌頓了頓才繼續(xù)開口。
“我……我之前遇到了他,一個公子,他很好,很有風(fēng)度,學(xué)時也好。原本……原本我不該想這事的,可是那天之后,我總是忍不住想到他。后來又有一次宴會,我又見到他了……再后來,大姐姐看我神色不對就問我了,我一害怕就全說了……大姐姐說我們……”說到這里,羅朝歌突然連耳朵都紅了,“大姐姐說我們門第也并非不配,說我若是有心,可以和爹爹娘親提一提……可是我一個姑娘家,怎么好主動提這事!萬一人家拒絕……所以大姐姐提議帶我去算算,和他配不配,若是般配,就直接和爹爹提……于是我就和大姐姐去了,剛剛凡之說的那個秦先生那兒。大姐姐說他算姻緣算的基極準(zhǔn)?!?p> 說到這兒,羅朝歌突然頓住了,臉上的羞紅也漸漸地退了下去,開始變得有些發(fā)白。
“然后呢?結(jié)果怎么樣?”見羅朝歌停住了,正聽的津津有味的柳樂世忍不住追問。
羅朝歌看了她一眼,目光漸漸復(fù)雜了起來。
“秦先生說……他并非我良配……他是命數(shù)貴重的人上之人,而我八字不夠重……雖然秦先生后來說了姻緣一事也不完全在天意,事在人為……但這不過是安慰我罷了,我們……不可能的?!?p> 說完,羅朝歌已經(jīng)面色蒼白。眼角泛紅,幾欲落下淚來。
“這……”羅高彥聽完,似乎也能感受到羅朝歌的難過。只是他畢竟是個男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妹妹,只能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羅朝歌的頭。
倒是柳樂世聽完氣的要跳起來了。
“那個姓秦的會不會算???我們朝歌這么優(yōu)秀,怎么可能有不般配的!”她氣的差點(diǎn)摔了手里的杯子,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覺得那個“姓秦的”是發(fā)生重生事件后最懂自己的人。
“朝歌你說!那個人是誰!我讓我爹幫你提親去!還有誰會看不上我們朝歌嗎?朝歌這么漂亮,做菜還好吃,還會繡花!”
羅朝歌看著氣呼呼的柳樂世,不知怎么竟是淚眼蒙蒙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搖了搖頭,并不準(zhǔn)備說那人是誰。
“我們也許真的不合適……反正普天之下王孫公子那么多,我也不是非他一個不可?!狈仓裁炊疾欢?,何況婚姻之事,又何嘗輪到身為女兒的自己來做主了。羅朝歌想著,下意識的對自己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怎么找話題聊,小院子里的空氣也總是有些沉悶。又坐了一會兒,柳樂世看時間不早了,遍準(zhǔn)備起身告辭。
羅朝歌和羅高彥將她送到了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才放心回去。
柳樂世和吹杏香桃坐在馬車上,卻總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她今天看到羅朝歌那難過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心里也覺得很不好受。
“你們說,是不是自古女子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來自己做不得主的?”柳樂世用手撐著下巴,一邊有些懶洋洋的問兩個丫頭。
“小姐,自來便是這樣的……嫁人講究門當(dāng)戶對。如果是嫁給門第過高的人家,肯定不受重視;嫁給門第低的人家,又肯定會過苦日子會吃苦。所以說,只有門第相當(dāng)?shù)幕橐?,才會保證幸福啊?!贝敌赢吘鼓昙o(jì)大一些,只是說出的話古板的很。
可是在這件事上,向來跳脫的香桃卻難得的和吹杏統(tǒng)一了意見。
“是啊小姐……門當(dāng)戶對的婚姻才是長久之道。不過,以咱們小姐的門第,滿京城的公子還是隨便咱們挑的!哪怕是王爺,咱們其實(shí)也嫁得呢!”
“可是……”聽到兩個丫頭這樣的答案,柳樂世卻并沒有開心起來,“可是兩個人在一起要過一輩子,沒有互相喜歡的話,真的過得下去嗎?”
喜歡?吹杏和香桃對視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
良久,吹杏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有喜歡的人?”
不知怎么的,一張俊美清雋的臉出現(xiàn)在了柳樂世的腦海里。
她幾乎立刻瞪大了眼睛反駁吹杏:“沒有!我沒有喜歡的人……”
吹杏和香桃將信將疑。小姐從沒有接觸過其他男人,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而且小姐對男女之情還沒有開竅,今日許是對羅小姐的事情有感而發(fā)而已。
隨后,主仆三人很有默契的避開了嫁人這個話題。
馬車行至半路,柳樂世忽然想去秦東仙那里看看。不知道今天的秦東仙,是不是已經(jīng)算到自己的事情……
吹杏雖然奇怪小姐為什么要去那個地方,不過還是去吩咐車夫換方向。
而此時的秦東仙,正在鋪?zhàn)永锬胨帯?p> 將藥缽里的藥材碾成粉末狀,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
那玉佩呈半環(huán)形,系有紅線流蘇,整體色澤濃綠,觸感溫潤細(xì)膩,沒有一絲瑕疵,是個不可多得的上品。
旁人看不見,秦東仙卻能感受到這塊玉佩中還有強(qiáng)大的靈氣,并且它還在緩慢吸收著空氣中的靈氣。
這玉佩是他父親留下的,說關(guān)鍵時刻可以保命,所以秦東仙也一直隨身帶著。
秦家遭劫之前,家里有數(shù)不清的奇珍異寶,這塊玉佩在秦東仙小時候看來并不算什么,可是父親卻一直帶在身邊。而后秦家遭難,無數(shù)珍寶被毀被搶,也只有這塊玉佩保住了。后來,這塊玉佩到了他手上。
秦東仙撫摸著玉佩,一瞬間思緒平靜了許多。也許,這個玉佩可以幫到那個人……
就在這時,柳樂世馬車漸漸靠近了秦東仙的鋪?zhàn)?。只是這鋪?zhàn)釉揪驮谝粭l不算太寬的巷子里,馬車進(jìn)出頗有些費(fèi)勁。
柳家的馬夫駕著車,一路小心又小心才沒有撞到人撞到攤子,好容易快到秦東仙鋪?zhàn)娱T口了,斜刺里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一個半大孩子,手機(jī)還拿著幾串鞭炮。
那孩子看到馬車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鞭炮也掉落了。馬夫見此情景趕緊勒馬,高大的駿馬被勒的人立而起,馬蹄瞬間揚(yáng)的高高的。
一旁路人見那孩子還傻坐在地上,趕緊一把把孩子拽走,馬蹄又瞬間落下,險險和那孩子擦肩而過。
馬夫穩(wěn)住了馬,嚇了一大跳,氣的就要罵人,卻想起來馬車?yán)镞€坐著大小姐,只得瞪著那孩子。可誰知下一刻,落在地上的鞭炮竟噼里啪啦的炸了起來!馬兒瞬間受驚,在不寬的巷子里左右亂撞起來。受驚的馬力氣大的很,馬夫根本拉不住,驚慌失措見,就見那馬狠狠撞上了一面墻,而后,馬車整個翻倒了。
在馬兒被勒的人立而起的時候,馬車?yán)锏牧鴺肥谰蛧樀搅?。她只覺得馬車一陣顛簸,根本坐不穩(wěn)。與此同時,那股熟悉的不安感涌上心頭,似乎,這是要出意外的樣子!
結(jié)果就在下一秒,馬車突然開始哐哐的撞在墻上,馬車?yán)锏膸讉€人立刻東倒西歪。吹杏和香桃驚慌失措的和柳樂世縮成一團(tuán),在狹小的馬車?yán)锼さ脻L來滾去。
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讓柳樂世知道了命運(yùn)的來臨,只是沒想到,這次拖累了吹杏和香桃。
“對不起……”在巨大的撞擊來臨時,柳樂世喃喃說道,隨后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劇痛過后,柳樂世有一次失去了直覺。
與此同時,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的秦東仙立刻沖出門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他只看見那高大的馬車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漸漸有嫣紅的液體從那堆碎片中淌了出來。
秦東仙看著那副場景,默默地捏緊了手中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