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之死
大早,我起床,就聽到宮女在議論:“昨天晚上張瑛被狗決,一同死的還有守護(hù)宮殿的東廠廠衛(wèi),十幾個宮女太監(jiān)?!?p> “好慘的,只見到幾塊碎肉,一地的血,幾塊骨頭;所有的人都像人間蒸發(fā)了似的。”
“慈安宮的總管太監(jiān)解釋說,昨晚,餓了幾天的幾十只狼狗沖破牢籠,直接沖進(jìn)英華殿;把英華殿的活物洗劫一空?!庇⑷A殿非常的偏僻,張貴人不受皇上待見就住在英華殿。
“魏貴妃對于這次狼狗傷人的解釋是忠狗尋仇人,張貴人曾經(jīng)毒死了魏貴人一條狼狗?!倍鄺l人命,歸結(jié)于狼狗的復(fù)仇。一群瘋狗從慈安宮(現(xiàn)在的南三所)到英華殿,繞了大半個紫禁城,無人阻攔,真的是奇跡了!
“這就是皇太后所謂的‘魏貴妃的千里追命’?!?p> 皇宮中人人自危。
懲治這些狼狗的呼聲也十分高漲,只是沒有誰敢站起來高呼;只停留在大家小聲議論。大家自然知道魏忠賢的血腥與雷霆手段。
軍機(jī)處那間作坊中的主人依舊保持沉默,每天按部就班地在擺弄他的偉大作品。
魏凌姝變得格外的囂張,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里,牽著八條狼狗在紫禁城轉(zhuǎn)悠,還美其名曰:遛狗。
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百米之外,就被嚇得紛紛的躲避,唯恐被它們所傷;那些個膽小的嬪妃天天躲在宮殿里不敢出來,膽子大一點(diǎn)的,在她遛狗的時間段,視而不見,把自己的宮門整整關(guān)閉,以免惹禍上身。
偶有侍寢的嬪妃把她們心中的恐懼在枕邊向皇上吹吹風(fēng)?;噬系拇饛?fù)很奇特:“小孩子玩心太重,過了這陣子就沒事了。我看到這魏愛妃駕馭著這群狼狗挺威風(fēng)的,有其爺爺之將才?!?p> 那是一群狼狗,就是我這個練家子,也沒把握全殲。
其實(shí)最可憐的還是那些宮女太監(jiān),他們的主子不要直面這些狼狗;一遇到狼狗,總是這些宮中下人圍在主子的四周,保護(hù)著主子。
有很多的宮女就被驚嚇當(dāng)場,一病不起,竟然數(shù)日之內(nèi),就有數(shù)位宮女被活活驚嚇,藥石無用而亡。
嬪妃們每日向皇后請安是不現(xiàn)實(shí)的,于是我就規(guī)定了每月的逢四,逢八在交泰殿請安。
張瑛死后的第一個請安日,初八,這次請安的多了一群陌生的東西,他們昂著頭,吐著舌頭,站在交泰殿門口。
此刻,我就走向在交泰殿的門口,隨行的太監(jiān)宮女,向我匯報前方敵情。
“參見皇后娘娘,有八條畜生在交泰殿門口埋伏,我們危已。”
“當(dāng)場擊斃!”只是他們不敢動,大腿在打顫呢。心里的陰影太重了,平時也是躲著走的。
有一個太監(jiān)到御膳房給我拿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宮中的規(guī)定,各個宮殿不得私藏兵器。
我拿著菜刀直奔交泰殿大門前。
這些狼狗很有警惕性,我還離交泰殿有百米的光景,他們就昂著頭,豎著耳,瞪著眼睛對著我;此時,我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早已不見半點(diǎn)影子,早跑了。
我孤軍作戰(zhàn)。
面對我的挑釁,他們很快就有所行動;狼狗分不清誰是宮女,誰是嬪妃,誰是皇后。
離我最近的那只狼狗四條腿一撒,一個仰沖,就從我頭部碾壓過來,張著傾盆大嘴,綠色的眼睛像極了一道閃電。
它一個仰頭一沖,足有二米高,頃刻就在我的頭頂,而它的嘴巴正對著我的喉嚨。
這些狼孩絕對訓(xùn)練過?;蛟S它們訓(xùn)練的道具就是我皇后的形象。
齜牙咧嘴。換做一般的人,早已嚇暈在場;我著實(shí)也出了一場冷汗,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我冷靜以待。
我右手一揚(yáng),一個有力的揮動,時間把握十分精確,從狼狗的喉嚨劃過,飆飛的鮮血,劃過我的臉部,在我臉上擊落了一道血痕。它就倒在了我的身后,我聽到了噗通一聲后的吱吱聲音,它就沉寂了。
狗是很通人性的動物,是畜生中智慧之王。
剩下的七條竟然改變了策略,把我圍了起來。
我是最后一個走近交泰殿,其他的嬪妃正在交泰殿正殿等候我。
七雙綠油油的眼睛瞪著我的胸膛、頸部、胳膊、大腿、背部,我全身冒著冷氣。
“嚎”的一聲,他們?nèi)鲩_四條腿,就向我猛撲過來。七只狼狗就像七把寶劍,朝著我身體四面八方?jīng)_了過來。
萬分危急。我要主動進(jìn)攻,否則就會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
對于一個弱者,它們正好可以把這個人撲倒在地,它們的距離掌握得很好。
我必須擊一而潰六。我沖著正面的那條狼狗而去。狼狗畢竟是畜生,臨場應(yīng)變能力極差。
我一刀就把正面的狼狗也擊殺了,其他的六只狼狗自然撲空了;我早已跳出了它們的陷阱。
噗通,噗噗通,它們幾乎是同時落在了地上。
我一登小腿,順勢地把刀插在左邊狼狗的背上,它整條背被我的刀擊穿,一飆血撲向我的臉部,我的眼睛被血給遮住了。
此時最危急的乃是刀陷在那條狼狗的背上,被骨頭所夾,急忙中拔不出來。
我剩下的只有拳頭。透過血線,我看到了偏左有一條狼狗張著嘴朝著我咬了過來,我的右側(cè)、背后有數(shù)股冷風(fēng)向我撲過來。
狼狗最在行的就是嘴巴,嘴巴的咬合力非??謶?。
我后悔我只拿了一把菜刀。
我雙拳猛地一擊,卻把背留給了狼狗。頸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狼狗通常就是瞄準(zhǔn)人的頸部攻擊。
我左右側(cè)的狼狗被我擊飛。然而我的背……
沒事,奇怪了,我沒有被攻擊的感覺。
此時還剩下四條,而圍攻我的,現(xiàn)在只有兩條,我察覺到,是一個小太監(jiān)幫助了我,他揮舞了兩把菜刀。
就是他把我背后的幾條狗給收拾了,一條狗當(dāng)場被砍死,其他的幾只被菜刀的威力所攝,后退了數(shù)步。
我的壓力陡降,我主動進(jìn)攻它們,只要一拳就可以把它們的威風(fēng)擊潰;很快,它們就倉皇而逃。
面對明晃晃的菜刀,那個小太監(jiān),也把其他的兩條狼狗驅(qū)趕走。
我真的累了,氣喘吁吁的。我也出離憤怒了,魏貴妃膽子太大了些,竟敢謀殺我。
我睜開了眼睛,卻發(fā)現(xiàn)那個太監(jiān)早已沒了影子,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幫我。
我一身是血,我的皇后的冕服也被狼狗撕扯得四零八落。
我沉著臉沖向正殿。
我的眼下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的各位嬪妃。
我沒有坐下,朝著魏貴妃前沖了過去,我給了她幾巴掌,她當(dāng)場被我打倒在地,我的雙腿向著她的身體踩了過去。
我甚至拿著旁邊的一把小椅子打在她的背上,最后,我的腳就踩在她的臉上。
滿殿都是她的哭聲和求饒聲。
最后她暈倒在場,奄奄一息。不過,我還是饒了她一命,畢竟我沒有什么重傷,魏忠賢權(quán)傾當(dāng)朝。我有所顧忌。
在場的嬪妃沒有人可憐她。
“來人,把她拖下去,禁足三個月?!?p> “把我的后服送到作坊去,就說魏貴妃謀害皇后,當(dāng)滅九族,然念其初進(jìn)后宮,略懲小戒,下不為例。否則,必當(dāng)場擊殺。”
此時的皇上一定在作坊,在作坊,他可是十分的敬業(yè)。如果他不在作坊呢?
“皇上在哪個宮,你就送到哪個宮。”
后來知道,魏貴妃是被抬到了偏殿。傷勢太重了,經(jīng)受不住顛簸;宮中御醫(yī)匆忙過來,診斷醫(yī)治;我本不想讓她死,便再也不管她了。她至少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痊愈。
聽說,魏貴妃殘害了至少八個東廠廠衛(wèi),并且慘不忍睹,尸骨無存,東廠對此事也是熟視無睹。就連魏忠賢也不管不顧。皇上也是下了旨意,禁足她半年。
后宮一片歡騰,但是我還是憂心忡忡,因?yàn)樗墓啡哼€在;皇上、魏忠賢對她圈養(yǎng)狼狗只字不提。
她的那群狼狗后患無窮。
就拿張瑛來說,她殘害我的孩兒,罪無可赦;但是她是要受到大明律法的懲治,而不是由著她貴妃肆意妄為,私設(shè)公堂,更何況貴妃很明顯是挑釁我的底線。
還有一條就是她畢竟是我的親姐姐。孩兒已經(jīng)死了,最暢快的報復(fù)也是于事無補(bǔ)。
至于幫我的那個太監(jiān),我事后到御膳房問了問,他們只是說,御膳房掉了兩把菜刀,后來也沒找著。
那樣恐怖的場面,那些太監(jiān)宮女早跑得沒有影子了。我也沒責(zé)備他們,他們畢竟不是侍衛(wèi),沒有一點(diǎn)兒武功。至于那天侍衛(wèi)沒有看到一個,我也知道,皇宮侍衛(wèi)多半也是聽魏忠賢的號令;在那天,侍衛(wèi)不在交泰殿周圍巡邏也是意料之中。
有人說貴妃愚蠢。因?yàn)樗恢喇?dāng)年我和師妹三人與刺客和東廠拼殺的激烈程度,或許她聽說,卻不相信。否則,她不會那么明目張膽地做,而是暗中為之。俗語曰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樣一次機(jī)會喪失了,我自然也堤防了很多。
魏忠賢對此事三緘其口,過了半個月,我那個表哥就走到我慈寧宮前,手捧著一碟絹書,此書曰:討皇后書;此書洋洋千言,臭不可聞。
“我朝惡妃皇后張氏,性情暴虐,地出微賤;昔墜洗奴,嬌嬈不遜春色,狐媚惑主,施淫穢于君王,侵奪后位;踐元后于翚翟,陷吾皇于危墻,以豺狼之心,構(gòu)陷忠良。人神之所共憤,天地之所不容?!?p> 我對這篇檄文的評價是:抄襲嚴(yán)重,狗屁不通。
他把歷史上所有的檄文抄了個遍。他可以說是典故或借鑒。
我不知道他念了多少遍,至少他在大門外嚷嚷半個時辰才走。
我知道我和他決計(jì)回不到過去了,畢竟他的全族人都是因?yàn)槲叶?,我心陷愧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