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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侵

生誤

風(fēng)云侵 夢若流金 4067 2019-07-14 22:01:06

  等蘇元夕與蘇南枝道別,帶著布匹回來時,卻見周云澈與周云若坐在長廊邊。

  吩咐妙珠等人保管好東西,蘇元夕走了過去。

  “參見皇上。”蘇元夕施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跪禮,被周云澈半途叫起,并揮退眾人,只留下他們?nèi)齻€。

  “關(guān)于圣旨的事,抱歉,但朕不得不瞞?!敝茉瞥憾ǘ粗K元夕。

  “嗯。”蘇元夕淡然點頭。

  瞞著她不打緊,但拖璇璣閣下水就不對了。如今,圣玲瓏與姬云淵的傳聞,他周云澈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明白,他說圣玲瓏醫(yī)治柳如決兩年的話,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勾結(jié)外族,意圖對姬國不軌,這罪名,想必在姬君臨得到這消息后,就會在心底給她定下,那么……姬云淵,必受拖累!

  忽然間,蘇元夕徹底明白周云澈意圖,猛地起身!

  “怎么了?”周云澈皺眉。

  蘇元夕喘了兩口氣,極力忍耐著坐下:“沒事!”

  周云澈明知圣玲瓏身在都城,根本來不及回去處理此事!

  她趕回去處理謠言,那她與姬云淵的流言即可驗證為真,不僅會逼出璇璣閣勢力,還會讓人誤會姬族與璇璣,徹底連成一線!

  如果她不管,那便是打了姬君臨的臉,而姬君臨,必然會以此為借口,大肆攻擊璇璣閣,然后,諸勢力蠢蠢欲動,璇璣閣,必受重創(chuàng)!連帶著,姬君臨對姬云淵的猜疑,會更甚!

  蘇元夕冷笑,好個深的心計!

  周云若坐在廊邊,自她進(jìn)來后,便一直低頭不看她,周云澈與他說話,他也不理。

  那溫馴的貓,仿佛成了冰雕,眼睛不再亮,深深沉沉的,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如古井般死寂。

  “元夕。”周云澈轉(zhuǎn)頭看她:“你的傷才剛好,又得帶著云若,近日,就好好休養(yǎng),暫時不要出宮了,我知道你見那些嬪妃煩,我會尋個借口,讓她們免了請安,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陪云若,近日,我會很忙,沒有太多時間看你們。”

  他這是要……

  蘇元夕徹底冷了臉:“說得好聽是如此,難聽點,你要軟禁我?”

  “外面不太平,我不想你們涉險,而且,我會派侍衛(wèi)守在宮門護(hù)著你們?!敝茉瞥浩鹕?,淡笑著換了個話題。

  “是監(jiān)視我吧?”蘇元夕冷笑。

  “你要這么想,也可以?!敝茉瞥荷試@息:“還有,我是真心實意來和你道歉的。”

  受不起!

  蘇元夕不答,拂袖坐下。

  姬云淵曾說,若她行途有變,只要天不塌,萬事他都能解決,只希望,他不是在吹牛,畢竟,她可是以桃花釀秘方作為禮物的。

  “母后與永郡王都說,云若很是喜歡你,與你一同,話都多了。”周云澈搖頭,看向周云若:“云若的事,我不得不瞞,不然,我現(xiàn)下這唯一的孩子,不會平安。永郡王說,云若自從知曉自己將要由你撫養(yǎng)后,便時常問你的事,昨天,還特意向我討了蘭亭閣三字,還肯大半夜跟你走,帶了他三年,沒見他這樣的。”

  “你想說什么?”

  蘇元夕黛眉,看著周云若。

  她總覺得……這孩子不太對勁。

  周云澈摸了摸周云若的頭,看向蘇元夕:“是因為……你和如絮有些像么?”

  不是。

  蘇元夕看向垂眸的周云若,他親口說的。

  “算了……”見兩人都不說話,周云澈輕輕嘆氣:“云若聽話,但卻不大愛與人說話??墒牵负笳f,他好像挺愿意聽你的話?”

  蘇元夕冷笑,看向周云若。

  “我不喜歡她?!?p>  忽然間,周云若開口,卻是讓周云澈與蘇元夕雙雙怔住。

  掙開周云澈的手,周云若直視他,眼神深沉而真摯:“我說喜歡她,你們高興,所以,我聽她的話,聽你們的話?!?p>  緩緩起身,周云若深深地看了眼蘇元夕,回頭,看著周云澈:“我只喜歡母后?!?p>  說完這句,周云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云澈垂眸,看了眼發(fā)怔的蘇元夕:“好生休養(yǎng),有事,可以去行宮找我?!?p>  周云澈已經(jīng)離開,蘇元夕卻還坐在廊間,一動不動。

  所以,小太子只是為討好周云澈,讓他高興,才對自己那么言聽計從?討好自己,只不過是被迫的。

  無言嘆息一聲,蘇元夕搖頭。

  皇族的人,果然沒有簡單的。那么小的孩子,純瑩透亮如琥珀般漂亮的眸子,那些暖心的話,那真誠至極的神情,還有那些乖巧的舉動,竟,全是個假字。

  她被騙了不說,竟還曾有過要帶大那孩子的沖動。

  瘋了么?

  然而,回了房,蘇元夕依舊開始她的裁補(bǔ)工作。

  周云若沒有惡意,再如何,她也不會跟個孩子置氣。

  何況,周云澈不會關(guān)她太久,畢竟,他的目標(biāo)并不是她。

  午膳的時候,蘇元夕權(quán)當(dāng)之前的事沒發(fā)生,該怎樣對周云若,便怎樣。

  至少來說,她是真喜歡這個沉著安靜的孩子。

  而周云若,自那天起,便不再同她說一句話。

  “太子房內(nèi),火爐和毛毯備齊了么?”喝了口茶,蘇元夕繼續(xù)裁制衣物。

  妙珠點頭:“都添齊了,暖和得緊,不會冷著太子?!?p>  “嗯,那就好?!奔舳探z線,蘇元夕舉起看了看,確認(rèn)沒什么問題,這才繼續(xù)。

  “娘娘,您繡得真好!”妙珠看著那半成型的單衣,由衷贊嘆。

  “好看無用,保暖才好?!碧K元夕笑著搖頭,繡針自如穿梭。

  “您這都快繡了一天了,奴婢幫您?”

  蘇元夕躲過妙珠的手,搖頭:“不用了,反正我閑著也沒事,早些制完給他穿上,他柜里,就沒一件合身的?!?p>  “那奴婢幫您繡件冬衣吧?來回就那么兩件兒,您也抽不出手?!泵钪閲@氣,收回手。

  “好啊,在柜里呢,麻煩你了?!碧K元夕笑吟吟點頭。

  “娘娘,雖然太子來了才兩天,但奴婢看得出來,您對太子,是真的上心。跟著您,太子吃不了苦,只希望……以后他能記得娘娘的好?!?p>  蘇元夕的動作頓了頓,笑著搖頭:“不記得也沒關(guān)系,他能平安過日就可以了?!?p>  帶他兩年,也才五歲,所有孩童,大多六歲才有記憶,就是少部分五歲的,也只能記得很少一部分。

  他個三歲稚童,能記得什么?

  雖說她蘇元夕向來討厭在不知情的時候被人蒙在鼓里利用,比如周云澈。

  但對于一個孩子,她真的討厭不起來。

  晚膳時分,周云若窩在屋里不肯出來,蘇元夕讓秋月代勞,送吃食去他房中,而自己,沒有去打擾。

  既說不喜歡,那便是討厭了,她不若不去討嫌。

  縫補(bǔ)了許久,蘇元夕才起身,讓秋風(fēng)秋月帶著去洗浴。

  路過前院的時候,蘇元夕停下步子,看向那棵梅樹。

  “主子?”

  聽見傳喚,蘇元夕回神,笑道:“走罷?!?p>  等你……

  你會養(yǎng)我,會教我……

  你的話,我聽,不是你說的話,我不聽……

  我聽你的話,不是因為母后像你……

  你養(yǎng)我,不會不要我……

  再次抬頭,幽幽看向那棵梅樹,蘇元夕內(nèi)心暗想:“這小太子那個時候,真可愛??!”

  縱使梅香萬里,也怕冬盡春回。

  罷了……蘇元夕邁步。

  還是繼續(xù)放養(yǎng)吧,再喜歡,沒緣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次日一早,妙珠回說周云若已先行吃早膳了,但昨晚送去的東西,他一口沒動。

  蘇元夕皺眉,就是不喜歡她,也不能礙著他自己長身體啊。

  嘆著氣,蘇元夕輕搖頭:“秋月,今日我要裁制衣物,時間緊迫,我的三餐,你都送我屋里去吧?!?p>  秋月疑惑:“主子,您莫不是因為太子才……”

  “沒有的事?!碧K元夕打斷她:“只是,近日沒時間陪他,這才沒說上話,別亂想?!?p>  既然見都不想見她這假后娘,那依了她便是。

  緊趕慢趕,蘇元夕又縫了一天。

  待洗浴時,她不禁伸了伸懶腰。

  還真累!

  再有幾天,一整套冬裝就成了。介時,再花一天縫雙鞋子和一件輕裘,就能湊合出來先給周云若送去了。

  就這樣,過了五天,晚間的時候,蘇元夕正趕制白裘,忽聽見推門而入的秋月嘀咕。

  “太子的性子還真是奇怪?!?p>  蘇元夕停了動作,笑著望過去:“怎么這么說?”

  既是決定放養(yǎng),除了惹出禍?zhǔn)?,那周云若的任何事,她都不打算干涉,如今見秋月抱怨,她才忍不住好奇?p>  “平日里,太子性子雖然沉悶,但人很好。然而,除了您與雅妃娘娘來的那次,他就從不主動說話了。問他喜歡吃什么,他從頭到尾只會說銀耳羹。廚娘順著意弄出幾次,但每次,太子也只吃一口就搖頭不吃了,可下次問他,還是答銀耳羹,做了出來,結(jié)果卻總是那樣。廚娘沒了法子,干脆做什么,都不再過問。真是奇怪,銀耳羹有什么好吃的?誰做都是一個味道,可太子卻偏說不一樣。您說,怪不怪?”

  銀耳羹?

  聽到這三個字。蘇元夕停住動作。

  難不成,那小太子喜歡她做的銀耳羹?

  秋風(fēng)給蘇元夕添了杯熱茶,點頭:“確實是這樣。而且平日,太子殿下不是待在房中,就總是坐在前院那棵梅樹下,還常是半夜坐在那兒。之前,有我們見了,忙去勸,太子倒也聽話,沒多久就回屋了??墒?,昨天夜里,已經(jīng)很晚了,太子竟穿著單衣坐在那兒,手腳都冰透了,誰勸都不肯走。平日里,雖不說話,但很乖巧,昨晚卻不,任誰將衣物披在他身上,他轉(zhuǎn)眼就扔掉,想帶他回來,他卻逃開,再來,竟作勢要爬上樹!我們都嚇壞了,不敢再上前,太子這才安坐著不動。最后,還是妙珠取來您一件白裘,太子才肯蓋上,然后,謊說是您讓他回去休息,太子這才肯進(jìn)屋睡覺?!?p>  “什么?!”蘇元夕站起:“你們?yōu)槭裁床徽f?”

  秋月眼神閃了閃:“不是您說的?如果沒有什么大的,太子的事,不用向您匯報。而且。您昨晚去太后處討教針法并留宿,早便睡下了,妙珠她們,肯定不好去打擾。”

  蘇元夕吁出一口氣:“太子有閃失,誰也不好過。以后,太子的事,無巨細(xì),全和我說?!?p>  “?。?!”秋月張大眼:“您不是不管么?”

  “現(xiàn)在管了!”蘇元夕沒好氣道:“不行么?”

  理順氣息,蘇元夕重新坐下,做起針線活,然緊皺的眉頭,就沒松過。

  周云若明明說不喜歡她,可怎么一系列的表現(xiàn)不是這樣的?難道,是口不對心?

  要么,是迫于無奈,在討好她;要么,是之前說的,全是假話,第一晚說的,才是真話,只是,有什么原因才說謊,而且不坦白實情。

  下意識地,蘇元夕更信第二種??墒恰粗茉瞥旱臅r候,也不像在撒謊。

  一個三歲稚兒,怎的心思比水還深?

  搖頭,蘇元夕繼續(xù)忙活:“妙珠,你幫我看看,今晚,太子還會不會在前院?只要他在,你就悄悄來告訴我,不止他,這樣下去,他身子熬不住?!?p>  妙珠點頭,當(dāng)下,便悄悄退出門。

  等妙珠回來稟告時,已是深夜,秋風(fēng)秋月早趴下睡著了。

  蘇元夕披了件白裘,推開門,讓冷風(fēng)吹散些許倦意:“妙珠,叫醒秋風(fēng)秋月,你們都回去睡吧,不用跟來了?!?p>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周云若坐在樹下。

  還是一件單衣傍身,披散著發(fā)。

  “身子再好,也不能這么消?!?p>  周云若抬頭,看見蘇元夕的瞬間,死寂的眼,變得透亮起來。

  這是……哭了?

  蘇元夕蹲下身,確實看到他眼眶微紅,不像風(fēng)吹的。

  “每次見你,你都這樣,不怕冷么?”

  蘇元夕嘆氣,為他披上白裘,再為他凍僵的手取暖。

  片刻,蘇元夕搖頭,起身:“縱是不喜歡我,我也不怪你??赡悴荒茏屪约弘y受吧。誰不愛自己的生母呢?我理解你,你也不用讓你父皇開心,而討好我,好好地做你的太子就可以了。不早了,快些回屋歇著吧?!?p>  只是,剛走兩步,蘇元夕就走不動了。

  原來,不知何時,周云若上前,用通紅的小手拽緊她的衣袖,拉著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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