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營救媚娘
豆大的雨嘩啦啦的下來了,伴著風,官道上一片霧色,小舍幾個渾身淋個透,個個像落湯雞似的,還好雨下得不長,一會兒就小了。到了蘇州,衣服也被自已的體溫捂干了。
小舍交了公差,便回家歇歇,他喜歡穿行雨后的小河畔,看那岸柳凝結(jié)著的水珠,手指一彈便爆出一簇水花,他喜歡聞雨后小河里蒸騰起的濕氣,濕潤潤的帶著清香,他敲了一下后門,門居然開了。
紅瑤從里面笑瞇瞇的出來,一件粉紅的直袍,留海下的瓜子臉蛋,那眼眸清澈如一汪湖水。
紅瑤嘴角一揚道:“少爺怎么知道我回來啦?”
小舍笑道:“杭州靈隱寺的觀音菩薩告訴我的?!?p> 張王氏也出來了,露出那排整齊好看的牙齒道:“如意又懷上了,所以我把紅瑤接回來了?!?p> “真的嗎?”小舍興奮的沖入臥房,見妻子躺在床上,正繡著花,他一把揉住,便把嘴貼了上去。
如意道:“婆婆把我“軟禁”在這里啦,什么也不讓干,快悶死了。”
小舍道:“你就當母雞生蛋吧?!?p> 如意嬌嗔的用粉拳捶打著他的胸膛,嘴里道:“捶死你,捶死你這個騷公雞?!?p> 兩人鬧著,張王氏在下面叫吃晚飯了,小舍應身下去,見紅瑤端著一盆飯菜上來,便接過來送到臥房給如意。
送罷再下樓梯,王伯正在下面候著,見小舍下來,便把一個信封遞給了他.
那紙疊的如豆腐干般大,小舍打開那紙,上面用小楷寫著:“賢弟,媚娘被捕,關(guān)巡檢司獄房,我們今晚行動,船停你家碼頭,請照應,趙?!?p> 聽得媚兒被抓,小舍的心一陣難受,鼻子酸酸的,口干舌燥,他問王伯信是誰給的?
王伯道:“是個小孩,不像是附近的。”
小舍覺得口干舌燥的,吃飯也沒了胃口。張王氏看小舍臉色不好,光喝湯不吃飯,便道:“兒啊,是不是幾天舟車勞頓辛苦了?”
小舍點了點頭,又急忙搖頭道:“不是,一天沒喝水了,嘴干了。”
紅瑤立馬遞上一杯開水,小舍裝著口渴“通通”的一飲而盡。
天黑了,臥房里點起了焟燭,一閃一閃的,小舍穿上一身黑衣,對妻子道:“今晚府上有點事,我去去就回?!?p> 如意已經(jīng)習慣了夫君不在身邊的生活,點點頭道:“郎君早點回來?!?p> 灶間有扇窗正對著自家后院的碼頭,小舍便摸黑進了去,那窗一人高,他便腳底墊著個板凳,窗外黑呼呼的,月光淺淺的勾勒出小河的輪廓,河里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蛙聲和小蟲的長嘶,沒見船的搖櫓聲。
灶間門開了,紅瑤提著桶進來勺水,剛點著蠟燭,見半空中懸了個人,嚇得魂也飛了,蠟燭落在地下,剛想喊出聲來。
見她睜大嘴巴,小舍急忙飛撲上去,一把捂著嘴,那身體發(fā)沉,軟癱下去,小舍用另一手去摟住,那薄薄的衣裳,居然從脖子上脫了下來,光滑的身體只留一抹肚兜。
小舍也顧不得了,把倒在地下姑娘抱了起來,聽得那心在自已懷里跳得厲害。
小舍道:“別怕,我是少爺!”紅瑤終算站直了身體,小舍忙勺了點冷水,讓她喝下去壓壓驚。
紅瑤穿好了衣服,一臉羞澀的坐在板凳上,定了定神道:“少爺黑漆漆的躲著,你想嚇死紅瑤啊?”
小舍輕聲道:“一會兒,我有幾個朋友把船泊在這里,我候著?!?p> 紅瑤道:“這黑燈暗火的想干什么?”
小舍道:“他們有個朋友被抓了,今晚去救她?!毙∩岵恢趺磳t瑤說了實話。
紅瑤點點頭道:“少爺需要紅瑤幫做些什么?”
小舍道:“一會兒,他們來了,我從后門出去,你別把門關(guān)上。”
說話間,聽到船“通”的撞到石駁岸上的響聲,小舍急忙跳上板凳,黑暗中,河里已停了不少船,幾個穿黑衣的影子,敏捷的竄上對岸。
紅瑤不知什么時候也上來了,踮起腳尖往外看,軟軟的頭發(fā)蹭著他的脖子,嬌喘的呼吸帶著女人的體香,撲在他的結(jié)實的后背,小舍忍不住朝她額頭吻了一下。
紅瑤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少爺,快去,奴婢替你守著門!”
小舍出了門,監(jiān)獄就在前面的織里橋街.他以前經(jīng)常去,監(jiān)獄呈“米”字形的獄道向四面八方伸展,形成許多夾角,窄小如瓶狀,僅能容納一人進出.
四周便是一丈多高的圍墻,用青磚砌筑。夜色中,見幾個黑衣人在墻上插幾把小刀,當作墊腳的,背著刀一個個跳入進去,圍墻外面留兩個作掩護。
小舍只能伏暗處觀察,天氣雖涼,蚊子還有,咬得他手上臉上全癢癢的。
一會兒,墻上垂下一根繩子,跟著趙媚娘也下來了,看著熟悉的身影,小舍的淚水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趙媚娘上了刑,走路搖搖晃的,趙巡檢從墻上也下來了,急忙背起她朝河邊撤退。
小舍先回到家門口,躲在柳樹下,看著趙媚娘艱難的上了船,朦朧的月光中,見她抬著頭,望著小舍家的后門,凝視的眼中閃著一絲亮光。
船無聲無息的遠去,漸漸被黑暗吞沒。小舍深喘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進了后門,紅瑤還守著:“她走了嗎?”
小舍點點頭,紅瑤道:“少爺,我替你燒好一壺水,你該洗洗了。”
小舍才想到今天淋了雨,身體肯定臭了,臉上一陣發(fā)燙。
次曰早上去府內(nèi)點卯,儀門內(nèi)停滿了車轎,知府內(nèi)還有人的大吵聲。
小舍湊近聽道王千戶的吼聲,嗓音有些嘶?。骸昂貌蝗菀状絺€要犯,讓你們從眼皮底下放跑了?”
湯宗道:“千戶大人,這要犯是你自已逮得,自已不看好,一大清早到我這里興師問罪?”
“獄卒都吃什么的?城門的弓兵晚上在干什么去了?”王一飛連珠炮似的數(shù)落著。
“王千戶,你的意思是俺們衛(wèi)所的人放跑的?”說話的人小舍認識,蘇州衛(wèi)所千戶薛文,一個滿腮幫子胡須的山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