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知道獨臂漢子為了救自己自斬一臂并教自己劍法后,再看到獨臂漢子,心里也不是那么討厭了他了。
只是知道了那個十年決生死的事情,蕭冉心里還是惴惴不安。
好好的一個穿越,怎么被玩成這個樣子。運氣不好也就罷了,劍法還是用一根木棍練的。
其實,蕭冉也知道為什么獨臂漢子用木棍教自己劍法,因為西胡缺鐵。
而那些被稱為“奴”的東土人更碰不得鐵器了,即使掘土的工具也只是木錐而已。
那些不幸被擄掠來的東土人,女的要么成為各座金帳的性奴,要么就是織氈的女奴,男的則多數(shù)成了草原上命不如羊的牧羊奴。
但有一個人卻是個例外,那就是手拿皮囊,一心想讓蕭冉把里面的臭汁喝下去的老秀才。
為什么老秀才是個例外,就是因為他手里的皮囊。這樣的皮囊他有好幾個,里面裝的都是各種味道的藥。
老秀才懂醫(yī),他是這片草原上唯一會用各種草根草葉治病的人。所以,他在這里的待遇要好過其他人很多。
現(xiàn)在,老秀才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讓蕭冉把藥喝下去。
而蕭冉是斷斷不能喝的。喝下去估計就涼了。那個坑娘的家伙要不是喝了這玩意,蕭冉就不會穿越來了。
可那個將軍之子喝了皮囊里的藥汁跑到草原深處死了的事情,蕭冉?jīng)]辦法說給老秀才聽。
雖然他會送魂,可招魂之事,就不知道他精通不精通了。
“這東西真的不能喝。”蕭冉覺得把握不好劑量,就跟喝毒藥差不多。
看到蕭冉一副堅拒的樣子,老秀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你不喝,那花木貍來了,可就萬事皆休了?!?p> 萬事皆休?就是被砍了腦袋唄。我辛辛苦苦穿越而來,可不是讓那個色狼砍腦袋的。
蕭冉想了想,覺得這事肯定還有別的辦法,比如,現(xiàn)在就逃跑。
反正那些在老秀才他們嘴里如狼似虎的狼兵自己在這里也沒見過,守衛(wèi)這么松的地方,逃跑肯定沒問題吧?
至于向哪里跑?蕭冉看看四周,覺得那些墓前白石頭朝向的方向就不錯。
老秀才曾告訴他,它們面向東方,是躺著的那些人來的方向。
對,就去東方,那個在腦子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金鑾王朝。
“你是又在打逃跑的主意吧?”老秀才輕蔑地看著他。
“怎么,不行嗎?打又打不過,難道還不能跑嗎?”
老秀才搖搖頭,指著東方說道:“此去不過百里,便是連天荒漠?!?p> 他又指向早晨剛?cè)ミ^的那個方向,說道:“此山為陰山,是西胡的龍興之地,外人進山,若被發(fā)現(xiàn),必然射殺?!?p> “慢著,我們早晨去埋人,怎么不見狼兵阻止?”蕭冉問道。
“那山腳處陰風陣陣,是西胡人唯一不去的地方。前些年,還是老朽冒死求來,做了我們這些苦命之人的歸所。”
“那里呢?”蕭冉指指北方。
“西胡牧馬之地。”
“這邊肯定也不行吧?”蕭冉隨手指了指西方。
“西胡狼主的金帳就在那個方向?!?p> 蕭冉撇撇嘴,心說既然跑不了,就只好等死嗎?
看到蕭冉不再說話,老秀才又信心滿滿地說道:“我這計策雖不如李將軍的悲壯,卻也可行?!?p> 蕭冉斜了他一眼,心說可行是可行,就是容易出意外。喝少了昏睡,喝大了死掉。你說的那個假死,到底喝多少才是個正好???
“磨嘰什么?非要等花木貍來砍你的腦袋嗎?”
許是看到這兩個人磨嘰了半天也不見結(jié)果,等的不耐煩的獨臂漢子沖過來朝著蕭冉吼道。
“莫急莫急,公子自有決斷?!崩闲悴偶泵φf道。
蕭冉盯著那條斷臂,突然一躍而起,站在獨臂漢子面前說道:“我如果死了,你們怎么辦?”
“公子的意思可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就是假死,你們會有什么后果?”
老秀才和獨臂漢子相視一笑,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隨了那些陰山腳下躺著的人而去又如何?
那一年,邊塞飛雪連天際,一壺熱酒一條命。那一年,黃口小兒初學走,卻會跪地稱先生。那一年,邊關(guān)破碎,將軍戰(zhàn)死夫人亡。
這一輩子,有這幾個那一年足也。老秀才想著想著便笑了。
不為良相,便為良醫(yī)。麻沸散殺人也救人。
獨臂漢子摸著斷臂之處,一臉的風淡云輕。
想我李破城,關(guān)山重重,力戰(zhàn)破城,真當?shù)闷鸫髮④娊o起的這個名啊!
一臂救不得小將爺,一條命可救得。
看著兩人的樣子,蕭冉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這兩人是打算舍命救自己啊!
自己在被那個花木貍砍頭之前死了,估計那個花木貍就要拿這兩人,不,或許是這里所有的人開刀了。
可我蕭冉是那么不仗義的人嗎?
雖說我死宅,被那個老媽罵做廢物,可我也是男人啊。況且,我是十八歲的男人。
蕭冉看著那兩人,心里打定主意,一不喝藥,二不逃跑,三不、算了,就先做到這兩條吧。
大清早已經(jīng)埋了一個顧老二了,也不能因為自己讓這里的人都死絕了吧。
你們仗義,我更仗義。
打定主意后,蕭冉好整以暇的對那兩人說道:“花木貍來了嗎?沒來吧?那咱們這么著急著送人頭干什么?”
稍傾,蕭冉又說道:“兩軍對壘,豈可自先示弱!”
那兩人面面相覷,搞不明白昨夜喝藥時還一臉畏懼的蕭冉這會兒怎么就這么淡然了。
許是今日已十八歲,長大了?
“等他來了再說吧?!笔捜絹G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向那頂破帳篷走去。累了,去宅一會。
“莫不是又中邪了?”
“不像,倒是有點像大將軍年輕那會?!?p> 老秀才瞅瞅獨臂漢子,憤然說道:“你是欺負我沒有見過大將軍年輕的樣子嗎?”
“不敢不敢,將軍府中,夫人都稱你一聲先生,我等哪敢欺負你???”
“孺子可教??!”這一句,老秀才是沖著那頂破帳篷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