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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要當少奶奶

第四十八章 往昔

丫鬟要當少奶奶 白木漁 3224 2019-07-31 23:59:00

  “姑姑,一定要去嗎?”林莞嚶嚶,一身素衣,長發(fā)如瀑落下,少有的女子模樣。

  “你爹讓馬超帶回親筆信件了,讓我做不好就滾蛋。你覺得呢?”管教姑姑教過京府上下可數(shù)十名官家二代,都沒教過這么叛道的,而且還一身男裝跟著男子上學堂。

  “姑姑,教養(yǎng)教養(yǎng)?!币慌缘男∷排嵝训?。

  管教姑姑深吸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粗鄙之言,臉微紅。

  看在林堂給的銀兩是別人家三倍的份上,她忍著。視線又見面前的小姐又在挑戰(zhàn)她的底線,從床榻上下來光著腳拖著長衣,屋子里走著,“現(xiàn)在滿城的人都知道張家和林家兩個娃娃一起逃課去了南疆。于情于理,得去?!?p>  “那知道了也就那樣了唄,難道還要再罰?都已經(jīng)禁足一月了。”

  后頭的小丫鬟拎起她的裙擺,隨她進了屏風后。

  “你爹爹疼你,鞭子也沒下過一下。但張家的小公子家教嚴,據(jù)說可是被家法伺候了?!?p>  “張家的家法是什么?”

  “反省禁足那是少不了的,他們家是開國老將,家里祖?zhèn)饕槐t櫻長槍和甲胄……”

  “不是吧,姑姑,需要下手這么狠嗎?”她探了頭,原先丫鬟遞給她的裙幄,她沒接。“我可沒讓他跟著我一起闖禍喲?!?p>  “知道你爹爹疼你了吧,快快整理儀容儀態(tài),到張府了,記得態(tài)度誠懇點,莫搗亂。聽見沒?”

  她只好點點頭,畢竟他真的是個好木頭,“知道了,姑姑?!?p>  再出來時,已是翩翩少年的裝扮。

  文月隨下車馬,走在了前頭報府邸,過了會便有人來接。偌大張府彼時在城東,府里年久未翻,顯得陳舊。管教姑姑吩咐著說話,她好奇地見過往丫鬟奴婢一個個不探不究,凡她們走過必微蹲問安。

  “看看人家家里教養(yǎng),等會就不要亂說話了,聽到了嗎?”

  “姑姑,你講了十遍啦,我不是聾子?!?p>  進了廳堂,氛圍壓抑沉重,管教姑姑說明來意并帶來林堂的厚禮,張父張母勉強一笑。見林家都親自上門道歉了,也不好意思給臉色看,后張母認出管教姑姑是京府紅人,留下她聊了兩句,打發(fā)了她去找張睿恒,文月在一邊跟著。

  年紀輕輕的,張睿恒已有自己的院落,下人們不多只有幾個隨身的。

  “木頭!”

  人還沒到,她倒先出聲了,因為園內的下人少,她進來也沒人攔著。

  張二少爺?shù)南氯俗隽耸謩莅凳舅镱^的人在休息,輕輕幫她推開門。

  室內一隅帶著蘭香,不遠案桌檀香罐煙氣緩緩而上,少年身上輕紗微蔽,一縷光泄下,半打在他的手臂上,原是瀲滟異常,可細看紗下卻有紅痕,仔細辨聞到藥味。

  還說虎毒不食子呢!怎么下手這么狠?。?p>  她有些內疚,拉了張睿恒下水。之前連進阿摩國都未損半分,可卻被家法招呼得皮都破了。

  伸手觸了觸,微微癢癢地。少年睫毛下一動睜開了眼睛,沒料到在自家府邸能見到她,他未動,余光見她小心翼翼地伸了手,玉指輕觸到他的背,指腹在傷口的邊緣。他耳邊瞬紅,“別碰?!?p>  “啊,木頭你醒啦,我碰到你傷口了嗎?”

  “沒。”拉過一旁的衣衫,他罩在身上,伸手捂了對方眼睛,“別看了?!?p>  “這次真的損了皮相了,我心疼……”

  “不疼,很快便好了?!彼嵝眩安灰S便說這樣的話。”臉色陰沉,一臉困擾的樣子。

  對哦對哦,她現(xiàn)在是個男兒身份這種心疼的話怎么能這樣說。

  “我是擔心你以后真娶不到老婆,痛惜。”

  “……”

  “有輕重,不會?!?p>  遮蔽當下,他想穿戴好衣衫,一只手究竟還是費力,便捂著她的眼無奈沒動,手微微碰到她臉上的小絨毛,問,“你怎么來了?!?p>  她拉下他遮蔽的手,認認真真地說,“管教姑姑帶我來的,他們在前廳聊著,我來看看你。怕你無聊?!?p>  “管教姑姑?”

  “就是學禮儀儀態(tài)……額……”換了個措辭,“我爹派來監(jiān)督我的,讓我學世家風范的姑姑,剛剛她可兇了,按著我的頭和腰讓跪了半個時辰,聽教訓。文月是小老虎,她就是只大老虎?!?p>  “你也有怕的人啊?!?p>  少年淡淡一笑,半臂穿上了衣衫,另一半騰不出手只能輕微遮掩。

  “我?guī)湍惆??!彼焓郑詾樗麜芙^。

  但他沒說,像是默認同意似的,于是她便動了手幫他拎起衣服袖子一角,讓他可以平穿過去??康慕瞬虐l(fā)現(xiàn),衣衫貼他身時,他會皺眉頭。

  應是觸到傷口了。

  “對不起啊,我?guī)Я瞬簧俸脰|西過來的,你等等?!贝┐骱昧?,她呼了門口候命的文月。

  文月沒有跟著一起去學堂,也沒有一起去南疆,至今還不知道被小姐慫恿的倒霉蛋是誰,進了屋,現(xiàn)在見到人了。

  而且衣衫未齊,自己小姐還一只手放在他胸膛上,這春光。

  文月臉一下子刷紅了,板正了臉,頓時恍然大悟,“是你拐了我家小姐!”她說,理直氣壯。

  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一個轉頭,一個抬眼看她,心里都在想,誰拐誰?

  但是此刻的林莞心里咒罵文月千百回,笨蛋文月竟然在外頭稱呼她小姐!

  她轉頭眨眨眼暗示文月。

  文月卻說,“小姐,你眼睛不舒服嗎?”

  呵呵,真是豬隊友。

  “木頭,你有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嗎?”她在危險邊緣試探。

  “聽到什么?”

  “就是不是很正常的,你覺得怪的?!?p>  “例如?”

  文月驚訝了,這公子明顯是知道的,只是沒說,耳鬢邊已經(jīng)紅的像蘋果似的了,許是在熊溪村的時候便已知曉了。自家小姐卻是個缺心眼的,“沒有便好,沒有便好?!?p>  文月剛要開口,說其勾引。被眼疾手快的林莞趕了出去,并且還趕緊說,“聽姑姑說,你被罰了。想必在院內肯定無聊,我拿了些玩意給你,你可以解解悶?!?p>  從文月那里,她拿出了一樣樣放在他的手上。怪異話本,魯班鎖、九連環(huán)、還放上了一個超小的華容道,百寶袋似的,不斷地往外掏東西。

  手碰到了他,微觸他便抽回了手。

  “你不喜歡?”

  還是?她第一次面對他有了小心思。

  “不是。,但這些東西本來也少玩,你拿回去吧?!?p>  放在床沿邊,他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坐在了邊上,沒有規(guī)避任何男女之別,還是老樣子。

  他放下,站了起身,一襲長衣垂墜而下,“回去吧?!毕铝酥鹂土?,霎那間像很變扭,還說?!斑@里不適合你來。”

  為什么不適合?

  看了一眼,他眉眼間,他躲避。

  為什么不適合。

  為什么世家不能娶除了世家外的女子。

  他這個問題也問了自己的父母親,然而受了一夜的家法,只有祖宗祖訓,他生在張家,婚姻大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就如自己的父母親做的一樣,他也得盡早地將所有的傷害減到最低。

  “走吧。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

  “怎么了?為什么不讓我來......”

  她伸手將帶來的話本遞到他手里,碰到他的手指尖,他沒有握住,那本書便掉在了地上。

  誰也沒有去撿。

  “木頭你是在怪我害你被家法了嗎?”她還是不解,瑩瑩地笑著,把書撿了起來,“要不之前答應你的事情翻倍,你以后捏我臉蛋子,我都不計較了。然后,然后......”

  “并沒有怪你。”他還是沒有接過那本遞過來的書,表情略微冷漠,“我們連友人都不是,以后最好不好互相牽連了?!?p>  文月看了這情況,已經(jīng)過來拉自家的小姐,“聽不出來嗎,他是嫌棄咱林家的人?!?p>  林菀不是很信,轉頭問他,“木頭,你不是這個意思,對不對。”

  但是他似要啟唇,可什么都沒說。

  像是默認了。

  世家子弟多涼薄,這是爹爹讓她不要與張府子弟繼續(xù)深交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啊。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這個世俗人間的秩序,僭越不得的。這個教訓讓林菀愣了許多,被上了人生的第一課,以往她都沒注意這些東西。

  那便是自己高攀了。

  “那你多保重。”林莞站起來,沒有寒暄問候,就急步走出了內屋。

  走到一半,似乎想說些什么,轉了眼,見他在咫尺處,巋然不動,對擺著的東西沒有興趣,看著她。

  她也抬頭看著他。

  兩人不說話。

  文月在一旁看著,不知道自家的小姐此刻心里想什么,卻聽她說,“文月把帶來的金創(chuàng)膏藥放下,走吧?!?p>  其實,她也不笨,顯然對方是聽到了也在意她的女子身份了,她感受到了他的冷,也知道他男女授受不親的界限,便不方便多叨擾了。

  五日后的清晨,為避免兩個孩子又攛掇著離家出走,分別由兩府的家丁一路看護著到學堂,半步都不許離開。

  進了學堂門,輾轉三個門廊便是他們習文之處,桌子兩人共用,分別放在自家的筆墨紙硯,很是熟稔的朋友一般都同桌或者前后而坐。

  林莞踏進,看了一眼以往坐的地方,往后頭去。

  她聽說了,張睿恒養(yǎng)好傷了,今日復學了。

  選了一處僻靜的,她坐了下來,未到上課時辰,周圍人互相問安,有禮一片。她這邊拿起了書,拄著腦袋偏向一側,看似認真無比。

  過了會,張府的二公子便到了,如往常坐在了位置上,余光看了一眼案桌,隔壁空蕩。

  背后的人問了張公子安,告訴他,“你們兩鬧矛盾了嗎?林家公子坐到后頭去了?!?p>  他向后看,見右后方最偏的一個角落里放著她喜歡的硯石,冷冰答,“隨他,不在清凈?!?p>  后面坐著的人自討沒趣,閉了嘴。

  又往后面看去,邱家公子喚了林莞過去,正給他什么東西,他接了過去,像是很開心的樣子。微微余光好像看向了他們這里,張睿恒背后坐著的人想要戳戳他的后背告訴他,但轉念一想。

  不能助紂為虐,有緣自然千里也有一會的。

  他按耐狂躁的心,相信自己以前看到的兩人“眉目傳情”不會有假。

  一日學堂下來,兩人相隔前后五桌,自然是一句話也沒說到,到了下課堂的時候,遇雨。兩人府邸方向一致,來接的人似乎都堵在路上了,過了三刻也未見府里來人接。

  分別從兩連廊走,在門口尷尬地碰上了。

  視線對上了,不知說什么,只好撇開眼,安靜了下來。

  “你......”

  “你......”

  終究是林莞急性子憋不住,“木頭,你真的會介意男女授受不親的事情嗎?”她其實想問,她如果是女兒身,那他張睿恒還會和她做朋友嗎?但是還是隱了些,問的晦澀些。

  “會?!彼?。

  “哦......哦......”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回答得干脆,似乎將兩人的交情斷的干凈,不帶任何思索。她便也不問了,知道這世俗上,如啊爹所說,男女不同。

  見她低頭不問了,妥協(xié)了些什么似的,略失望,不像以往的熱情。甚至轉了身,看向雨霧外。

  “馬車來了,上車吧。”她身邊的人說道,打了傘讓她有遮掩。

  她走了三步,回頭說,“明日我便不來了,張睿恒,很高興認識你?!庇昴恍?,眼前起了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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