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電梯里便開始迫不及待地給快哥發(fā)信息,要求她更詳盡的挖掘Lisa和李原翔兩家的資料。
“你好像忘了按電梯?!蔽冶澈蟮哪腥撕鋈怀雎?。
“啊!”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同乘電梯的人會和我說話。
“謝謝哈!我去一層?!蔽覜]回頭,繼續(xù)給快哥發(fā)信息。
“五月小姐是有公干還是來找熟人的?”
我抬頭,居然是常雨林!“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在這有辦公室?!?p> “呵呵是?!币幌氲剿屠钤枋恰巴拧蔽揖吞栄ǔ溲?,立刻忍不住遷怒道:“是,人以群分,像??傔@么優(yōu)秀的人,自然和同類一起辦公?!?p> “呵”,常雨林對我的無禮沖撞沒有正面回擊,但哼笑中卻透露出不屑。
我還他一個冷眼。
電梯終于降至一層。我無心向常雨林告辭便徑自離去。這雖然不符合基本的禮儀,但很符合老娘現(xiàn)在的心情。
坐在出租車里,我仍舊和快哥激烈地討論著今天的事情,快哥不喜歡打電話,她覺得電話效率低,也很麻煩。我對此無法理解,但大概正因為有了快哥這種不愿意說話的IT瘋子,我們現(xiàn)在才能擁有音頻以外的更多種溝通方式。
然而,熱衷于打電話的人仍占多數(shù)。
“喂,是我,我正在去見Lisa的路上?!睔W陽女士的聲音聽似平穩(wěn),但那種刻意壓抑住的緊張早已隨著聲波從電話里傳遞了過來。
“歐陽女士,我不是和您說過,一定不要私下聯(lián)絡(luò)目標么?”我突然感覺,這一單可能會成為我手里的第一個失敗案例。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我這叫出其不意......”歐陽女士還在為自己的沖動找理由,我卻沒耐心像昨晚一樣洗耳恭聽了。“您和她約的什么地方?幾點?我馬上過去,地址立刻發(fā)我?!?p> “行,你陪我更好?!睔W陽女士如釋重負地說道。我知道,她給我打電話的目的便是讓我陪她赴約,只不過她習慣了不輕易請求別人的幫助,特別在她理虧沒有按照我們商定的計劃行事的時候。
歐陽女士選擇的是一家位于市區(qū)的咖啡屋,這里以西點和彩窗外的一條長滿蘆葦?shù)娜斯ず勇劽?p> 讓我沒想到的是,Lisa竟然準時赴約,通?;橐鋈肭终邽榱孙@示自己的成竹在胸,都會刻意遲到。但她卻到的太準時,甚至沒給我和歐陽女士交流今早見李原翔的具體經(jīng)過的時間。
Lisa今天的妝容很簡單,透著一股年輕的朝氣和自信。
“歐陽阿姨。”Lisa當我是透明的,只對著歐陽女士甜甜地笑道。
“別叫我阿姨?!睔W陽女士這話有兩層意思,Lisa聽了以后笑得更甜。
歐陽女士忽略Lisa美麗的笑容,仍想先聲奪人:“Lisa,你這么年輕為什么不學好!你有什么難處可以告訴我,我也不想讓你爸媽知道這些事......”
“等等!”Lisa的手機在她剛坐下時便放在桌子上,此時突然亮起來,我們都能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南瓜”。
“喂?哦,這邊忽然有朋友約我出來,我就把天天留在美容院了。對,就那家,你把它接回我家吧!嗯嗯,晚上回去陪你,傻瓜!”那邊好似還有些意猶未盡,而Lisa已經(jīng)果斷地按掉了電話。
連我都有些好奇,剛才的電話是李原翔還是裴天明。
“剛才是誰?”歐陽女士已經(jīng)忍不了了。
“本來呢,您無權(quán)過問我的私事,但我呢,不介意您偶爾關(guān)心一下晚輩。剛才是裴天明打來的,他要幫我去接我的貓,然后送回我家?!盠isa說的漫不經(jīng)心,好似這便是她和裴天明的日常。
歐陽女士整個人都氣得鼓起來似的:“你!你!你老公也不管你么?。俊?p> Lisa本來在喝咖啡,聽到這忽然抬起眼皮,以和她妝容很不相稱地,十分諷刺地眼神盯著歐陽女士笑道:“能者多勞”。
“你太不要臉了!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為什么要找老裴!”歐陽女士聲音顫抖,眼圈也紅了,我想大概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這讓我很不舒服,因為此刻我真的非常同情她,但作為受托之人我卻應(yīng)該時刻保持冷靜和客觀。
“雖然這樣說很老套,但您應(yīng)該問問老裴為什么要找我。哦對了,我一般習慣管他叫南瓜,知道為什么么?”Lisa完全沒受歐陽女士的干擾,仍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秀恩愛。我忽然發(fā)現(xiàn),李原翔能和Lisa成為一家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歐陽女士的臉色已經(jīng)發(fā)青,她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吃南瓜,所以老裴說,以后我一吃南瓜就能想起他!哈哈哈!”Lisa笑得非常假,此時這樣的做作姿態(tài)和她清秀的妝容配在一起可以說是面目可憎了。
歐陽女士的手忽然抬起來放在自己的咖啡杯上,我注意到,但沒有阻止她。然而,我暗自期待的一幕沒有發(fā)生,她只是用力地攥了攥杯子的手柄便又將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對了,不知道這份合同您看了沒有。我覺得您還算有權(quán)預(yù)知這里面的內(nèi)容的。”Lisa收斂笑容,從自己的Birkin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放在歐陽女士面前。
我坐在歐陽女士右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合同的內(nèi)容。
“這不可能!老裴不會糊涂到這份上!那家公司是老裴留給我家炎炎的!”歐陽女士已經(jīng)離開座椅半站起來,如同要撲向Lisa一般。
“老裴那么多公司,哪家留給炎炎還不是一樣。反正我和炎炎也是好姐妹,不用分那么清楚?!盠isa將“好姐妹”三個字咬得特別清晰,聽起來萬分刺耳。
“你!你!太無恥了你!”歐陽女士氣得渾身哆嗦。
我實在看不過眼:“Lisa,縱然我閱人無數(shù),也沒見過你這樣賤氣逼人的女子?!?p> 這話似乎有些觸怒了Lisa,她轉(zhuǎn)目相向,卻沒有立刻回擊,似乎正在腦中搜尋關(guān)于我的記憶。
“你是高喚的朋友!你在這做什么?”Lisa的語調(diào)拔高,似乎對關(guān)于高喚的一切尤其敏感。
“這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蔽依涞卮鸬?。
Lisa的黑眼球一轉(zhuǎn),對歐陽女士道:“她該不會是歐陽阿姨您找來的幫手吧!這婚姻變故又不是潑婦打架,叫得人多就能贏。”
“誰說我們婚姻有變故!”歐陽女士只??谏嘀畯姡艺嫘南M舜螌υ挶M快結(jié)束。
“好了,歐陽阿姨,我認為自己還算真誠。您看,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和您說了。您呢,也盡快做個決斷。您和老裴夫妻這么多年,肯定知道老裴是個心軟的人,他不主動和您提分手,您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這肯定不好吧!”Lisa站起身,將桌子上的合同收回包里,繼續(xù)道:“而且,你越拖沒準老裴能留給炎炎的就越少呢!您可三思而行?!?p> 我和歐陽女士目送Lisa離開,良久無言。歐陽女士大概還沒從憤怒與震驚中回過神來,而我,則在琢磨應(yīng)該盡快召集團隊從新擬定對策。
“五月啊,要不.......算了吧。”歐陽女士突然發(fā)聲,那聲音異常的干澀疲憊。
“歐陽女士,您有權(quán)隨時解除委托。不過,我覺得您現(xiàn)在放棄還太早?!?p> “五月,你沒有孩子,如果你有孩子,就能理解我現(xiàn)在的心情。”歐陽女士說著淚水又涌上眼眶。
“歐陽女士,我可能不理解您現(xiàn)在的心情,但Lisa卻很能理解,甚至,已經(jīng)充分利用。”我盡量將語氣放緩,讓氣氛輕松一點。
“你是說?”歐陽女士似乎抓住了某些希望。
“我是說,她可能只是隨便拿出份合同嚇唬您?!蔽伊⒖桃钥隙ǖ拇饛?fù)回饋歐陽女士重新燃起的希望,“您家的企業(yè)可是上市公司,即便是子公司的股權(quán)變更也要進行公開披露。換句話說,公司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進入公眾視野從而影響股價。您說,即便裴先生一時被他人迷惑,也總不會親手毀了自己打下的江山吧?”
據(jù)快哥發(fā)我的資料顯示,裴天明不僅是上市公司的老總,還身兼W州企業(yè)家協(xié)會會長一職。這個職位可虛可實,主要便看當?shù)氐慕?jīng)濟實力和企業(yè)家影響力,而對于W州這樣的經(jīng)濟重鎮(zhèn)來說,企業(yè)家協(xié)會一直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所以裴天明這些年除了出軌Lisa這件事以外,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十分周全,苦心積累出了很高的威望才坐穩(wěn)了會長的位子。
“我老公確實不是做事不顧后果的人。”
我知道,歐陽女士說“我老公”是一件很振奮的事情。因為這個稱謂表明了所有權(quán),同時還證明歐陽女士已經(jīng)重燃希望,她在給自己打氣。
“另外,我還有一個事情想請教您?!蔽乙姎W陽女士心情漸緩,立刻借機提問。
“什么事?”
“您女兒裴炎炎,和Lisa是什么關(guān)系?”
歐陽女士聽到Lisa的名字便皺緊眉頭:“她們倆也沒什么深交,但總歸一個圈子里長大的,之前好像炎炎和一群朋友出去旅行的時候里面就有Lisa?!?p> “所以他們也算朋友?”
“是的?!睔W陽女士似乎不再愿意多談,她接通了司機的電話。我非常能理解,她需要對今天的事情進行緩沖。
我打車回到租住的民宿里,一進屋便看見昨晚自己睡前留在廚房工作臺上的半桶雪碧。雖然雞翅已經(jīng)沒了,可看到雪碧我仍然能“栩栩如生”地想起昨天郭諾在這里做飯的樣子,而這種回憶讓我對自己還沒著落的晚飯更加失去了興趣。
包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用腳趾也能猜到是歐陽女士。可當我在包里翻來翻去,終于找出手機以后卻發(fā)現(xiàn)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正猶豫著要不要接,對方已經(jīng)掛斷,我將手機扔在工作臺上準備為自己沖杯茶??傻任覄偡畔率謾C,鈴聲又響了起來。我本來就不怎么樣的心情變得更差:“喂!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