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彥澤正背靠著墻壁坐在門邊的地上,聽到開門聲,他緩緩抬頭仰視著她,無端讓她想到被趕出家門的孩子!
齊繼的心一下子柔軟得不可思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風眼,多少郁氣不滿都煙消云散了。
“你——你怎么在這兒?來了也不敲門?”
蔣彥澤神情落寞,沒有作聲。
“地上涼,快起來!”齊繼伸手拉他。
他還算配合,隨齊繼進了家門。兩個人一時都沒有開口,靜默,尷尬。
“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蔣彥澤主動道了歉。
齊繼柔聲道,“我態(tài)度也不好。我想煮面條,你要吃一點嗎?”
晚飯沒怎么吃,又做了一晚上家務(wù),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好啊。”他應(yīng)道。
齊繼父母都精于廚藝,所以她這點技能在家?guī)缀鯖]有用武之地。留學(xué)期間,MIT食堂的水準也相當不錯,加上她和洄洄都忙,所以除了吃火鍋,很少自己開火。
不過她還是掌握了一項技能,曾經(jīng)在漫長的歲月里,無數(shù)次慰藉了她們的味蕾。
她拿出兩個面碗,在碗里分別調(diào)入辣椒油、一點點蒜蓉、小米辣、香醋、香蔥、生抽、鹽和花椒油,開水淋在碗里,攪拌均勻,把煮好的龍須面和燙熟的青菜裝進碗里。
“好了,可以吃面了!”
蔣彥澤沒有嘗過齊繼的手藝,反倒給她做過幾頓飯。在他的印象里,齊繼的廚藝應(yīng)該停留在煮方便面的水平。果不其然,十幾分鐘就宣布大功告成,必定是泡面無疑了。
他暗暗提醒自己,齊大小姐第一次為自己下廚,一定得捧好這個場——至少她的泡面是煮的!
她擺好碗筷,蔣彥澤立刻湊了過來,看到紅湯翠縷、熱氣騰騰的湯面,竟有片刻的失神。
“這么快,我還以為你煮的是泡面呢!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齊繼的神情頗有些得意,“這可是我的絕活!這些年,每每吃西餐吃到想吐、看到奶油芝士就反胃的時候,這碗面無數(shù)次拯救了我和洄洄的味蕾!”
看某人得意的表情,他不自覺的微笑,“哦?那我更要嘗嘗了!”
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條放入口中,酸辣麻三種味道的比例堪稱完美,酸爽可口,麻辣適中,鮮香開胃,味道真的非常贊!
嘴里的面條沒來得及咽下,他只能對她贊嘆的頻頻點頭,含著面條含糊道,“真的好好吃!”
齊繼也嘗了一口,故作謙虛道,“還好,好久不做了,手有點生了?!?p>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好吃,還是故意給她面子,蔣彥澤吃完了最后一口面,連湯都喝了個精光,然后還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
她瞠目,“你晚上沒吃飯嗎?”把自己的面碗推到他面前。
蔣彥澤看看她,又看看面條,客氣道,“你吃吧,我已經(jīng)不餓了?!?p> 齊繼看著他沒有做聲。
“那再分給我一點好了!”他便愉快的笑納了。
“我去刷碗。”
吃完面,某人自覺的承擔起收拾廚房的任務(wù)。
“你……你今晚回家嗎?”齊繼有些忐忑的問。
他放下手中的碗,抬頭看她,沒有回答。
齊繼只好解釋,“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很晚了,如果你要回家就我來刷碗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要是你不回去……”她有點說不下去了。
蔣彥澤目光灼灼,“你希望我留下嗎?”
她垂下眼,微微點了點頭。
蔣少爺勾起嘴角,“我去刷碗了!”
他不僅收拾了廚房,還熟門熟路的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具、睡衣睡褲,全部收拾停當,發(fā)現(xiàn)齊繼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困嗎?”
“還好?!?p> “我今天表現(xiàn)的是不是很差勁?”提到這個,蔣彥澤心情仍然有些低落。
齊繼微微蹙起峨眉,“我想不明白你介意的究竟是什么?思璇是我的朋友,可我并沒有要求你愛屋及烏,甚至你都可以不和她往來,所以我就更不能理解你今天的反應(yīng)。”
他嘆了口氣,“一開始是意外,她一看就是個花花公主,我確實沒想到你的朋友里會有這種類型。你們不是泛泛之交,對吧?”
“對,雖然比不上你和徐開,不過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p> “你覺得在異性眼里你是什么樣的形象?”他突然問。
齊繼不解,這和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有關(guān)嗎?
蔣彥澤把她攬進懷里,
“高中那會兒,班里男生經(jīng)常私下里湊在一起談?wù)撆瑢W(xué)。大家一致認為你——天生少根筋,不懂愛情,也沒興趣懂。追你的人要么敗給了你的遲鈍,要么壓根沒被你看在眼里,都是鎩羽而返。
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你,徐開還笑我遲鈍——他早就看出來了。不過我們兩個都拿不準你的心意,覺得你十有八九還沒開竅,只當我是好哥們。
后來蔡珩告訴我,是你主動和任老師提出換座位。我很震驚,準確的說是震怒——我覺得這是背叛!就算你只當我是哥們,同桌兩年我待你怎么樣,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那樣殷勤小意的陪著哄著,整整兩年,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你這么做,哪怕是對朋友也實在讓人心寒!
我那天堵你其實是找你算賬的,徐開和林溪把安然誑走,臨走還特意囑咐我,再生氣也不能跟女孩子動手,你可以想象當時我的狀態(tài)……”
蔣彥澤抬手理了理她柔順的長發(fā),手掌停在她的臉頰上流連。
她用臉頰依戀的摩挲著他的掌心,“你不會的——再生氣也不會?!?p> “我當時都做好了大不了一拍兩散的準備,沒想到……”他回想起齊繼那天的表現(xiàn),忍不住笑了起來,
“記住我的話,你千萬別和人家談判。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坐上談判桌,就先亮了底牌。被稍稍刺激一下就炸了毛,指控我交了女朋友,好像拈酸吃醋的小女孩鬧脾氣?!?p> 往事歷歷在目,當時她的神態(tài),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說過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怎么會這么可愛呢!”
他抓住齊繼的手放在心口,“就是這么漂亮、優(yōu)秀、又可愛的女孩,十年都不肯接受別人的追求,不給任何男人接近自己的機會,在世人眼里,恐怕和圣女也差不多了吧?”
齊繼想到洄洄是說過她表現(xiàn)的比圣女還圣潔。
“加上你極具欺騙性的外表,哪怕從小就習慣了被你坑,我還是常常會忘記,你有多讓人頭疼!我確實有些太想當然了——你有精神潔癖,不代表你會以同樣的標準苛求朋友。
對不起,我不該干涉你交友。你今天早上說的每一句話都對,我必須得承認你對我的愛,讓我有點膨脹了。
你知道昨晚左思璇和我說了什么嗎?她說——千萬不要大意了,如果男女之間是一場戰(zhàn)爭,從我接受你回頭,決定重新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了!”
齊繼的心不可抑制的顫了又顫,目光閃爍,“什——什么意思?”
蔣彥澤莫測高深的盯著她,“你不知道嗎?”
她茫然的搖頭。
“不懂就算了?!彼⑽锤F追不舍,“早點睡吧,雖然明天是周末,但也不早了?!?p> 齊繼在黑暗中瞪著一雙大眼睛,了無睡意。
這次真是被思璇坑了!
自己怎么就被一群聰明人包圍了呢?一群狐貍里,怎么就混進了一只傻狍子呢!
洄洄逆天的智商就不用說了,思璇也聰明的嚇人。
記得高考之后,她們因為文理狀元的身份一起接受采訪。
采訪結(jié)束后,她瞧著自己郁郁寡歡的模樣,冷不丁拋出一句,“你把人家甩了,你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讓被甩的人怎么活?上哪兒說理去?”
齊繼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左思璇無奈的看著她那張“坦白”的臉,表情漠然,
“別人不知道,我可看得清楚,校草明明就是忠犬!而且分手以后,迅速和異性勾搭上的,未必是移情別戀,也可能是被拋棄一方的挽尊……”
思璇應(yīng)該是唯一一個自己看透真相的旁觀者。
紫月也聰明的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掌管千億財團的財政大權(quán),運籌帷幄,指點江山。還有已經(jīng)在華爾街嶄露頭角的阮師兄,那也是個人精!
至于自己的枕邊人,她側(cè)過頭看著蔣彥澤,他閉著眼睛似乎睡熟了。
這尊九尾靈狐,恐怕已經(jīng)可以位列仙班了!
自己這頭傻狍子到底是怎么混進一群狐貍中間的?
是狐貍偏愛傻狍子,還是傻狍子靠自己的傻氣征服了他們?
思璇的話蔣彥澤肯定懂了,所以他才會失態(tài)。
她明白思璇這么做是為了她好,提醒蔣彥澤,讓他更珍惜。只是她是不是多慮了,到目前為止,他并沒有慢待她一分一毫。
“不好好睡覺,在這里長吁短嘆,是不滿枕邊人不解風情嗎?”他的聲音顯然是清醒的。
縹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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