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晚間,蘇元夕提著一壇酒,去了姬云淵所在的房間。
“姬云淵?!?p> 聽見蘇元夕的聲音,姬云淵開了門。
“沒睡?”見姬云淵穿戴整齊,蘇元夕不禁多看了兩眼。
無他,長得真的很養(yǎng)眼,實在是……太養(yǎng)眼。
“咳!”自覺目光有些坦率,蘇元夕尷尬地咳了聲,將酒壇遞
給他:“我自己釀的杏子酒,給你們嘗嘗。”
姬云淵接過,笑著請她進門。兩人面對著坐在案桌邊。
“這么晚了,還難為你給我送酒來。這就是紅離姑娘晚膳時吵著要的?”姬云淵低頭,看著邊上的壇子:“聽她說,你很會釀酒?”
“她瞎說的?!碧K元夕否認。
“明天就走了?”
蘇元夕點頭:“總不能呆異國他鄉(xiāng)一輩子?!?p> 姬云淵垂眸,取出一酒盞,打開酒壇,霎時,酒香四溢。
“竟是清的?”姬云淵內(nèi)心詫異,緩緩倒上一杯入喉。
酸中帶甜,后勁卻辣,但,不嗆人。
放下酒杯,姬云淵壓下心頭震動,淡笑:“好酒。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蘇元夕挑眉:“聽阿凌說,你也會釀酒,而且,釀得還不錯,要是感興趣,走之前,我可以教你?!?p> “這可是無價寶。”姬云淵詫異到。
“無人品嘗,那也是廢寶?!碧K元夕笑著搖頭:“其實很多釀酒的秘方,我都沒打算留著?!?p> “我記得……紅離說你只釀了四壇?!奔г茰Y側(cè)目,看了眼揭蓋的酒壇。
“嗯?!碧K元夕點頭:“我沒那么多時間,只來得及做這么多。若是日后再見,我一定給你們多備幾壇。”
“我不是那個意思。”姬云淵搖頭。
蘇元夕:“什么?”
姬云淵皺眉,微嘆氣:“……沒什么。對了,我曾聽你提起過桃花釀,不過,你提完以后,就轉(zhuǎn)了話題,能說說,這種酒么?”
蘇元夕的笑顏,瞬間消失,半響,才黑著臉,勉強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待蘇元夕說完,姬云淵沉默地倒?jié)M一杯酒。
“這杏子酒,其實和那十年桃花釀一樣,你自己做出來,其實都沒嘗過,對么?”放下酒壇,姬云淵看著蘇元夕。
篤定的語氣,讓蘇元夕周身僵住。姬云淵見她如此,知道是猜對了。
將酒盞推向蘇元夕:“其實我剛才那么問,就只是想確定而已。四壇酒,你給了楚世子一壇,留著給璇璣閣一壇,方才,紅離姑娘又鬧去了一壇。你說,你只來得及釀這么多,而這最后一壇,在我手上。所以……你其實從未好好享受過一次佳釀,哪怕,都是你自己釀出的,對嗎?”
姬云淵一點點分析透徹,蘇元夕只得低頭不語。
“嘗嘗?你自己的,親自試試。”酒杯,又推近幾分。
默默地,蘇元夕舉杯啟唇。
“你……一直這樣?”待蘇元夕放下酒盞,姬云淵問她。
“嗯?”不知為何,酒不烈,蘇元夕卻覺有些發(fā)暈。
“總為別人想得多,就連原屬于自己的,你都能拱手……值得么?”
“他們不是別人,是家人!所以,值得?!碧K元夕晃了晃頭,眩暈的感覺卻更強了。
“家人?那倒也是?!奔г茰Y垂眸,靜靜地蓋好酒壇,微嘆氣:“可……也對自己好寫吧?!?p> “我沒有對自己不好啊!”蘇元夕搖晃著起身,邁步至姬云淵身前,臉上是正常的顏色,但模樣,卻像是醉了般,笑得像個孩子。
只見她伸出一指,得意地沖著姬云淵搖了搖:“而且,有一點,你說錯了。”
“哪一點?”此時此刻,姬云淵被舉動幼稚的蘇元夕逗笑。
聽他這么問,蘇元夕笑得更開懷,只是,少了孩子氣,多了幾分認真和吸引力。
“這世上,很多屬于自己的,你都可以讓人,但有一些不能。父母朋友不能讓,那和我的命一般重。感情也不能讓,拱手真心待你而你也心悅之人,那不叫成全,也算不得偉大,只能叫自私和白癡。白白糟一份愛,必得報應(yīng)的。你和他和她,都過不得好,痛苦流淚一輩子。我敬畏每一位感情的瘋子,我不做傻子。”
似是累了,蘇元夕伏在案桌邊,錯過了姬云淵如水的眸光。
“那……如何不做一個傻子?”
迷朦間,蘇元夕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
笑回:“靠珍惜,憑覺悟,不晚不早,足矣。”
很暈,很困,很想睡……
蘇元夕腦中,只剩這么個想法。
“涉世這么久,你戒心還是不夠,若我存心害你,此刻,你早已身首異處?!?p> 仔細拭掉指間迷藥,姬云淵對著已沉沉睡去的蘇元夕道。
盯著蘇元夕精致的白面具,姬云淵伸出修長的五指。
但最終,也只是就著表面描繪一番,就將蘇元夕安置好,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便悄悄退了出去。
“王爺,如果你在屋里問她一些不該問的,或者多手揭過她面具,對她動手動腳的,猜猜看,會發(fā)生什么?”
姬云淵剛推上門,紅離就坐在墻院邊,含笑把玩著暗器。
“若你對王爺不利,猜猜看,你會發(fā)生什么?”阿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紅離身旁,與阿一一同站在兩側(cè),手中劍尖,離她不過咫尺。
平日的玩笑模樣,早已被蕭殺取代。
紅離笑得無所謂:“雖然不知道你們實力如何,但要想治住我,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你們比得過流沙那第一護衛(wèi),或者……你家王爺,深藏不露!”
說到最后一句時,紅離面色忽變狠,手中暗器直指院中姬云淵面門!
“王爺!”
阿凌驚呼而動,在最后一刻,用劍身攔下。只不過,同時間,劍斷成兩截。
阿凌明顯松了口氣,而姬云淵,面色依舊,動也不動。
顯然,對阿凌身法有相當(dāng)自信。
紅離半瞇眼,輕巧落地,躲過阿一的劍鋒,朝二人走來。
姬云淵確實不會武功。不然,方才阿凌那一劍,該刺向自己,而非護住他。
再來,姬云淵對璇璣閣沒有惡意。
打心底,紅離是放心了。
姬云淵不會武功,千真萬確。若是演的,連神色反應(yīng)都如此真,那就太可怕了。
“紅離姑娘倒有一手?!奔г茰Y笑道:“若我方才好奇心多了幾分,不用猜,我會死?!?p> 紅離輕掩哈欠,伸著懶腰走遠:“那王爺真該慶幸自己是聰明人。不必夸我,因為有個想法,王爺是錯誤的。玲瓏大人涉世多年,戒心又怎會少?只是王爺出了奇招,讓她著了回道。不過,大人她有個好習(xí)慣,就是任何事情,總喜歡多留出路,所以,安危什么的,王爺多慮了。方才,就是與王爺打個玩笑,別介心。我們大人在王爺寢房睡,我放心得很,夜已深,紅離便睡去了,各位,好夢?!?p> 邪邪一笑,紅離便漫步離去。
這,便是家人間才有的信任與庇護。
“璇璣閣就是璇璣閣,警覺性一流。不過,云淵,還真恭喜你了。據(jù)我所知,你是迄今第一個讓玲瓏圣醫(yī)中招兒的?!鼻迤綇陌堤幏拢χ牧伺募г茰Y肩膀。
“可這代價,倒也不小?!钡f完這么一句,姬云淵俊逸出塵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沒有一絲征兆地,就向后倒去。
虧得清平扶住,才不至于狼狽倒地。
“王爺!”
“云淵!”
昏沉間,姬云淵翻開左手衣袖。只見腕下一點紅,上臂之下,烏黑一片。
“圣醫(yī)?!她不是暈過去了么?”阿凌驚詫不已。
姬云淵慘笑:“既然與本王是朋友。本王不簡單,她又簡單到哪兒去?再不解毒,這手,可就真要廢了?!?p> 說完,姬云淵就沉下頭,徹底不省人事。
蘇元夕確實在不知情的時候沾了迷藥,也一直不曾察覺。直到姬云淵抱起她,小心安置在床榻上,半夢半醒間,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著了道。不過,幸好沒有感覺到姬云淵有明顯的惡意,所以,在姬云淵即將脫手離去的瞬間,蘇元夕掙扎著摸出不至于致命的毒針,對著姬云淵手腕,拼著最后一絲力氣,狠狠扎下!
饒是反應(yīng)再快的人,也躲不過。
就這么地,姬云淵被扎了個正著。吃痛正欲還手,卻見蘇元夕趴在床頭,徹底沒了動靜。
滑稽的樣子讓姬云淵有些哭笑不得。最終,姬云淵自認栽,重新讓蘇元夕躺好,沒有計較。
一場試探,以二人的雙雙暈厥告終。
次日一早,姬云淵寢屋內(nèi),便傳來蘇元夕惱羞成怒的吼聲:“姬云淵!”
王府里的人一震,開始了二人關(guān)系的各種猜測。更有甚者,覺得蘇元夕可憐。
“看這給惱怒的,昨晚王爺,該是沒少折騰人家姑娘,看給人家姑娘疼的,唉……”
“這也不能怪王爺,畢竟,王爺也是頭一次嘛……”
蘇元夕:“……”
一開門,就聽見這些話,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臉都黑得和碳烤了般。
“圣醫(yī),早,可要用早膳?”阿凌嘴上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一溜煙躥出來。只是,站得離蘇元夕……有點遠。
“他人呢?”蘇元夕冷著臉甩上門。
“您說王爺?”阿凌趕緊跟上蘇元夕。
“對!在哪兒?!”蘇元夕語氣很不善,真的,非常不善。
“在大廳,等著您和紅離姑娘用膳呢。”
蘇元夕走得飛快,阿凌不得不提步跟上。
走了一會兒,蘇元夕忽然停下,轉(zhuǎn)身,瞪著阿凌,將人嚇了一跳。
“圣……圣醫(yī)?”
他……應(yīng)該沒惹著她吧?
昨晚,喝她酒的是主子,算計她的是主子,占她便宜……啊,不是!小心抱她上塌的,也還是主子。他可是一根汗毛都沒碰。
阿凌欲哭無淚,蘇元夕該不會要拿他開刀吧?那……他是抗下還是逃跑?護衛(wèi)阿凌,陷入了逃與不逃的糾結(jié)中。
正胡思亂想,卻聽得蘇元夕問:“……前廳……怎么走來著?”
“咳嗯!圣醫(yī),這邊請?!?p> 不能笑,不能不能!
阿凌看著臉色臭得可以的蘇元夕,強忍笑意,指著一處拐角
敢情,這姑娘氣勢十足,是在找路啊……
呵呵……
不能笑!不能笑。阿凌強硬地收回掛有弧度的嘴角。
不能笑,不然,得被扎了。
蘇元夕自然看出阿凌眼中笑意,窘得耳根泛紅。
原本,蘇元夕是打算質(zhì)問姬云淵,再補他幾腳泄氣的。
結(jié)果,一進來,就看到姬云淵俊逸出塵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蘇元夕就有些不忍破壞這美好形象了。再看到姬云淵左手衣袖間,隱隱露出的繃帶,蘇元夕有些猶豫了。
最后,豐盛的早膳香氣四溢,蘇元夕微動鼻子坐下,決定吃飽再說。
等吃飽后,蘇元夕滿足地撫著肚子,怒氣早沖散個七七八八。
“算了,反正你也沒什么壞心思?!眹@氣,蘇元夕放棄復(fù)仇,看著姬云淵,語氣中帶著警告:“你教訓(xùn)也吃了。但若下次再這樣,我真的不會客氣!”
“是,我保證,絕對沒下次?!奔г茰Y溫和笑道。
暖暖的晨光射來,二人都不曾察覺,他們的舉動,像極了尋常拌嘴的夫妻。
早膳過后,二人在亭間散步。
“喏?!?p> 見蘇元夕示意自己伸手,姬云淵接過。
“這是……”姬云淵接過,眼底閃過波瀾。
蘇元夕松開手:“藏寶閣的請柬。”
姬云淵握著的指尖發(fā)緊:“我聽說了,明年冬初開業(yè)。只有憑請柬才能入內(nèi),但不是有規(guī)定,一個宗族,只可送一份嗎?”
“嗯?!碧K元夕點頭:“早間,我們璇璣閣的人,確實已經(jīng)將請柬送給姬帝。但……那只是限于這些普遍的白色請柬而已。而你手中金色的,是藏寶閣特制的少數(shù),經(jīng)璇璣閣的各位前五十級人物所送者,會被列為貴賓。可以說,不是把人當(dāng)好友,輕易不送出?!?p> “謝謝,我又欠你人情了?!奔г茰Y將東西收好,為二人添茶
“沒事,你記著就好。”
姬云淵喝茶的動作一滯,蘇元夕莫名地看過去。
“怎么了?”
“不是……”姬云淵放下茶杯,看向她:“這時候,你不應(yīng)該說不客氣?或者,大恩不言謝之類的話嗎?怎么……”
“喲~”蘇元夕樂了:“拿對待常人那套對付我,可是要吃大虧的。我這人,就是謙君的皮骨氓子的心。禮讓?還不如顆糖好吃。”
而姬云淵,真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夢若流金
各位小可愛們,我白天要上班,回家還要吃飯洗澡云云,才可以著手小說的事。因為篇幅有點長,所以碼字時間比較長,一般要很晚發(fā)布,不能讓大家及時看到,體諒。我已經(jīng)在很努力提速了,然鵝,還是搞晚了。大家可以第二天白天再看更新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