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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宮嫣

第三十二章 劉章之威

漢明宮嫣 青青子 2896 2021-02-13 06:11:40

  鴻門宴?這個詞兒是劉家的專利,昔日項羽的鴻門宴嚇得高祖狼狽而逃。今日的鴻門宴也是針對劉氏之人。

  鴻門宴的主人是呂氏。

  劉章是個少年英才,在家是個次子,又是庶出,被大哥壓著;即使才華橫溢,在軍中也被一眾呂家人壓著,雖是高祖之孫,也不得要職,平時也是仗著是高祖之孫,無所顧忌,言行無忌,甚至口出狂言;這一切幾乎是人人皆知。

  “既生劉,何生呂?”這話兒就是他劉章說的,他也毫不掩飾地承認了。

  “既生劉,何生呂?”呂后蹙眉,目露兇光,不過思忖良久,漸漸平息下來。

  她想到了自己的孫女,不知何故每每談到呂祿之女時,她有斬不斷的情絲。

  只是呂祿的女兒生活在民間,其母十分的清楚,容不得半點的懷疑。

  “饒了他一命又如何?怕他翻了天?他有這能力嗎?”

  我知道這事兒,所以我認為母后請劉章赴宴一定有問題。這次宴席我也在場。

  而劉章坐在下首中間位置,其他都是呂家和劉家的第三代。

  桌子上擺的都是山珍海味,香氣縈繞,卻掩飾不了劍拔弩張;這是兩個陣營的子弟,都是紈绔子弟。

  楚河漢界十分分明,就連各人的眼光都被嚴格的分割開來。

  中間一排就是大海碗盛著,兩邊都是些相同的菜。

  “有人在宮外大放厥詞……”呂后停了停,只是讓她的威風傾瀉在在坐者嚴密保護的心里,想一擊而潰。

  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guān)系都是雙方的依靠和底線。不管打了哪一方,另一方都會感到疼;尤其諸多劉家子弟被迫娶了呂家的女子為妻。

  “既生劉,何生呂!”“這番氣派吞山河……”

  “現(xiàn)今之天下是誰之天下!”鏗然有聲,沖口而出,直接打斷了呂后的話語。

  眾人的眼光一齊對著說話者。

  膽子夠大的!看來呂氏的威風還是侵蝕不了他們固有的親情。

  劉章的意思也是自明:你殺了我,你呂家女兒守了寡。他毫不忌憚,只要不謀反。

  “現(xiàn)今你劉章的膽子越發(fā)大了?殺了你,我家女兒再嫁便可?!?p>  即然是威脅,她就不會殺他。

  “太皇太后,你此言差已。如今之天下,萬民歸心,劉家正統(tǒng)萬年不變?!?p>  “但是如今之格局,卻是呂強劉弱,這已經(jīng)開始動搖國之正統(tǒng),國之根本。長此以往,天下危已!”

  我倒是很擔心劉章被呂后責罰??磥砦疫€是小瞧了呂后的愛心。

  這是很明顯地偏袒呂氏女兒。

  “我只是希望皇祖母不要打壓我等劉氏子弟?!?p>  打壓?這個字眼徹底地激怒了呂后,她的臉色倏然一變,眼睛竟然現(xiàn)出決絕之色。

  她要大開殺戒?

  “母后,萬萬不可,這只是言論之別,莫要傷了呂家女兒的心?!?p>  我依仗的只是這么一點。我也是在賭,母后沒有踏破底線的想法。

  她不會容許呂家替代劉家。

  我其實也知道,如果母后踐踏破了底線,她完全可以扶持一個姓呂的做皇帝。她有這份力量。

  她終究還是少了這份英明果斷,就如幾百年后的武則天一般優(yōu)柔寡斷。

  她一嫁給劉邦,她就是劉家人,這是這個古老國度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思想。

  她終究逃不脫這個思想的框架或者牢籠。

  在我的勸解之下,緊張的氣氛也開始緩和。自然手下的箸開始活潑起來了,這碗中的食物很快就少了一截。

  只是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在中間一排的大海碗的食物也是涇渭分明的;雙方的箸絕對不侵擾對方的地盤,即使極其可口的食物也是如此。

  我知道,呂后是想借此機會把劉呂兩家的子弟在這個場合下能夠初步溝通一下。

  不過,權(quán)利的不平衡與欲望的不均等產(chǎn)生巨大的溝壑,在離間這些年輕沖動的情感。

  只差一根導火線,就可能爆發(fā)。而點火者卻被呂后給壓制著。

  呂后沒有武則天狠辣,他做不到把劉氏斬草除根,這樣一場生死決戰(zhàn)必定在她咽了氣之后爆發(fā)。

  這又是呂后的優(yōu)柔寡斷。

  她此時只有一種選擇,把一個家族狠狠地踏在腳底下,永世不能翻身。

  我是帶著后人的眼光來看這個問題,所以我看得透。

  不管哪一方贏了,我的結(jié)局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呂氏不會容我,劉氏容我不下。

  “劉兄,有人逃席了?!?p>  一個劉家子弟悄悄地跟劉章說。

  “膽子不小?。 敝灰妱⒄伦妨诉^去,在門口從守衛(wèi)手中拔出了劍,繼續(xù)追了過去。

  一會兒,眾人看到劉章手中提了一顆人頭,血在滴滴做聲。

  他把人頭扔在旁邊。

  “太皇太后,我們開席前就言明,這次喝酒行令當以軍法從之。此人席間逃跑,當以軍法罰之?!?p>  那些呂家弟子瑟瑟發(fā)抖,呂后知道這么回事兒,也不再多說。

  我也知道席前,劉章請命為酒令官,呂后親口答應的。

  不過,呂氏還是十分的氣憤,這明顯是劉章不給自己的面子。

  她珊珊不樂而走。

  她極慢,我攙著她走的,畢竟年歲已高。

  “昔日,我在農(nóng)間問一個農(nóng)夫,稼穡之道。”“說真的,我們這些家族子弟從來都沒做過農(nóng)活?!?p>  劉章的聲音很大。

  “那你知道?”另外一個劉家子弟好奇,便追問道。

  “我偶爾為之。不過,這是那些老農(nóng)夫告誡我的:深耕密種,留苗要疏;非同類苗,鋤而去之?!?p>  這些話,我也聽得十分的清楚。尤其非同類苗,鋤而去之。意味深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边@是我在門口聽到的。

  呂后的腳步十分沉重,其實她在如此炙熱的雙方關(guān)系中也是很為難的;她一方面想權(quán)謀雙方的平衡,另一方面卻無形中偏向呂家;在目前情況下,呂家勢力很強,但是呂家的勢力卻是糊上一層薄紙一般脆弱;這些年來整個國家整體勢力得到加強,人們的凝聚力也同樣加強了,他們向著的是劉家;劉家才是正統(tǒng),在正統(tǒng)方面,任何勢力都是紙糊的。

  她擔心的是,等自己走了,劉家就要把屠刀劈向呂家。

  所以她想到了一個很合理的安排。

  如果把南軍、北軍都交給呂家,這樣呂家有保全自己的能力;但是一旦南軍北軍被呂家掌控勢必助長了呂家的氣焰,對劉家也是一個壓制。

  她能夠忍受著劉章的刁難,乃是她不想破壞這種平衡;劉家沒有幾個硬氣的人在了,也沒有幾個有能力的第二代子嗣在了,而呂家有呂產(chǎn)、呂祿;他們足夠扛起呂家的大旗,迎風而上。

  “嫣兒,母后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很快就要去見你父皇了。”她的語速很慢,帶著明顯的鼻音。她在小聲的抽泣。

  “我走了,你怎么辦?”

  “我一走,這天就會經(jīng)歷過一場血洗?!?p>  “不管劉家贏,還是呂家贏,你都很尷尬?!?p>  “當初你要有個孩子就好了。”我一直平靜地走著,這一些都是命!

  “還是怪哀家?。∫前涯慵藿o一般的人家,你就可以跳出這個陷阱?!?p>  她臨了了才知道,自己挖了個陷阱把自己的親外孫女埋了進去。

  “哀家也曾想過把你放了,但是你離開了皇宮,誰能保證你的安全?”

  “你出了皇宮,沒有一個依托之人?!?p>  我是能夠生存的,只是張嫣卻不能,她離不開皇宮。一直以來都是皇宮把她供著,養(yǎng)著,反而沒有了自立的能力。何況新朝不可能放開她。

  她一日為皇后,終身為皇后。

  “嫣兒,還有一件事兒,哀家要告知你?!?p>  “我的人得到情報,就是當初的那個蕭清漪在京都。而在代國的那個王妃是假的。”

  “她與眾大臣聯(lián)絡很繁。有證據(jù)顯示,代王也有野心?!?p>  “劉家最有野心的就是齊王?!饼R王是劉章的哥哥。

  “哀家還得還政于劉家?!薄岸鴺O有可能的就是齊王了?!?p>  “所以哀家給你一個面子,希望你以后能夠得到齊王的照拂?!?p>  面對強勢的她,不管是過去,還是如今,我只有點頭的份兒。

  我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只是她終究還是錯了,執(zhí)政的不是齊王,也不是劉章,而是另有其人。

  “老嫗日子不多了,老天為何如此對我涼???”

  “哀家走后,只怕呂家會盡滅?!?p>  這就是政治、權(quán)謀。

  我感慨,母后何以會表現(xiàn)得如此兒女情長了?她以前可是殺伐決斷的,這年紀大了,顧念親情了?

  還是明白了,不是一個殺字能解決問題的,尤其對于這些有著濃厚血緣關(guān)系的子弟?

  我望著她兩鬢的白發(fā),感慨萬分。她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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