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神色，蔣彥澤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為什么？”
“高三了，我想專心學(xué)習(xí)?！?p> 她一時只能想到這個借口，低著頭不敢看他，沒有看到他愈發(fā)冰冷的眼神。
“看來我耽誤你學(xué)習(xí)了……”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
“不，不是，你沒有耽誤我?！?p> 她連忙解釋，即使無法得到他的愛情，她也不想失去他的友情。
“那是為什么？”
她終于察覺到他語氣中隱忍的慍怒，抬頭對上他的眼眸。這雙熟悉的眼睛正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此刻她真心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現(xiàn)在要如何收場？她要怎么解釋自己不是背叛了他們的友情！
對著這雙寫滿心虛、委屈和為難的大眼睛，蔣彥澤發(fā)現(xiàn)自己熊熊燃燒了一整天的怒火竟然悄然熄滅了。
寧謐的黑夜，月色朦朧。
寂靜的大樓里完全不受打擾的獨處，被自己堵住的小姑娘，委屈的縮在墻角，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他竟然有點心猿意馬了！
“說話！啞巴了？”他伸手捏住她的臉蛋。
咦，好滑嫩！真的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細(xì)膩柔滑。
齊繼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么親昵的舉動，慌忙拍開他的手，忍不住教訓(xùn)道：“松開！你一個有女朋友的人還和別的女生動手動腳！”
“我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哪個是我女朋友？”他大呼冤枉。
齊繼對他裝傻很是氣憤，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你每天和誰出雙入對你自己不知道嗎？”
“你啊！”
聽了他的回答，齊繼更生氣了：“不要混淆視聽，我看見你和余曼琳幾次了！”
蔣彥澤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她，目光如炬。
齊繼被他看的心虛，不自覺的移開眼。
她的心事、她心中那些不為人知的萌動，在他的目光下似乎都無所遁形。她愈發(fā)肯定某種從未體驗過的感情真的在自己身上悄然覺醒了。
蔣彥澤突然笑了起來，笑的了然，笑的得意，前所未有的喜悅！
她好像從沒見他笑得如此開懷，眸中似有璀璨星光，眼角眉梢俱是風(fēng)流。他整個人仿佛在發(fā)光，原本昏暗的樓梯間似乎都被他照亮了。
她癡癡的看著他的笑顏，察覺他眼中的戲謔，立刻氣（羞）紅了臉，她突然覺得他的笑，很欠扁！
“笑什么笑，你覺得你自己笑得很美嗎？”她惱羞成怒，更讓她生氣的是自己還是覺得他笑得好好看！
蔣彥澤眼睛亮得驚人：“我美不美不重要，只要你覺得我美就行了。”
他肯定是看出自己的心事了，這株水仙花明顯更得意更傲嬌了！他是不是在取笑自己？
她糗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這個時候如果她有一只手榴彈，她肯定會和他同歸于盡——或者殺人滅口也可以！
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居然還能這么開心！他難道不知道這種情愫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影響他們的友情嗎？什么都不懂的豬腦袋，也只有臉蛋能看了！
想到這里她更生氣了：“我覺得你臭美！懶得和你廢話！我走了！”
她推開他就要下樓，不料被他長臂一伸攬進(jìn)了懷里，兩個年輕的身體驟然相貼，堅硬和柔軟，健碩與纖細(xì)，兩人心中俱是一蕩。
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她的軀體和自己的懷抱竟然如此契合，她第一次如此明顯的感到兩人身形的差異，第一次聞到他身上特有的男孩子的味道……
“喂！”她被他的動作嚇得后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懷抱。
蔣彥澤迅速從這個不在預(yù)期的擁抱中回神，舉起雙手：“你別怕，我不碰你！”
齊繼躲回墻角，警惕的看著他，好像受驚的小松鼠。
蔣彥澤沒有再靠近，只笑著看她：“你以為我有女朋友了，所以就和老師說調(diào)座位？”
她低頭不語。
他湊近了一點：“你喜歡我？”
“你少臭美了！我才沒有！”
被說中了心事，某人仿佛炸了毛的小公雞，又像煮熟了的蝦，連耳朵和脖子都緋紅了。
他好脾氣的解釋：“我沒有女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你！”
齊繼被他突然的告白驚呆了，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半天都不知道眨一下。
他輕撫著她的發(fā)頂：“你這個小傻瓜，有什么話不能來問我，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自作主張和老師說調(diào)座位，你真是……”
她小聲嘀咕：“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和余曼琳靠在一起……”
他連忙舉手投降：“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是誤會！我今天已經(jīng)回絕了演出，以后她不會再來找我了。”
齊繼聽了他的話，忍不住露出淺淺的笑痕，蔣彥澤不會騙她，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
“可是，是我主動和老師說調(diào)座位的，現(xiàn)在還能反悔嗎？”
他無奈：“反悔就別想了，老老實實坐在第一排專心學(xué)習(xí)吧！不過你可以想想該怎么補償我？”
“補償？”
“對啊，因為你胡思亂想，害的我不能和自己喜歡的女生坐在一起，還要每天對著蔡珩那個假正經(jīng)，你想想怎么補償我吧！”
看他忿忿不平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彎了嘴角。
不料蔣彥澤忽然靠近，又把她圈在懷里：“你怕不怕？”
齊繼滿臉的問號：“有什么好怕的？”
樓梯間的燈突然滅了，眼前一片漆黑，她跺了跺腳，燈依然沒有亮。
“聽說這棟樓晚上會鬧鬼，既然你不怕，我就先走了?！笔Y彥澤煞有介事道。
齊繼大駭！她最怕鬼，這黑漆漆空蕩蕩的大樓不正是鬼片的最佳場景嗎？和對鬼的恐懼相比，神馬志氣矜持都是浮云！
她毫不猶豫的服了軟：“你別走，我害怕！”
蔣彥澤偷笑，裝作要離開的樣子側(cè)了側(cè)身。
齊繼顧不得矜持，立刻抱住他的胳膊，色厲內(nèi)荏的沖他叫嚷：“喂，你要是敢扔下我一個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某人在黑暗里無聲的笑，他知道計算機樓關(guān)燈的時間到了，不過他不打算告訴她。
他故意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jīng)道：“那你抓好了，我?guī)愠鋈?。?p> 眼前這個狀況算得上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只能借助消防應(yīng)急指示燈那點微弱的光摸索著下樓，齊繼把蔣彥澤當(dāng)成救命稻草一樣抓得緊緊的。
“??！”
她腳下踩了空，幸好蔣彥澤反應(yīng)夠快用另一只手臂撈住了她腰。很細(xì)，也很柔軟，黑暗中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齊繼驚魂未定，沒有發(fā)覺某人笑得有如偷了腥的貓。
“為了防止你滾下樓摔斷脖子，還是我扶著你吧！”好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姿態(tài)。
她偷偷沖他皺了皺鼻子，心說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被困在這里！不過她還是識時務(wù)的任由他擁在懷里，乖乖的聽從他的指揮。
“邁左腳，八級臺階，一、二、三……”
終于挨到了一層，出了計算機樓大門，她連忙推開他的手臂。
“喂，過河拆橋也沒見過你這么快的！”蔣彥澤很不滿。
“你給我閉嘴！”
她臉上發(fā)燒，心里發(fā)慌，嘴上還要虛張聲勢。
“不過你平時吃那么多，都吃到哪去了？”
蔣彥澤扔下這句話就往教學(xué)樓走去。
什么意思？她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還是快步跟上回了教室。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蔣彥澤說的那句“我喜歡的人是你”。抱著被子傻笑了好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好像做夢一樣。
前一刻自己還覺得沮喪失落、黯然神傷，結(jié)果他一句話就讓她開心的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不過你平時吃那么多，都吃到哪去了？”
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么意思呢？
?。∷幌伦幼似饋?，她明白了！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狗東西！分明是嫌棄她抱起來沒有肉！啊……氣死她了！
手機提示燈閃爍，她拿起來，是蔣彥澤發(fā)來的信息：“我耳朵發(fā)燒，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這個不要臉的家伙！
齊繼：“別臭美了，自戀狂！”
蔣彥澤：“你都沒想我？我太可憐了！”
齊繼：“我媽經(jīng)常看我手機，你小心變得更可憐！”
蔣彥澤：“岳母大人對我印象怎么樣？”
齊繼臉上充血：“你再胡說八道，我就關(guān)機了?！?p> 蔣彥澤：“你記得有一次徐開說過，雖然女兒長得像爸爸，兒子長得像媽媽，但是年紀(jì)越大，女兒的面相氣質(zhì)會和媽媽越像，兒子會和爸爸越來越像。所以去拜見岳父岳母時，應(yīng)該好好看看岳母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媳婦二十年后會是什么樣子了?！?p> 齊繼：“我記得啊，你想說什么？”
蔣彥澤：“上次家長會，我認(rèn)真的看了岳母好幾眼。”
齊繼滿臉黑線，也懶得糾正他的稱謂了：“上次家長會好像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p> 蔣彥澤：“是啊，我當(dāng)時也沒想明白我為什么要看岳母，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還真是高瞻遠(yuǎn)矚?！?p> 這個家伙真是浪到?jīng)]邊了！
***
齊繼午飯和晚飯的固定飯伴原本是班里幾個女生。
可因為座位調(diào)整，為了找機會和呆瓜三人組聯(lián)絡(luò)感情，只好午飯和晚飯都和他們?nèi)齻€一起，也算是對蔣彥澤的補償。
同學(xué)們都知道他們四個感情好，所以也沒有多想。
蔣彥澤那天堵她的事，林溪和徐開雖然是幫兇，不過他也沒和他們說具體的經(jīng)過。只說是齊繼的母上大人跟老師說高三了要抓緊，所以老師就把齊繼安排在第一排了。
徐開把自己的雞腿放到齊繼的盤子里：“齊齊，你好好補補，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第一排，想我們想的都瘦了！”
齊繼看著雞腿心中還是小小的感動了一下，就是聽到后面的話頗為無語：“我坐過去才兩天……”
徐開振振有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已經(jīng)六個秋了！”
“……”
林溪搖頭晃腦道：“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齊繼看著兩個戲精更加無語：“這好像是一首棄婦詩！”
蔣彥澤對這兩個白癡也絕望了：“沒文化真可怕！”
下課鈴聲一響，蔣彥澤便往教室門口走去，途徑齊繼身邊，用手指輕輕叩了叩她的書桌。
齊繼會意，起身隨他出了教室。
“你不能每次下課都叫我出來，這也太扎眼了！”齊繼小聲說。
“不然怎么辦？我就是想和你說話。”蔣公子耍無賴。
齊繼說的沒錯。他們二人，一個校草、一個校長的寶貝疙瘩學(xué)霸，單拎出都夠惹眼了。課間兩個人總湊在一起在走廊里聊天，當(dāng)然會引人注目。
“如果咱們兩個被老師和家長發(fā)現(xiàn)了，你覺得會是什么情況？”他忽然有點好奇。
齊繼揚起下巴斜睨著他：“怎么，你害怕了？”
蔣彥澤嗤笑：“我怕什么？你覺得我會怕誰？”
“你老爸？”
“他的兵怕他，我又不是他的兵。不過還真有一個我怕的人，我怕的，是一個膽小鬼！她害怕的人和事可多了去了，她害怕的我都得怕啊！”
他上下打量著齊繼，話中所指不言自明。
齊繼忍不住笑彎了眉眼：“那你不用怕了！只要你和她站在一邊，她誰都不怕！”
一句話說得蔣彥澤心花怒放、四體通泰！看著齊繼得意的小模樣，他恨不得把她揉進(jìn)自己懷里狠狠親上幾口。
可惜這里是人來人往的走廊，他強壓著澎湃的心潮，抑制不住的揚起嘴角，眼波交會，心中蕩起絲絲蜜意。
“不然上學(xué)放學(xué)你坐我家車好了！”
他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從去年那場暴雨，他就搬家了，離學(xué)校近了一些，離齊繼家更近。
“可是怎么和我爸媽說啊？”
齊繼倒是沒有反對這個提議。
“就說你和班里同學(xué)順路，一起打車上學(xué)好了?！?p> “我媽在家肯定不可行，她一定會全程監(jiān)控的。”
他失望的嘆氣。
齊繼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媽下個星期就去BJ出差了?！?p> 他眼前一亮：“去多久？”
齊繼伸出兩個手指。
“兩周？”
“兩個月！”
“Yes！”蔣彥澤興奮的握拳。
“我爸單位和咱們學(xué)校不在一個方向，到時候我就以不順路為由，提出和同學(xué)拼車上學(xué)，再把你的手機號留給他，他應(yīng)該就放心了。”
齊繼對自己的自圓其說非常滿意。
蔣彥澤比她更開心。
“等等，你家司機會不會奇怪？”她忽然想到。
“沒事，王叔從來不多嘴，而且你母親出差了，我順路捎你一程很正常！我媽不知道多喜歡你，肯定沒意見！”他倒不擔(dān)心這個問題。
“那我干脆就直接和我爸說搭你的車好了，不過還是要管他要打車錢！”
“為什么？”
“錢是一定要給你的，反正我爸也樂得輕松！”她也有她的堅持。
“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要！”
她一臉的高深莫測：“我媽說過，女孩子千萬不能貪小便宜，不能為了蠅頭小利壞了名聲?！?p> 說到這里，她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他：“要占就占大便宜！”
被她看的心旌搖蕩，蔣彥澤順著她的話問道：“比如？”
“比如把你騙到我家當(dāng)個上門女婿什么的……”她頓了一下，“那樣我就可以每天都欺負(fù)你了，讓你給我端茶倒水，洗襪子，就徹底實現(xiàn)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覺得這會兒如果笑開花顯得不夠矜持，故作淡然：“不用騙！自愿的！這樣我也可以每天都‘欺負(fù)’你了！”
雖然心中所想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但并不妨礙兩人一起笑得像傻瓜。
事后，蔣彥澤和母親說齊繼媽媽出差兩個月，父親不順路工作又忙，搭他們家的車一段時間，還把齊母準(zhǔn)備的一套嬌蘭的護膚品給了母親，因為齊繼覺得給他錢也有些奇怪。
蔣母當(dāng)然說不要。
蔣彥澤解釋道：“她媽媽說女孩子不能貪小便宜，如果你不收，她是不能讓齊齊坐咱家車的。也不是一定讓你用，象征意義而已?！?p> 蔣母只好收下。
縹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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