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想著陳瑛就吐
常熟知縣一臉誠意,給夏元吉他們準(zhǔn)備了常熟特產(chǎn)“叫花雞“,說是自己廚師自已做的.
夏元吉道:“即然做也做好了,不吃也會(huì)壞了?!彼汤傻男淇谟值溃骸爸形缧∩岣兜茫@回你先付了,侍回了衙門,老夏再與你結(jié)清,算是對兄弟們的獎(jiǎng)賞?!?p> 太陽落山了,天邊留下一抹愧麗的余暉,夏元吉道:“早霞晴,晚霞陰,明天天又不好了?!?p> 一幫人吃飯喝足便騎著馬往回走,風(fēng)迎面吹來,走了一半,馬車?yán)飩鱽硐脑魂囉忠魂嚨目人月?,小舍大聲道:“大人,你不?huì)寒熱又上來了吧?”
夏元吉嗯嗯唔唔了幾句,聲音很是虛弱,明顯沒白天那么精神。
小舍命馬夫停車,上轎用手試了一下,尚書額頭果然燙的厲害,身體微微的顫抖,便用葫蘆里的水喂了他幾口,脫下自已里面的棉夾衣披在他身上。
天還有一絲亮光,馬隊(duì)便到了府上,蔣通判還在,小舍忙喚他去替尚書刮痧。
屋里火盆燒得正旺。蔣通判幫尚書脫了衣裳,用牛角梳蘸著油,在他頸椎,背部,來回的刮,刮完,又用食指與中指在鼻梁上提了幾把。
只聽“咯嗒,咯嗒”幾聲,那鼻梁便出現(xiàn)一道烏紫的痕跡。
夏元吉冷汗如雨般淋了下來,小舍替他擦干身體,蓋好被子,退了出來。吩咐他的手下:“今天剛刮了痧,不能讓他洗澡?!?p> 離開尚書下榻的府邸,黑沉沉的烏云擋住了星光,整個(gè)城市都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
小舍便摸著黑,借著小河的泛光從河邊回家,后門離紅瑤的房間近些,王伯走了,這開門的事都輪到丫鬟紅瑤頭上了。
小舍輕聲的叩了一下門環(huán),紅瑤已經(jīng)開了門,小舍輕聲道:“你怎么還沒睡?”
紅瑤道:“少爺不回家,奴婢不敢睡著。”
小舍:“叫你別說奴婢兩個(gè)字,你怎么不長記性?再叫,小心我……”小舍做了個(gè)撕她嘴的動(dòng)作。
紅瑤也不懼怕,踱起腳,挺起的身體,把嘴嘟起了湊上前道:“奴婢偏偏說。”
燭光映著那嘴唇,紅紅艷艷,輪廓分明,小舍忍不住用自已的嘴在上面碰了一下。
一陣清風(fēng)越過院墻,吹拂著天井里張王氏去年栽的枇杷樹,里面早已成了夜鶯的窩,兩人的聲響驚走了它們的安寧。
燭火掉在地下,忽閃幾下滅了,漆黑的夜色遮住了一切,除了風(fēng)吹著芭蕉翠綠的葉兒,沙沙作響,耳邊便是鳥兒短促的嘰咕聲~~
紅瑤對公子的喜歡帶著幾分崇拜,而小舍對紅瑤的情大半來自憐愛,兩人在黑暗中站著。突然一包東西掉在地下,把兩只鳥兒嚇得飛上了夜空。
小舍這才想起那只“叫花雞”來。
他急忙松開了身前的紅瑤,在地下用雙手摸索,雞外頭裹著的泥巴已經(jīng)散落一地。
小舍便撕下一個(gè)雞腿塞到呆若木雞般的姑娘懷中,余下的,一只手拎著上了樓去。
如意已經(jīng)睡著了,燭光在風(fēng)中搖曳,小舍大氣不敢喘的脫了衣衫,偷偷上了床,心里還在想著剛才那件事。
迷糊中,聽到耳邊“咯吱咯吱”的聲音,睜眼看時(shí),見自已老婆正狼吞虎咽的啃著那雞,小舍道:“這么饞,半夜三更的還在吃?!?p> 如意道:“昨晚丫髻把飯煮焦了,沒胃口吃,現(xiàn)在餓了嘛”,她撕了一點(diǎn)雞肉塞到小舍口中:“這雞怎么少了個(gè)雞腿?”
小舍胡亂答道:“路上餓,便吃了些,你稍微留些給娘和紅瑤嘗嘗。”
如意道:“留著呢,你快睡吧,說不定明兒又去什么地方?!?p> 湯宗果然要走了,而且去遠(yuǎn)遠(yuǎn)的,鳥不拉屎的地方,小舍心里總是舍不得。
他對湯宗道:“承蒙大人把錯(cuò)愛,將我一家從昆山調(diào)到蘇州,今天,您要走了,不知何時(shí)再能相遇,今天小人在寒舍備了些薄酒,聊表心意,大人無論如何也要賞個(gè)臉。
沒想到湯宗居然一口答應(yīng):“好啊,咱們也算是有個(gè)緣分在里頭,帶上金同知,蔣通判,今晚咱們一醉方休。”
這晚,湯宗等人果然應(yīng)邀而至,小舍在樓上專門騰了個(gè)樓中間,放上一大圓桌,張王氏請來了妹妹掌勺,滿滿一桌都是道地的“蘇幫菜?!?p> 湯宗和金同知都是浙江平陽人,口味與蘇州人差不多,湯宗道:“今天喝酒,主要是重溫感情,不談?wù)??!?p> 幾個(gè)人都點(diǎn)頭應(yīng)允,湯宗便從他家鄉(xiāng)的南雁蕩山扯開了話題:“人云:“北雁好峰,南雁好洞”那巖洞深幽又密布,一到夏天,你躲那洞內(nèi)納涼,啊呀,那個(gè)美啊,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得到的,所以宋代,陳氏兄弟在那辦了會(huì)文書院后,全天下的儒,釋,道三教高人都來了?!?p> 蔣通判道:“蘇州這種石溶洞也不少,西山林屋洞,張公洞,善卷洞?!?p> 小舍見他打斷湯宗講話,便道:“老蔣,張公洞,善卷洞不在無錫宜興嗎?”
蔣通判哈哈笑道:“就你會(huì)揭我老底,我這叫酒后失言。”
蘇州這米酒自己釀的,甘露醇香,開始還一小盞,一小盞文喝呢,喝得性起,便一碗碗暢懷大飲.
蔣通判先自醉了,舌頭大大的道:“這酒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想當(dāng)年在南京,老兄是刑部郎中,我便認(rèn)識,至今也有三,五個(gè)年頭~~”
湯宗道:“別提南京那事了,想起都察院陳瑛,我便想吐?!?p> 金同知畢竟年輕,酒量也好,他道:“陳瑛前些日子,把駙馬都尉胡觀也彈劾了,說胡觀強(qiáng)娶民間女子,娶娼妓為妾,參預(yù)李景隆的逆謀,辛虧是皇上女婿,否則也死在他手下?!?p> 湯宗罵了一句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聽到了,他飲了一口酒:“陳瑛剛剛上任左副都御史,就對朱棣說,您已經(jīng)得了天下,但許多舊臣心中不服,和叛逆并無區(qū)別,應(yīng)該清除他們,皇上沒有同意,說當(dāng)初咱們起兵靖難清君側(cè),奸臣榜中的二十九人,除了首惡齊泰、黃子澄、方孝孺等,其他人就不要去怪罪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