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不在宮中,他是出宮處理東林黨去了。我救不了他們,連我父親我也救不了。
我手中的劍是從養(yǎng)心殿拿的,魏忠賢一直在養(yǎng)心殿替皇上批閱奏折,東廠的廠衛(wèi)守著養(yǎng)心殿,兵器在養(yǎng)心殿。
趁著凌晨守衛(wèi)松懈,我便從養(yǎng)心殿兵器庫中拿了幾把兵器。
奉圣夫人住在咸安宮,而魏貴妃住在慈慶宮,一東一西橫穿了整個紫禁城,中間要經(jīng)過外庭。她的狼狗隊伍不敢在外庭橫沖直撞。
我就站在了咸安宮的門口,門口有四個東廠廠衛(wèi)守著。
我是沖進去的,他們不會讓我進入咸安宮,尤其是在主子出宮的日子。
我砍倒了三個,有一個逃脫了。
咸安宮內(nèi)殿有八個廠衛(wèi)守著,他們早已聽到了外面的拼殺,只是一直守在內(nèi)殿門口。
我意不在殺死客氏,而是有更深的考慮;所以我把外門的廠衛(wèi)殺了三個。
我就在內(nèi)門與八個廠衛(wèi)對峙著,他們不敢傷害我,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魏忠賢的命令。
我沒有進攻,他們也便沒有稟告客氏。
很快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狗吠聲,客氏的援兵到了。
幾十只狼狗,此時傳來的聲音比較稀疏。
凈寧、凈仁在半路上狙殺了大部分。
東廠廠衛(wèi),我調(diào)不動,他們一定會在旁邊看著我與一群狼狗拼殺。
宮中侍衛(wèi)不敢忤逆廠衛(wèi),也會棄我不顧,但是,有一個人他會管我,只要他在宮中;而我就認為他就躲在宮中某個地方,伺機而動。
與我所料,聽到了外面的狗叫聲,他們一動不動。
狗已經(jīng)開始進入內(nèi)院了,就在我的背后。
一雙雙瑩綠的眼睛,映射出幾個我的低矮的影子。而狗就是依仗這種“狗眼看人低”的眼光膨脹著它們的兇狠。
“昂……”狗王之聲,它的命令調(diào)動了所有狼狗的暴虐。
在狗王的旁邊,兩只兇狠的狼狗就撒開步子向我飛躍過來,它們的眼睛對著的就是人最脆弱的部位,喉嚨。
我已經(jīng)聞到了沖擊的鼻息了,它的一雙眼睛就掛在我的面前;它是太快了,這些經(jīng)過特別訓(xùn)練的狼狗卻是令人恐懼。
只是它就差那么幾毫秒,就寸似難進,我手中的劍插在它的心臟,借著慣性,它的整個身軀就可以把我撲到,只是太巧了,第二只狼狗同時向我撲過來,它的瞬間的停滯,卻被這只狼撲到在地。
在它被血沖刷的瞬間,我右手之劍同時洞開它的胸脯。
我知道我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這些狼狗太恐怖了。兩只就弄得我?guī)缀醣罎ⅰ?p> 趟著血,垂死的狼狗同時回嘴一咬,我感覺到了一種冷冽的殺意。它的牙齒蹦蹦直響,它的嘴巴緊貼著我的胸膛,它就在半空中停滯下來。我知道,是我的右手之劍把它釘死在那兒。
我嬌喘吁吁,滿頭大汗,這汗是用力的緣故,也是被嚇的冷汗。
血,一地的血激發(fā)了所有狼狗的兇性,這才是最為忌憚的。
前一刻,它們是輕視了,便付出了血的代價。
這一刻它們的眼睛轉(zhuǎn)為紅色,嘴巴不停地嚎叫。
在咸安宮內(nèi)門的外面整齊地站著八個保護奉圣夫人的東廠廠衛(wèi),他們漠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回憶著往事,在當(dāng)初犬決張瑛的時候,有幾個廠衛(wèi)被狼狗無差別地咬碎,那時他們發(fā)誓一定要報仇雪恨,不過卻被魏廠公給壓了下來;有人自然愿意承受這種被畜生虐待的殺戮,還有人把自己的憤怒藏在了心底。
這八個廠衛(wèi)就是這樣,有幾個沖動地想在此復(fù)仇,而其他幾個無所謂;他們也在算計著,等眼前的這個兇悍的女子把這些狼狗挫敗之后,他們就還擊;她的死活與他們無關(guān),倒時只是說被犬決了。
宮中的侍衛(wèi)早已被狼狗嚇破了膽,皇后也沒有召集他們。
突然就有一個人出現(xiàn)了,他臉上帶著面具,他身材高大,一雙犀利的眼睛掃過這八個廠衛(wèi);八個廠衛(wèi)在這冷冽的眼光下,打著哆嗦。那雙眼睛有如狼狗一樣的兇悍。他們仿佛覺得曾經(jīng)見過。
我只聽到了我的背后有一只狼在半空中跌落。
它的鮮血在空中綻放。
我認不得他的身影,只記得他的懷抱;我此刻就躺在他的懷抱之中。
在我們旁邊的幾只狼狗被他的劍橫掃,砰砰倒地。
此時,那八個廠公也開始還擊。
我此時感覺到盡是溫暖?!澳銕易甙?!”
沒有答復(fù),緊跟著的感覺就是冷厲;我失去了依靠,我的身邊空空落落;他走了,來得匆忙,走得堅決。
他才是魏忠賢的主子,一個在暗地里保護我的男人;我感覺到一點兒不認識他了。他的野心太大。
他就是個竊國者。
我知道,我現(xiàn)在是個皇后,他勝了,我還是個皇后;只是現(xiàn)在大明風(fēng)雨飄搖,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
他是對皇上徹底失望了。然而,魏忠賢就這樣值得信任嗎?
我坐在地上,癡癡地望著大門;他的影子早已不見了,我仿佛看到了他走出的身影;他走出的身影一直在我眼邊漂浮。
“這是什么?這是殺死你們幾個同仁的魔鬼,你們還能夠忍受它們的猖狂嗎?”
我的責(zé)問只是引得他們的臉色的難堪,卻引導(dǎo)不了他們良心上的蘇醒。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的,這些畜生都是我殺的。你們,你們,連畜生都不如?!?p> 沒有面具男的出擊,他們就會眼睜睜地看著我,這個皇后,被這圈狼狗撕碎,就像當(dāng)初他們在遙遠之處看著自己的同仁被狼狗撕碎一般。
我知道,就是我把他們殺了,他們都不敢還擊。不過,我不會那么做,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殺了他們只會臟了我的手。
“退開……”
“我要的不是,她的命,要的是她的人?!?p> 我雙手握著劍,朝著他們中間走了過去,他們很快就擋在我的面前。
有幾個拔出劍對著自己的胸膛就捅了過去,這幾個就是當(dāng)初我面對群狼時,蠢蠢欲動的幾個。
他們就倒在我的身邊,而其他的幾個依舊擋在我的面前。
除非,我殺了他們,否則不可能讓我進去。
我卻狠不下心把他們給殺了,但我一定要把客氏抓住。
我是沖著劍尖往內(nèi)殿沖,有本事就把我撂倒。
他們不敢,因為我后面站著兩個宮女,一個就是凈寧,一個是凈仁,她們渾身是血。
她們的安全歸來,就意味著宮中幾乎所有的狼狗被殲滅。
但是我卻對魏貴妃無可奈何,如果把她給殺了,只會招致魏忠賢的瘋狂報復(fù);我也不敢把她掠為人質(zhì),這樣我就把皇上逼上了絕路。
她的慈慶宮是沒有廠衛(wèi)守護的,只是一些宮廷侍衛(wèi)。她的狼狗群被消滅后,只有一些太監(jiān)和宮女陪著她。
她感到害怕,怕魔鬼一樣的皇后的報復(fù),爺爺不在宮中,皇后殺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臭蟲那么容易;盡管這段時間被皇上寵著,但她知道皇上不可靠,皇上就是一個連自己的媳婦和孩子都保護不了的窩囊貨;說他是窩囊貨倒是看得起他了,女人,除了皇后,還不如一件衣裳。
魏貴妃自然聽說過,皇后懷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而是別人的;盡管不能確定真假,但是她認為皇上就是個變態(tài),一旦得到了,就一點兒不珍惜。只有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寶貴的。
她的雙眼時不時地望著大門,一陣風(fēng)吹動就會引起身體的顫動;害怕已經(jīng)彌漫了她的全身。
“活著真好??!”
當(dāng)她看到兩個宮女一樣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她幾乎癱倒在地上。這一切終于來了。
冬天到了,地上鋪上一層厚實的地毯,柔軟舒適;此時,貴妃只是感到冷,冰冷;尤其身體在打著寒顫。
她才意識到,如果自己的宮中有廠衛(wèi)守護,她們就不會這么肆無忌憚地闖進宮來;而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都是一些賤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押走。
“我不走……”聲音大,卻沒有半點力度。
“不就是那個賤人張瑛嗎?她害了皇后很多次,是我替皇后報了仇,反而不感謝我,還要抓我;我爺爺回來,會給你們好看的?!彼F(xiàn)在只有一個爺爺所依仗了。
狂叫聲惹得凈寧很煩,從不知什么角落里撿了一塊破布就塞進貴妃的嘴里,只能聽到低沉渾濁的嗚嗚聲了。
八個廠衛(wèi)悉數(shù)倒地,不管是他們自己刺的,還是我打倒的,結(jié)果只能是這樣。
咸安宮的門緊閉著。只要是門,就關(guān)不了。
凈寧一個起躍,就進了咸安宮;從里面把門大開。
咸安宮正殿跪了一地的太監(jiān)宮女。在臥室中的床上,奉圣夫人就坐在床沿。
她很鎮(zhèn)定,沒有半點的驚慌。
“皇后,你聽說過萬貴妃的故事嗎?”他們朱家有這樣的傳統(tǒng),就是喜歡乳娘宮女。
她,比得上萬貴妃嗎?她就是賤,萬貴妃與當(dāng)時的皇上是萬難見真誠。萬貴妃也是從一而終;她呢,只是一個低賤的奴仆,不僅是農(nóng)家的妻子,還是太監(jiān)的對食。
“你算什么東西?一個卑賤的奴婢而已,敢自比萬貴妃?”
“你在后宮害死了多少條生命?殺了你,污了我的手?!?p> 我是不敢殺她,她便這么肆無忌憚。殺了她,后果很嚴重;不知要有多少的大臣為她殉葬。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的猖狂,我恨不得一劍殺之;不過,我要冷靜。
我沾滿鮮血的劍擦著她的面龐掠過,釘在床架上。她的臉被劍劃破了一根血線。
“你不是很狂嗎?你不是女漢子嗎?你殺我?你敢嗎?一個卑賤的婦人而已。”
“我不想見血,今天死的人夠多了,多一個也無妨。我可以讓你死得不明不白?!?p> 我分明看見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她也怕死嗎?
她依仗的是魏廠公的報復(fù),尤其對于我的報復(fù);當(dāng)我活得只剩下我自己的時候,不管什么威脅也就毫無作用。
“當(dāng)然,我還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我有雙重保險,而刺向我的刀只有一把,而魏廠公現(xiàn)在卻不敢殺我。
“另外,我要告訴你一聲,魏凌姝我已經(jīng)把她送回家了,她已經(jīng)不再是貴妃?!?p> “否則,我可保不定要把她給弄死。她把我姐姐給殺了,尸骨無存?!?p> “盡管張瑛害過我很多次,她該死;即便是這樣,她也應(yīng)該死在我手中,而不是她能害的?!?p> “或許念在姐妹的份上,腦袋一熱,放張瑛一碼也無不可?!?p> “我已經(jīng)好多次都想殺她了。一個貴妃而已,這些年死了的嬪妃,還少嗎?”
“你膽子太大了,她可是皇上的愛妃?”
“皇上的愛妃,她們死在你們手上的還少嗎?”
魏凌姝被凈寧凈仁拘押時,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但是當(dāng)她感覺到自己離開紫禁城時,才知道自己終于活過來了;就連她犬決張瑛,皇后都沒計較;魏忠賢和客氏害死皇上的嬪妃和孩子也不曾有她那么明目張膽,她是公開用犬咬死了一個嬪妃,尸骨無存,還有那么多的太監(jiān)宮女。她膽子太大了!
在皇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離開了魏凌姝,皇上短期內(nèi)心里會不舒坦的,但是皇宮那么多的美人,一個的離去,就是另外的一些美人的機會。
東林黨官員,我沒有能力救;但是我父親,我一定得救??褪暇褪腔I碼。
他殺我父親,我就把客氏給宰了。
此時,她才畏懼了我的目光,在我的劍光之下,在沿著劍槽簌簌而下的血滴之下,她全身開始發(fā)抖。
她是真的害怕了。
“不要殺我!”她從床上滾了下來,噗通就跪在我的身邊。
她的臉色慘白,眼淚、口水和鼻涕長流。
“宮中的傳單不是我所為,也不是東廠所做。而是宮中一個太監(jiān)散布的?!?p> 太監(jiān)?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表哥。其實不是我的表哥,是替我死的牡丹的表哥。
“他與你有滅族之仇?!?p> “廠公有打壓東林黨余孽的打算,只是少了個借口;于是這個太監(jiān)便炮制了這封討伐之書?!?p> “這個該死的太監(jiān)!”他跟我有仇,卻害死了這么多的當(dāng)朝的官員。
“他不在宮中,前日去追廠公了?!?p> “我們當(dāng)初在宮中絞殺你,卻被人攪亂了;我們一直懷疑有人給你通風(fēng)報信?!?p> “我懷疑是這個太監(jiān)所做。只是如今我們越發(fā)不能確定了,因為這個太監(jiān)心狠手辣,絕不亞于我們?!?p> 她還承認自己心狠手辣,這難能可貴了。
“他還有幾次想刺殺你,被我們阻止了?!?p> “他還……”
她猶豫著不敢說。
“他還做了一個箭靶,上面就是您的畫像?!?p> “他這樣一個恨你入骨的人,他會給你通風(fēng)報信嗎?”“絕對不可能了?!?p> 她在自說自話。
“他這次的目的就是要太康伯死?!?p> “他,只是沒想到,我也沒想到,你如此的彪悍。”
她只是沒想到,我敢動她;她還沒想到,我恨起心來會殺了她。
我自信,即使我殺了她,我的腦袋還在頭上。足矣??!
“我立即給廠公傳信,放了太康伯?!?p> “好的,順便告訴我父親,要他辭官回老家?!?p> 我相信了她,因為我想要殺她機會有的是,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我倒有點惺惺相惜了;這當(dāng)兒,我和她更像是一對朋友。
當(dāng)初的憤怒漸漸地沒了影子了。
我轉(zhuǎn)身,想走;突然,我便感覺到了我的右肩一陣疼痛,血飆了出來。
我被她給捅了一刀。
“我不敢殺你,你也不敢殺我;不過,我可以捅你一刀,只要你不死?!?p> 我的善良再一次出賣了我,得到的是血的教訓(xùn)。
我把凈寧凈仁兩師妹留在了寢殿的外面,給了她可趁的機會。
不過我倒不怕魏廠公的報復(fù)了。
傷也不致命,休養(yǎng)半個月就好了。
我只得忍聲吞氣。
我拿不出殺她的勇氣,我就得受傷。
她只是想發(fā)泄一下情緒,我卻沒有了還擊的能力;凈寧凈仁不能替我還擊,會牽連她們,甚至送了她們的生命。
她們可以對付狼狗,卻不能對付廠衛(wèi),這就是規(guī)則。
我感覺到了她們的憤怒,即使忍受不住,還得吞了下去。
客氏是用匕首把我刺傷的,直接刺通了我的腋窩,從骨骼旁掠過。
我狠狠地望著她,心想:只要有機會,我親自把她凌遲了,三千八百刀。
她的目光也與的一樣,我感覺到,她也想凌遲我。
我是在門口倒下的,失血過多,然后,我便昏了過去;凈寧兩師妹,就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