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著,南方的深冬比起初冬時候,那寒冷簡直是狂野而粗暴。在易香香央求了無數(shù)次后,林氏終于考慮到二房的小姑娘們可能也希望停課,只是沒好說,便讓賴先生停了課放了假。易香香心里別提多高興了,整天賴在永樂居不出門,見天的把自己藏在被窩里。
可今日不成,劉芳菲讓人遞了話進來,說今天會過來看她。易香香原本覺得躺床上也可以見劉芳菲來著,畢竟是好朋友嘛,不過李嬤嬤發(fā)話了:“小姐,雖然冬天里的,老夫人免去了晨昏定省,但你也不能見天躺在床上。你這越躺著越怕冷,身體越差。而且待會兒芳菲小姐過來,她雖然不是外人,但難保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不是外人???您趕緊起來,起來在屋子里走動走動就不冷了。”
易香香知道李嬤嬤說的意思,就和抵抗力差不多,你越是窩著怕冷不去調(diào)動身體抵抗,只會越來越冷的。雖然現(xiàn)在屋子里燒著炭盆烘得暖暖的,但架不住你總要出屋子的呀。易香香認命的爬起來,她倒不是擔心劉芳菲的丫鬟把她愛賴床的毛病說出去,她是琢磨著等在去花園轉(zhuǎn)兩圈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而且得多走動讓這小身板增加點基本的抵抗力。
李嬤嬤要是知道易香香要去園子里浪,是絕對不會說讓她起床的話,要出去受凍還不如讓她窩在被窩里呢。
當然,李嬤嬤現(xiàn)下是不會知道的。只見她往火盆里撒了些下火祛味的香草,屋子里就發(fā)出了陣陣清香。這香草是易香香專門調(diào)配的,她怕火盆里燒的炭煙味聞多了對身體不好,而且經(jīng)??净疬€容易上火,這才配置了這款香料,有強身健體和祛炭火味的功效,讓你不至于全身都是火炭味。一品香推出這款香料的時候賣得洪喜直揪胡子,因為后悔定價低了,洪喜不止一次和李嬤嬤說,早知道那么好用就該把價格定高一些的。
李嬤嬤撒了香料后又添了些炭,因為怕樂棋幾個丫鬟忘記添炭而冷了屋子,心里還估算著要保證這些炭能燒到她回來的時候,之后她就轉(zhuǎn)身去了偏院。小姐央她繡的山河圖還差幾針就收尾了,她要趕緊去弄完,免得喜樂樓大廳正中的位置看著總是空空蕩蕩的。
易香香看著李嬤嬤離開了正屋,心下暗喜。百年縣的冬天不見雪,但是也有梅花可賞的,易府就有這么幾株梅花樹。昨兒個聽樂棋說已經(jīng)開了花,易香香思量著剪下梅花枝插在天青釉刻花瓶里,擺在自己的書案上,那肯定是非常清雅的!于是她爬起來剛穿好衣裳正要往花園去,就見劉芳菲就帶著丫鬟婆子風風火火而來:“誒喲,我打量著你應該還沒起呢,沒想到今兒個挺勤快的啊!”
易香香使了個顏色,青玄就帶著劉芳菲身邊的丫鬟婆子去偏院吃點心聊八卦了。
“你這大冬天的巴巴跑來干嘛?”易香香坐到了書案前,提起筆來練字。說來也是奇怪,她練了這么久,倒是感覺沒什么進益,字還是干巴巴的沒點韻味。
劉芳菲自顧自的找了圈椅坐下,伸手從青瓷盤里抓了塊板栗糕吃,邊吃還邊說:“我這不才聽說你大丫鬟叛變了嘛,過來安慰安慰你?!?p> 易香香腹誹,這都多久前的事兒了,看來“百曉生”這名頭劉芳菲是要丟了。
“芳菲小姐可是冤枉了我們,我和樂棋姐姐哪里就叛變了嘛?”青玄把丫鬟婆子等人交給了小喜她們陪同說話,自己回來侍候著。
“咦,你這丫鬟倒是牙尖嘴利的,以后你家小姐是不是都不用親自動嘴罵人了?”劉芳菲笑道。
易香香端正的坐著和書法較勁,一邊還不忘奚落劉芳菲:“你差不多可以了哈,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p>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我這是來安慰你的好嗎?一知道你這里出事了馬上我就來了,多貼心!誒,妙琴也真是糊涂,那侯府世家豈是她一個小丫頭能輕易立住腳的?那世子眼下對她有情也不過是心血來潮,等厭了煩了,肯定就丟開了?!眲⒎挤普f道。她說完覺得糕點吃多了有點干,還喝了一口斗鳥彩紋杯里的茶水,驚喜道:“嘿,這茶不錯!”
“這茶就是世子爺送給小姐的呢!”青玄捂著嘴偷笑。之前孟奇函來永樂居說茶葉一般,回頭他送些好的過來,倒也沒有食言,當天就讓身邊的下人送了過來。不過劉芳菲一邊喝人家的茶葉一邊說人家的壞話,這才是青玄捂嘴笑的原因。
樂棋也跟著笑起來,惹得劉芳菲一陣臉紅:“易香香!”
“哼,叫我也沒用!你干脆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我還信一些!”易香香白了一眼劉芳菲繼續(xù)說道:“誰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呢,畢竟是侯府,那潑天富貴里的尊榮,便是娶你我也是我們祖上燒了高香積了德;所以我不怪妙琴,只是用的方法,太過難看?!?p> 劉芳菲聽到這兒,臉上窘迫的紅潮已經(jīng)退了下去,只見她微微嘆了口氣說:“以往瞧她也是個好的,不像那貪圖富貴人家的,不曾想......誒,是我看左了?!?p> “人是好的,但也喜愛富貴,這不沖突,我們不也一樣?”易香香反問著也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暗想這茶葉卻是不錯。她接著說:“況且她也確實到了該配出去的年紀,我原本打算把她留在百年縣,讓娘親給她配個年輕得力的管事,一起經(jīng)營這邊的喜樂樓,不曾想她自己有了打算......這樣也好,倒也省去了我一番功夫。”
易香香的話讓站在身后的樂棋驚了一驚,連正在撥弄炭火的青玄都頓了手。做正頭娘子掌管喜樂樓,這是多大的殊榮??!遠比去侯府里當一個侍妾自在?。≌O,妙琴這真是,辜負了小姐的一番期盼,兩個貼身丫鬟在心里暗暗嘆氣。
“嗯?這話瞧著不對,留下?你要去哪?”劉芳菲讓樂棋幫她把圈椅搬到了書案另一頭,雙手撐在書案上托著下巴抓住了話題的關(guān)鍵,詢問易香香。
“你是不是傻?你以為侯夫人為什么要客居易家?他們?yōu)榘倌晁露鴣?,低調(diào)出行,城中隨便找一個客棧哪里不比進易家方便自在?不過是想賣個好給爹爹罷了。”易香香翹著二郎腿繼續(xù)分析:“不出意外,明年爹爹就會收到升官的調(diào)令,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必然是通州?!?p> 劉芳菲也學易香香身子后仰翹起了二郎腿,并撇撇嘴說道:“何以見得是通州?”她表示有點看不下去易香香的嘚瑟,所以開始找出擊口。
“說你傻是一點都沒有冤枉你,你以為侯夫人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才來賣這個好?首先絕不可能是她女兒孟婕妤。不說圣上會不會同后宮妃嬪議論朝政,就算是會,他會關(guān)心一個縣官的升調(diào)問題嗎?所以一定是侯夫人的父親姜大人或者姜老夫人給女兒提過,而且姜大人馬上六十大壽了,之后必然辭官歸隱。姜家的老家就在通州,未來的通州知州一定是要能對他們有所關(guān)照的,這侯府賣好的目的不就顯而易見了?”
“那侯夫人這是希望易大人做了知州后,能照顧在通州的姜氏?這個解釋可以說得通,但也不是必要?。〈蟛涣撕罡畮徒野鸭易宥歼w往京都不就成了?”劉芳菲說道。
“姜大人要是想去京都,你以為他會待在通州?有侯府和宮妃做后盾,除了圣上那寶座,他哪里的官位做不得?”易香香開始覺得劉芳菲越來越笨了。姜大人為了家鄉(xiāng)的興旺嘔心瀝血幾十年,怎么可能輕易離開通州。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劉芳菲舉手投降,論這些東西她從來不如易香香分析的有邏輯。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連娘親都沒有告訴,你也別往外說,等一切成了定局再看?!币紫阆汶m然這樣說,但心下已有八分肯定。旁邊的樂棋聽到這些話,已經(jīng)開始默默琢磨著要提前歸納收拾好籠屜才是,自從上次妙琴之事易香香展露過分析后,樂棋對自家小姐的猜測那是十分相信的。
“嗯,我知道輕重?!眲⒎挤拼鸬?。妄自議論這些本來就是不妥的,她才不會傻到把話傳出去。
“你打算怎么辦?如今關(guān)于你的身世還是沒有絲毫眉目,你就這么耗著?還有,你這次病得也十分蹊蹺,查出問題沒有?”易香香知道劉芳菲的處境,很是擔心的問道。
劉芳菲欲言又止,兩年幾乎是青梅竹馬的朋友,易香香當熱懂得她有顧慮,便讓樂棋和青玄都退了下去。
“你說的對,我也覺得藥有問題!”劉芳菲語氣沉重。
“我托信任的嬤嬤拿著方子去幫我問了其他的大夫,得出的結(jié)論是那藥就是治傷寒的方子。我又讓嬤嬤留下藥渣送給大夫檢驗,卻也什么都檢驗不出來??墒悄撬幒鹊梦疑碜右惶毂纫惶熘?,我便實在不敢再喝。我偷偷倒了藥,按你之前說的出汗排毒的方法跑了兩個時辰的花園,回去洗了一個熱水澡躺下,你還別說,第二天還真是有精神了。從那以后的十來日我都是把藥給倒了沒喝,也固定堅持晨練,病反而慢慢好了?!眲⒎挤普Z氣微微顫抖,她想如果她把那些藥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估計就挨不過這個冬天了。
劉芳菲生病的時候易香香曾經(jīng)讓自家母親借口送香料給劉夫人,帶她一起去了劉府,她得以去看了劉芳菲。其實在那之前她曾經(jīng)遞了帖子,但被劉夫人借口劉芳菲生病不宜見她,把帖子打了回來。所以她才讓自家娘親找了借口,然后跟著一起進了劉府;人都來了,劉夫人自然不好再阻止,是以她才見到劉芳菲。她那會兒見到劉芳菲的時候,后者已經(jīng)病了一月有余,但吃了藥卻不見好轉(zhuǎn),所以易香香才會猜測藥有問題,并且把疑惑告訴了劉芳菲。但是易香香沒想到,結(jié)果居然真的是這樣。
此時易香香的臉上已經(jīng)充滿震驚,易家之前人口簡單,她也一直由林氏護著長大,從沒真正的見過后宅里的骯臟事,這會兒聽到劉芳菲的話,真是覺得有點可怕。她忽然有點懷念現(xiàn)代的法制社會了,那里殺人是要坐牢的,人被謀殺也能查出真相的。她能想象到,如果不是劉芳菲機靈,此刻恐怕是沒法站在這和自己說話了。
“你如今作何打算?要不我安排人把你送走吧?”易香香現(xiàn)在沒法幫劉芳菲實際的做些什么,但是把劉芳菲送走妥善安置,她還是由辦法的。
劉芳菲沉思了會兒,搖了搖頭說:“不行,我還沒搞清楚是為什么。沒事,她現(xiàn)在既然不敢明面上做什么,肯定是有所顧忌;我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p> “你自己要考慮清楚,其實我覺得真相也不是那么重要。這樣,如果開春我們真的去了通州,喜樂樓那邊我會交代,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找來福掌柜?!币紫阆氵€是覺得遠走高飛最為妥當,不過她也知道好友的執(zhí)拗,當下也不好強求。
劉芳菲點點頭說:“我會小心的,你也不要鋒芒太露。還有,你那大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燈,聽說她近來總是在外面編排你們大房呢?!?p> “她那智商哪里是我的對手!”易香香狂妄的說道,她自認對付一個小丫鬟還是沒問題的,倒是更擔心劉芳菲。劉夫人蔣氏那個人易香香接觸過,那可是一個真正的厲害角色,就自認聰明如易香香,如果不是因為和劉芳菲相熟,也會覺得劉夫人面慈心善,因為劉夫人對外的為人處事是真的滴水不漏。所以,劉芳菲要面臨的,那可是個大boss。
易香香深思了會兒,還是覺得不妥:“要么你打聽下如今劉員外在哪?我差人送你去,你直接問清楚了真相在決定去留?”劉家是做絲綢生意的,劉員外雖然是小土豪一枚,但那也是因為他常年不辭奔波跑生意才賺了錢來的,是以經(jīng)常都是不在家;這也是為什么劉芳菲在劉家幼無所依的原因之一。
“我曾記得之前年紀小,受了委屈找父親哭訴的時候,有在氣憤中問過這個問題;不過被他否決了,讓我不要胡思亂想。是以我覺得在他那里我得不到答案的?!眲⒎挤普f道。
“噢,好像你是說過這么一茬。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便不再說了。但你要時刻警醒著,千萬以自己為主?!币紫阆阈⌒〉哪樀巴嘎吨P(guān)心。
劉芳菲笑著說:“沒事啦,你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嘛,像我們這樣的禍害,那是能長命百歲的?!?p> “嘁,你才是禍害呢!我可是仙女下凡來著!走,小姐姐帶你去剪梅花?!币紫阆愫艽蟾绱蟮臄堉鴦⒎挤疲兄鴺菲搴颓嘈浜没@子刀剪,往花園去了。
......
劉芳菲拿著易香香剪下的幾株梅花,冒著寒風而來,抱著梅花而去。她的病剛剛好,本來是不該出來吹風的,但她知道易香香信重妙琴,才擔心的特意跑了一趟來安慰,因為這個世上能真正讓她上心的人委實不多。
劉芳菲回到劉府,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選擇了從角門而入,她一向是這樣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可偏偏有人非和她過意不去。
“誒呀,四妹妹這是打哪里回來啊?是剛巴結(jié)完易家回來吧?”劉芳菲上頭有三位兄姐,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現(xiàn)在說話的是她的三姐姐劉芳美。
劉芳菲不想理她,轉(zhuǎn)身就要往內(nèi)院去,卻被劉芳美攔下了腳步:“哼,你以為你巴結(jié)了易家人就能一飛沖天?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和易家姐妹交好,明明我才是你親姐姐。”
劉芳美在書院里一直跟易若楠不合這是眾所皆知的,現(xiàn)下自己的親妹妹居然和易香香玩在一起,那就是變相的和易若楠玩在一起,這自然讓她不喜。不過劉芳菲可是不會在意自己讓劉芳美不痛快的,畢竟她們從小到大吵了不下八百回架了。親姐姐?還不知道是不是親姐姐呢!劉芳菲暗想。
劉芳美見劉芳菲一言不發(fā),氣得就要動手打她;后者身子嬌小靈活閃了開去,劉芳美中心一片腳下打滑,便摔下了階梯。
冬天里頭地板濕滑,這樣摔一跤那可是疼得有夠受的!劉芳美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劉夫人蔣氏來了。
“吵什么吵!再吵都給我去廊下跪著!”劉夫人蔣氏怒喝道。
“母親,妹妹囂張霸道,我讓她不要同易家的人走得過近,她還推我來著!”劉芳美惡人先告狀。
“芳菲,給你姐姐道歉!”蔣氏也不問事實的真相,就沖劉芳菲喊到。周圍的丫鬟們都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替劉芳菲說話。
不過劉芳菲早就習慣了,她從小到大雖然沒被蔣氏在明著為難過,但像這樣的小虧吃得是數(shù)不勝數(shù)。在外頭明事理懂分寸、長袖善舞的劉夫人,在家里卻是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哪怕是淺顯拙劣的借口,只要表面上理由站得住腳,她都會借機會“痛踩”劉芳菲。讓劉芳菲道歉是經(jīng)常的,廊下跪著也是經(jīng)常的,這就是劉芳美毫不顧忌的找劉芳菲麻煩的原因,因為挨罰的永遠都是妹妹,不會是她。一開始劉芳菲覺得母親是真的被自己姐姐誤導了,直到她越長大才越明白,母親就是故意的。
劉芳菲也曾和自己的父親劉員外告過狀,不過因為蔣氏預防針打得及時,劉員外只把劉芳菲的告狀當做是姐妹之間的不合。其實這也是因為蔣氏從來沒短了劉芳菲吃穿用度,平時和劉芳美說話聊天時也帶著劉芳菲旁聽八卦,甚至在府里的一些老仆人面前還表現(xiàn)得十分寵愛劉芳菲。劉員外之前也問過那些他信任的老仆人,他們的回答一律是蔣氏對所有子女都疼愛,是以劉員外就從沒有相信過劉芳菲的告狀,只當她是被寵壞的小女孩。加上劉員外常年奔波在外,最初劉芳菲在每次他回家的時候都告狀,就像狼來了的故事一樣,劉員外有時候壓根不等劉芳菲把話說完,就開口教訓她要聽話懂事。漸漸的,劉芳菲反而不去說了。
“對不起三姐姐,妹妹錯了?!眲⒎挤菩卸Y認錯,她早就懂得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不然等待她的可能不是道歉,而是罰跪了。
劉夫人蔣氏把劉芳美扶起來,后者還一把搶過劉芳菲拿著的梅花扔到了地板上,然后狠狠的用腳碾碎,之后跟著蔣氏揚長而去。
劉芳菲發(fā)現(xiàn)最近蔣氏對自己的不滿是越來越明顯了,看來香香說的對,再不搞清了事情的真相趕緊離開,自己的小命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她看著地上被踩碎的梅花,想起今天采花的時候易香香在花園吟的那首詩,里面有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劉芳菲把那梅花踢到了路邊,轉(zhuǎn)身離去。
她不要做那朵成泥的梅花,她要在枝頭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