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二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將軍，慕家小姐一行人已經(jīng)出了歸義縣。”一個身著寬衽窄袖，以黑布蒙臉的胡人正低著頭彎著腰，向一位黑衣男子恭敬地稟告，“三日后將到達燕山?！?p>　　但見黑衣男子偉岸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震，目光凌厲，薄唇微抿，似是若有所思。

　　慕怡衣，本王終于等到你了！

　　耶律樺隨即率領(lǐng)手下一百余騎，快馬加鞭向燕山方向疾馳而去。

　　......

　　三日后。

　　慕怡衣一行人到了燕山下。這里有成片成片茂密的白樺林。

　　凌厲的北風在林中掃過，冬日的樺樹林，顯得有些肅穆莊嚴。

　　沒有了春日的綠意盎然，夏日的郁郁蔥蔥，秋日的落葉翩躚，如今正剩下空枝濯濯。

　　慕怡衣抬頭望去，偶爾吊在枝頭的幾片葉子，也難耐冬日的落寞。

　　看，又有幾枚枯葉，從枝頭落下，隨著寒風，打著旋兒，撲向大地。倒是有絲滄桑的意味呢。

　　怡衣發(fā)現(xiàn)，即使如此，但這些白樺樹仍然是樹干挺直，巍然屹立。它們定是可以傲雪凌霜的，到了明年春天，又會是另外一番生機盎然。

　　她由衷地覺得，這高高的，成片成片的白樺林，本身就是一種閃光的生命存在。給人一種堅定的信念，一種無畏的精神，一種永恒的眷念。

　　現(xiàn)在已近傍晚，天色漸暗，只見離上空不遠處烏云密布，黑云翻滾，而且拂面的冷風有絲陰惻惻的寒意，這顯示出將會有一場疾雨。

　　如此黑云壓頂風長嘶的景象，讓人陡然心生沉悶和壓抑之感。

　　“今晚就在這白樺林中扎營吧?！备咭砘⑻а劭戳丝催@山雨欲來的陣勢，向大家高聲喊道，“明日一早再啟程懷柔縣?！?p>　　大家點點頭，有的開始動手忙碌著安營扎寨，有的準備去附近撿一些樹枝，可以生火取暖。

　　“情況不對！少爺?！蓖蝗磺纱褐钢h處的那一片烏云驚呼道，語氣疑惑而恐懼。

　　大家定睛一看，籠罩在山頭的是烏云。

　　可是，白樺林盡頭的那一片烏煙，可不是云霧！

　　隨著地表的震動，那片看似烏云的黑煙正朝他們急奔而來。

　　是強盜！??！

　　他們約有一百余騎，卻如千軍萬馬般氣勢恢宏。那戰(zhàn)馬匹匹威武強壯，皆是身高肥膘的良駒。怡衣的駿風與之一比，倒成了小馬匹。

　　大家不禁有些震驚，頃刻間自心底涌起了一種隱隱的危機感。

　　龍威鏢局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自是臨危不懼。只見五十余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即呈傘狀散開。

　　大家緊握武器，目不轉(zhuǎn)睛地死死盯著前方，個個都高度戒備著。

　　眼看著這一百余騎強盜策馬已至跟前。

　　那些戰(zhàn)馬一受羈勒，立時止步。看得出，乘者騎術(shù)既精，牲口也久經(jīng)訓馭。這一勒馬，顯得鞍上胯下，兩皆英健。

　　這些強盜個個眸光湛然，眼神冷傲，而且氣勢逼人。

　　龍威鏢局里面有幾個武藝尚可的鏢師按捺不住，首當其沖，欲給這些強盜來個下馬威。

　　但是還未出手，當場就被飛箭射死。

　　這些強盜的動作，真是干脆狠絕！

　　隨著一匹匹馬應(yīng)聲倒地，便再也無人敢沖過去了。

　　慕怡衣已經(jīng)知道這批盜匪來自何方了。

　　是遼人?。?！

　　灰黑色羊狐圓領(lǐng)皮袍，皮褲，長統(tǒng)皮靴，寬衽窄袖，以及圍在左肩背間的皮毛賈哈----這正是遼人的標準服飾。

　　不知為何，慕怡衣分明覺得這批盜匪極不尋常。奇怪的是，他們身上并沒有粗鄙的氣息。

　　難道是因為挺拔的騎姿和精光湛然的雙眸嗎？

　　似乎不是。

　　慕怡衣發(fā)現(xiàn)，這些盜匪看著這二十車的貨品，眼中竟然無半點欣喜和貪婪，亦無半點歡呼聲，個個都很沉得住氣。

　　沒錯，就是這一點，使他們和粗鄙的強盜盜匪完全不一樣。

　　雙方均按兵不動，緊張對峙著，空氣漸漸凝滯起來，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廝殺一觸即發(fā)。

　　白樺林中一片寒風蕭瑟。

　　這時，遼人前面有一個紅頭發(fā)的黑衣大漢，操著生硬的漢語問道：“這是慕維成的商旅嗎？”

　　慕怡衣握緊馬韁繩，盡管萬分緊張，但也警惕地尋找著機會，企圖伺機而動，搏得一線生機。

　　“是有怎樣？”江起云和高翼虎異口同聲，聲如洪雷。

　　怡衣分明覺得有一雙凌厲的眼睛穿過所有阻隔，在搜索找尋著她，盡管她被江起云和鏢師們層層圍在最中間。

　　她百般疑惑，這種感覺猶如芒刺在背，令人十分不適。于是，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迎著來人的目光，穿過人群，毫無畏懼地看過去。

　　只見遼人最前面的那人，斜飛的英挺劍眉，一雙銳利深邃的眼眸似乎有著隱隱的藍光，高挺的鼻子下一張冷漠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

　　那人的身材，偉岸，高大，粗獷。著一式的遼人服飾，雖也打扮成一身黑，卻多了一件滾著錦貂毛的大披風。右手持鞭，左手握馬韁而立。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fā)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那王者的氣勢不必刻意彰顯，卻已經(jīng)在他的一舉一動中表露無遺了。

　　只一眼，怡衣恍惚間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一眼，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在腦海中極力回憶著，不禁陷入了沉思。

　　終是想不起來。

　　對于這個遼人，她確實是，毫無記憶。

　　可第一眼，為何會覺得似曾相識？

　　許是過于緊張而恍惚眼花了吧。

　　在耶律樺眼里，慕怡衣出落得愈加亭亭玉立。雖不是美得驚心動魄，但清新秀麗得宛如空谷幽蘭，山澗清泉，讓人看一眼便舍不得再移開眼。

　　那是種“木有美人，清揚婉兮”的出凡氣質(zhì)。盡管身著男裝，但仍掩不住她的清秀卓然。好一個俊逸出塵的翩翩“貴公子”！

　　慕怡衣，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這一天，我耶律樺等了太久！

　　耶律樺微抿的唇角輕輕上揚，原本冷酷的眉眼，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你是我的！

　　你注定逃不掉！

　　耶律樺胸有成竹，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情?？稍谝凰查g，又迅速恢復(fù)了淡漠凜然，臉上分明是波瀾不驚，無甚表情。

　　剛才霎那間的眉眼柔和，許是一種錯覺罷了。

　?。ㄗⅲ嘿Z哈，古代披領(lǐng)。賈哈一詞，在《蒙古秘史》中曾出現(xiàn)過?！兑乃卓肌酚涊d，別有一制，圍于肩背，名曰“賈哈”。其式如箕，銳其兩隅，即兩端稍窄呈尖狀，左右垂于兩肩，必以錦貂為之，可免受風襲，極為實用，此式遼時已有，元代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