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無心插柳柳成蔭
遠(yuǎn)處的大草原,已成了一片歡騰熱鬧的海洋!
可是有一個人,卻心生郁結(jié)。
淺悠獨自一人坐在一個角落里,喝著酒。
呵呵。
寂寞,是一個人的狂歡。
狂歡,是一群人的寂寞。
你們這些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的人,都是寂寞的。
淺悠似是有些醉意,上了心頭。
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就如同耶律樺和慕怡衣熱情而濃烈的感情。
不!
不像他們的感情!
是像我淺悠滿心的憤恨和不甘!
還有那個“傻大個”遙輦允達,方才跳舞時,無論自己對他如何暗送秋波,流盼魅惑,他都視若無睹。宴席結(jié)束后,自己也主動示好,他卻只是禮貌性地點頭微笑,無動于衷。當(dāng)自己想更進一步表明心跡時,他竟然保持距離,拒人于千里之外。
淺悠猛灌了一口酒,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煩躁,煩躁至極!
“美人,為何一人在此借酒消愁呀?”一個渾厚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淺悠抬頭一看,只見面前站著個高大粗獷的身影。
“你是誰?憑什么來管我的事?”
“哈哈......淺悠美人,我看遙輦允達對你并不上心。你這般美貌,這般惹人憐愛,何必在遙輦允達那一棵樹上吊死。你可以跟了我。榮華富貴照樣享之不盡。哦,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大賀氏部的大賀摩彪。”
原來,淺悠曼妙妖嬈的舞姿,舞蹈時的一顰一笑,雖然沒有得到遙輦允達的欣賞,倒是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那便是,大賀氏部落首領(lǐng)大賀摩梟的胞弟----大賀摩彪。
因斡包節(jié)那天大賀摩梟與耶律樺產(chǎn)生過節(jié),并因此丟了面子后,為避免照面尷尬,便羞憤與耶律樺同席,所以派胞弟大賀摩彪代表大賀氏族,前來遙輦部祝壽。
“大賀摩彪......大賀摩彪......”淺悠喃喃著,怎么有些耳熟。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問道,“你和大賀氏部的首領(lǐng)大賀摩梟,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胞兄?!?p> 淺悠抬眸,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
來人年約四旬,長得三大五粗,膚色黝黑,一雙吊梢三角眼,此時正閃爍著色瞇瞇的光盯著她,臉上露著貪婪的獰笑。唔,和大賀摩梟長得倒有六七分相似。
呵。
都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
我淺悠再不濟,也不可能跟了你這樣的人。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滾開!”淺悠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訓(xùn)斥道。
“美人,何必這么不留情面?”大賀摩彪伸手去拉扯淺悠。
“住手!你別忘了,我是勇毅王府的人。怎么,你也想和你大哥一樣,嘗嘗被耶律樺折斷手的滋味?”淺悠柳眉一豎,美眸圓睜。
聞言,大賀摩梟一怔,冷靜了下來。
耶律樺這個人,確實是不好惹!
不過,淺悠美人這火辣脾氣,倒是有點意思哈。
這時,大賀摩彪見不遠(yuǎn)處有人陸續(xù)往這邊走來,多說不便,又恐其中會有耶律樺的侍衛(wèi)。
“呵。淺悠美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嬉皮笑臉地聳聳肩,厚著臉皮湊近淺悠,低頭在她耳邊“曖昧”地說了道,“那么,我們后悔有期。”
咧嘴獰笑了一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呵!總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到時我大賀摩彪定會讓你在我面前,跪著求我。
不知羞恥,不自量力。
哼!
本來就心情不好,竟然還有這么一號人過來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淺悠厭惡地啐了一口,接著喝酒。
隱隱得,風(fēng)中傳來一些只言片語。
“你們說,勇毅王妃和王爺是不是很般配???我覺得她真是才貌雙全?!?p> “是呀。剛才宴席上,我們的酸醋呀,都能淹沒她了。她竟然不羞不惱,不卑不亢。真是好脾氣呢?!?p> “可不是嗎?”
“端莊美麗,又嫻靜雅致。我要是耶律王爺,也會喜歡她?!?p> “看來,我們是徹底沒希望了?!?p> “她的琴藝出神入化,我是甘拜下風(fēng)?!?p> “大遼優(yōu)秀的男兒,也不只有耶律樺。不是還有遙輦允達嗎?”
“可我還是喜歡耶律王爺。”
“我也是!即使......即使做妾,我也愿意!”
“呵呵......”
有懷春少女銀鈴般的嬉笑打鬧聲。
這些感嘆慕怡衣的贊美之詞,傳到淺悠的耳中,真是如貓抓般,撓得難受。
嫉妒的火苗,炙烤著她的心。
那邊,應(yīng)該是有一群女眷們,可能剛剛圍著篝火跳舞,有些累了吧,所以這會兒正席地而坐,談笑風(fēng)生。
她忍不住走過去。
“你們根本不了解?!彼藓薜卣f道,“那個慕怡衣,她就是......就是勇毅王擄來的一個大宋女奴罷了。她靠美色,迷惑了我們的'英雄',是真正的'禍水紅顏'?!?p> “我看她不像什么禍水。她是宋人不假,但分明是個江南才女?!迸熘杏腥朔瘩g。
“我覺得也是?!贝蠹尹c頭附和。
“咦?你不是那位舞驚四座的美女嗎?”有人認(rèn)出了淺悠,驚訝極了,“宴席上你和勇毅王妃,舞曲想和,難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淺悠一頓,思索了一下,馬上底氣十足地回應(yīng)道:
“對。我們是一起的,我也是勇毅王府的,所以才了解她。你們恐怕不知道吧?慕怡衣現(xiàn)在還沒賜婚成為王妃呢,但已經(jīng)......已經(jīng)未婚先孕了。”
聞言,女眷們一片嘩然。
“那又怎樣?我們大遼女子素來敢愛敢恨。就算是平常人家女子隨家人野外游玩,或者其家居住荒郊偏僻之處,年青女子就會被男子擄掠。過段時間,這些女子會悄然回家,并將經(jīng)過告知父母,男子則以財禮聘娶其女。在我們部落,這樣的事跡,屢見不鮮。我不相信,在場的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嗎?我們大遼女子,對這樣的事,早就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有人不以為然地回應(yīng)道。
“沒錯。這樣的事,實屬正常?!?p> “話雖如此,但宋人始終以天朝大國,傳統(tǒng)文化自居。在他們眼里,根本看不上我們這些荒野蠻族。我阿爹出使宋朝回來后,說宋人都認(rèn)為我們都是一群化外之人,缺少教養(yǎng)和馴化,還說我們的舉止行為異??尚Α8険粑覀兊牧?xí)俗,離經(jīng)叛道、荒誕不經(jīng)。我......我當(dāng)然是不服氣的。我還以為他們宋人有多么循規(guī)蹈矩呢??扇缃窨磥恚乱阃蹂c我們這些化外之人,也并無區(qū)別嘛?!?p> 有人反駁道。
“對啊,說的也是?!?p> “宋人怎能如此貶低我們?”
“也是啊?!?p> “沒錯。有道理。勇毅王妃就是宋人。未婚先孕,還不是和我們這些蠻夷人一樣嗎?”
“我們遼人豪爽開朗,我還看不上宋人的迂腐頑固呢?!?p> “沒錯......是啊......”
......
淺悠的臉上,綻放出陰狠得意的笑容。
慕怡衣,我就是討厭你!就是要抹黑你!
見自己已“陰謀得逞”,也不便久留了。于是,翩然離開。
不遠(yuǎn)處,遙輦允達靜靜地站著。這些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真沒想到,淺悠不僅傲慢無禮,還喜歡蜚短流長。剛剛宴席上,還與勇毅王妃情同姐妹,轉(zhuǎn)身便造謠中傷。
見我是卑賤下人,就冷言冷語,鄙夷淡漠??芍沂琴F族公子后,立馬暗送秋波,獻舞魅惑。宴席結(jié)束后,又頻頻示好,假意奉承。如此嫌貧愛富,見異思遷!
哎!這樣的女人,怎可做我遙輦允達的妻子?
斷然是不能婚配聯(lián)姻的!
不行!我必須要立刻稟明父親,與這位淺悠小姐,是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決然是不合適的!
遙輦允達轉(zhuǎn)身,向遙輦部的氈帳,匆匆走去。
......
“允達,你的婚姻大事,為父不會勉強。但是有一點你要考慮,淺悠小姐是勇毅王爺?shù)谋砻茫芎鸵杉易宓挠H戚結(jié)親,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父親,我......”
“好了,允達。你還年輕,還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再說,你和淺悠小姐在膳房也只有一面之緣,并無多少接觸,又怎可妄下結(jié)論?”
“可是,父親,我......”
“允達啊,為父我覺得淺悠小姐,貌美藝佳,與你是金童玉女,甚為般配。好了,等忙完手頭這些事,過段時間就去勇毅王府提親下聘。這段時間,你與淺悠多加接觸,多加了解,如若你仍覺得不合適,那到時,我們再從長計議?!?p> 遙輦允達突然想起了另一名謙和熱心的女子,要是告訴父親,自己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或許父親就不會勉強于他了。
可是,可是......
那名女子,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呢?
哎呀!
他一拍腦袋,自己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忘了詢問打聽那名女子的芳名。
只瞧見......瞧見她站在勇毅王妃的身后。
想必,應(yīng)該也是勇毅王府的人吧。
想到這里,遙輦允達趕緊跑出氈帳。
只見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仍是熱鬧非凡。茫茫人海中,哪里能找到她的身影?
一問,才知耶律樺一行已經(jīng)離開遙輦部多時了。
......
勇毅王府四宜苑內(nèi)。
淺悠柳眉緊蹙,握緊了拳頭,憤恨不已......
什么遙輦部首領(lǐng)的次子,哼,你對我無意,我還看不上你呢。
耶律樺,你置自己亡母的遺言于不顧,枉為人子。竟還想著把我淺悠往外推。
哼!
我不甘心!
耶律表哥,一定是我淺悠的!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
只見淺悠來到案桌邊,鋪開了紙。
思索了一番,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誰也不知她提筆寫了些什么。
最后落款“艷朵公主親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