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姑娘貌似喜歡吃些苦頭啊
林莞剛走。
多南便問送來人的看管,“在菁華院,這姑娘可受欺負(fù)?”手里的佛珠摩挲了下,不是很相信進(jìn)了菁華院三日竟一點傷也沒受。
除非林堂有那本事,連菁華院里的人都能打點,但這又是另外的事情,但他此刻想問的,是別的東西。
他收回目光,看向看管的人。
對方俯身答,“剛進(jìn)去的時候有人搶她畫軸,她便上前與人拼命了,她雙手似乎曾受過傷而無力,便死死咬著那搶奪人的手不放,直至拿回畫軸才松口。自那后,沒人敢欺負(fù)她。”
拍拍旁邊的人,“沒想到這姑娘看起來柔弱,實則不然。我倒是有興趣好好研究研究她了?!倍嗄险f到,雙手摸著下巴,有趣的模樣。
“辦好你的事,接下來我不管?!崩銍?yán)說,內(nèi)外傳言已讓他在路途上受了太多的目光,稍微不適。
“你說那畫究竟是什么寶貝,讓她如此,你不好奇嗎?”
多南還在思考著,楞嚴(yán)余眼看了下他,“不好奇,人既然已送回林府,你自己看著辦吧?!闭f完,他放下了茶盞,便走了出去,門外,禪師座下的弟子正在外等著他。
“這事未完你怎么就甩手掌柜了,那她的事,我可不再跟你說了?!?p> “嗯。”
說完,多南見他也沒有多說一言,便轉(zhuǎn)身離去,想必這人也是受了流言蜚語困擾,不想多插手了。他想了想又問那看管的人,“那畫軸里究竟畫著什么?寶藏地圖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畫像?”
“這個實在不知,那姑娘連睡覺都抱著,碰都不給人碰?!?p> “哦~總不能十二個時辰都不離身吧?!焙谏捻永锍霈F(xiàn)了狡黠的光芒,自己便在案桌上寫了封書信,讓人送了出去,目光悠遠(yuǎn),似乎有趟渾水想攪和攪和。
林府。
新的院落里,屋內(nèi)熱氣騰起,微微霧氣。氤氳里,姣好的面容踏著木踏而下,依舊是少女的模樣,淡麗緋紅,傾姿如風(fēng),眼眸里有著看盡世態(tài)的疲憊,看起來無欲無求,嘴邊有淡淡酒窩痕,可卻沒有展起。
“小主子,我扶你?!?p> 菁華院一行雖未有皮肉之傷,可身上卻被咬了大大小小的疙瘩,紅紅的。
梳洗后,文月拿了些藥膏幫她擦拭,看著小主子本來應(yīng)該享著無憂的福在林家萬貫財富的庇蔭下做個嬌姑娘,可這半年來,卻是天天將自己關(guān)在靜修室內(nèi),抄寫經(jīng)文。本來手腕經(jīng)脈已傷,字文比以往更費事,可她一筆一劃地堅持,日夜不停,手都起了書繭?,F(xiàn)在又吃了這苦,看著她心疼,忍不住地背過去抹眼淚。
“不哭?!彼龁《f,字句還無法連貫?!拔一钤摗!?p> “主子哪里活該了,才沒有!文月也沒哭,就是藥水有點涼,熏著眼睛了?!蔽脑抡f,站了起來,拿了一身的新衣裳給她,“老爺,幫您備了不少衣裳,等下,他便過來了。您挑挑?”
煙霞紫的,淡黃色的,鵝粉色的.....林莞指了指,還是選了白。
一身新裝上身,沒有以往的喜色,白衣拖了地,管教姑姑進(jìn)來不忍心說,見著林莞歸來開心拉著她便到梳妝鏡前,說,“姑姑在這學(xué)了新的樣式,佛國崇簡,正好適合咱們姑娘蓮姿模樣?!卑肽昵爸浪钪耍瑢嵲谛老?,可受了變故影響,她不如以往活潑動靜了。
而且也絲毫不在乎這些外表上的東西了,就像此刻她指著自己的身上的衣裳說,“這樣好。”話少少的,但是明顯是拒絕了。
她不止一次怪過那馬超將舊朝來的書信給了小主子,將那人的死訊告訴了她。
管教姑姑哀哀而看她,她低著臉并不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這還要將自己困在前情里一輩子嗎?
管教姑姑愁眉,在佛國的半年里,借著林府的影響結(jié)交了不少的達(dá)官貴人,只要自己的小主子有需要,那便是隨時讓她以傾國之姿睥睨眾生的呀,可現(xiàn)在她卻無欲又無求。照這樣下去,她都怕哪天小主子就與青燈黃卷相伴了,想想心里惋惜,鼓了勁找些樂趣給她。
“好懷念你說無聊的日子?!惫芙坦霉谜f,撫摸了她如黑瀑的頭發(fā),梳了個簡約的發(fā)髻。
文月點點頭,“那時候的姑娘盡管整日造作,可日子過的歡樂極了?!闭f完,她又有點想哭,憶不得往昔。
“別在小姐面前說這些,說點她能開心的!”一粗沉低聲由外而來。
是父親,林堂。
“我開心?!绷州刚酒鹱约赫f,不想讓任何人受責(zé)罵。
林堂進(jìn)來后,帶進(jìn)來了一人,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墨藍(lán)色衣衫,身上有經(jīng)文的紅色坎子,佛珠掛脖,面目清麗,見了室內(nèi)的他們便雙手合了十,問了安。
“我叫夏巴斯?!彼^上戴著紅色的布卷,垂下些紅色的小串珠,“父親原也是京府人,母親是佛國人。有緣與姑娘相識。”
她說著,眉目慈笑。
林莞沒想過去認(rèn)識新的朋友,輕輕起唇,站到了管教姑姑的身后,“做......什么?”知道是那兩個人讓她來的,心里排斥。
管教姑姑將她帶出來,讓她面對來人,雙手扶在她的肩上。幾日前多南已派人來告訴她,必須在十日內(nèi)學(xué)會正常說話,十日后需要她出席佛會,告知世人醫(yī)治成果。盡管姑娘受了些苦頭,但是她的確也能說些話了,未必不是好事。
名叫夏巴斯的姑娘并不介意她的排斥,輕輕一笑,“帶姑娘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想必姑娘來了半年也沒見過這的風(fēng)景吧。”
林莞搖頭,皺眉,看回了管教姑姑。
眼神里有不愿意......
林堂看著有些心疼,想要阻止這個夏巴斯。
“不用姑娘吃藥,只要每日跟著巴斯一起出去走走便是?!?p> 林莞還是搖頭。
夏巴斯笑著說,“難道姑娘還想去菁華院走一趟?”說著便走近了林莞,又說道,“你心頭上的畫軸不想要回去嗎?”她說,指了指林莞案桌上未啟開的畫軸。
聽她這么一說,難道一直護(hù)著的東西被調(diào)了包?
什么時候?
她走到了案桌邊,打開了畫軸,而那畫軸早已變成了佛陀像,不是她的,黑眸里有冷冷之光。
又聽那夏巴斯說,“乖乖聽話,便會還你了。”那話里那么像那個人,那個將她關(guān)進(jìn)菁華院的人?!白甙伞!彼焓忠獛州搞吨?,隨著她而走,像是被她催眠著,“很快就還你了?!?p> 林堂見自己的女兒愿意跟隨了,擔(dān)心問,“那多南大人要帶她去哪?”
“林老爺不必?fù)?dān)心,在日暮之前肯定將她送回,莫問去處,但保證安全?!彼毁恍σ猓Z句都親善。
“好吧......”希望真的能醫(yī)治好女兒的啞癥。
“那讓文月跟著吧?!蔽脑抡f,擔(dān)心小主子又受委屈。
“跟著,那畫就要不回了?!彼f。
林莞喃喃喊著不要,眼神里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對文月說。
又是拿畫來威脅,明知那東西對小主子的重要性,文月只好不在出聲,隨后,林莞就被夏巴斯帶走了,林堂有些不放心,送到了門口,見所走方向正常便回了門。
路走到半途,車馬忽停,夏巴斯掀開她的車簾令她騎馬,突然變故,林莞拉著韁繩不動,說,“還我。”
“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還比不上自己的啞癥?”夏巴斯見她沒有畫軸也是不肯走的樣子,扯著馬繩回頭承諾道,“日暮前,還你。”
說完便牽了她馬的韁繩往城外去。
“你騙我?!?p> “我說走!”
林莞還是拒絕。
夏巴斯嘆了氣,說,“姑娘貌似喜歡吃些苦頭啊?!闭f完淺波眼神而過,有人便上了林莞的馬,代替她將韁繩一放,踢了踢馬肚,那馬便朝前方去了,林莞讓停,可卻被更有力的臂膀束縛著,不可動彈。
清麗面目的人看著那疾馳的馬匹,嘴邊冷笑了一聲,微微動了馬繩,也隨著而去。
過了一個時辰,林府有人報了門,說是多南大人有請林莞到佛壇聽禪詩。
“可多南大人不是派了夏巴斯過來接了人嗎?”
“剛剛夏巴斯來過?”
她來干什么?
“多久前?”
“三刻前,往西南方向去了?!?p> 來人見了這變故,趕緊回去稟告,林府下人也趕緊去報了主家。
督寧府多南正等著來人報,聽人闡述了前因后果,表情里似乎也沒有太意外,也無怪罪下人看護(hù)不利,只是微微一笑,吩咐,“去打聽打聽楞嚴(yán)在哪?!?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