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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紅顏不薄命

第二十三章:別把不發(fā)威的老虎當成病貓

非紅顏不薄命 張谷秀 5427 2019-07-06 09:42:07

  轉眼間初一過去,易老太爺易康文瞅著已經(jīng)避開了山匪作亂的時間,心里想著也是時候該重新上路了,是以和自家夫人嘀咕了幾句。

  “這兩天選個好的日子,該是時候往通州去了。你待會兒吩咐下去,讓底下的都麻利點。之前姜家來信詢問抵達的時間,好幫我們提前整理好住處,是以出發(fā)時就已經(jīng)遞了消息過去,說了到達的大概日子,后來有耽擱又派人提前去報,這會兒延誤了許久,也該有個說辭。”老太爺易康文喝著茶水對自家夫人說道。

  姜家老夫人和易家老夫人莫氏是有些交情的,加上易西湖很得姜大人贊賞,是以他們要提前幫忙收拾好通州的府邸,易家也沒有推辭。雖然有易翰希在喜樂樓,他們完全可以讓他去安排,但是既然姜家開了口,也不好太過客氣。

  莫氏知道丈夫的意思,簡單點就是說在錦華縣莫名其妙的停了那么久,要有個合理的解釋,一來姜家等了這些日子不見人來要有托詞,二來通州里現(xiàn)在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新來知州的家眷,所以這托詞還得圓滿;畢竟總不能說是疑似二房大小姐把自己父親房里的姨娘給推下樓導致流產(chǎn)了吧?

  “我曉得輕重,說來我總覺得那蘇氏不至于狠心到拿孩子來對付一個小姑娘,是以很有可能真的是......但你說這事,她怎么說也是一個姑娘家,做事這般不計后果,手段也是.......”莫氏停了話,知道剩下的半句不用說易康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易康文搖了搖頭嘆氣說:“二弟在世時就對堂兒疏于管教,才養(yǎng)得堂兒不思進取,沉溺于花街柳巷。后來要是給堂兒選個能攏住人的媳婦兒,能督促他上進便也是好的,不曾想選了黃家的女兒,見天只知道爭風吃醋擺弄是非。這一年來我看那黃氏表面上安分,以為是改過了,不曾想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那黃氏還把希兒逼得從商,可見容人之量也還是沒有半分長進,這回你借著這事好好敲打一番?!币卓滴恼f的希兒,正是此時已經(jīng)在通州給林氏管理喜樂樓的易翰希,是二房馮氏姨娘所出。

  易康文也實在不愿這般說二房的不是,但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都和二房有關,他就不得不拿出大家長的氣勢了。當初易翰希一事他沒讓莫氏找黃氏算賬,是因為易翰希選擇從商,可能會比考科舉更合適。但是這不代表他默認黃氏的行為,二房若是還這般由著黃氏肆無忌憚,恐怕家宅難安。

  其實易康文犯了一個本質的錯誤,那就是二房家宅不寧很大部分都是因為易堂權的問題。古來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易堂權作為父親沒有盡到責任,黃氏站在母親的位置上,只能費盡心思的為自己子女謀劃。但是說來易堂權畢竟是易康文的親侄子,所以從感性角度上,易康文不自覺地就把主要問題歸咎到了黃氏身上。而且易康文不是不知道自己侄子的問題,但因為弟弟有所托付,反而讓他不像當初那般對易堂權嚴厲。

  “一會兒我就差人把她們都叫來,該封的嘴我會封住的。堂兒那邊,你也要對他再嚴加約束,如今兒子馬上任通州知州,他可不能這般放肆下去了。”莫氏發(fā)現(xiàn)了夫君對這個侄子越發(fā)容忍,是以不得不嚴肅的說道,語氣里還帶著一絲怒氣。

  莫氏生氣也是有道理的,易康文雖然不好女色,更不喜青樓花巷,但以前也是有侍妾通房的。莫氏年輕的時候在處理小妾通房上毫不手軟,不然易康文也不會僅僅只有易西湖這么一個子嗣。她當年廢了大力氣,才迎來這老年時光里的舒適愜意,不曾想自二房來了后屢屢被打破,心里對易堂權簡直厭惡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家夫君重情義,是以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提醒夫君約束好易堂權。

  易康文知道莫氏話里的意思,易家如今雖然說不上多風光,但兒子從縣官升任知州,已經(jīng)是很大的殊榮了。如今易西湖做著光耀門楣的事,絕不能讓易堂權在背后扯了后腿。易西湖要還只是個七品知縣還好說些,但現(xiàn)今可是不一樣了,畢竟樹大招風。

  “我曉得厲害,你放心吧?!币卓滴膰@著氣說道。

  易康文和莫氏夫妻幾十年,在很多事情上已經(jīng)十分默契,易康文喝完杯子里的茶便離開了屋子,留下空間給莫氏喊人訓話。

  莫氏也慢慢悠悠的喝完了茶,才叫雀兒去把各房的女主子包括二房的幾個姨娘都叫來。莫氏本來想著幾個小的除了易若楠外其他的就算了,但想到還有一對雙胞胎,便還是決定連小的一起。她給雀兒對外的托詞是一齊用晚膳,而屋子外間也的確擺上了晚膳。

  林氏拉著易香香第一個進來,兩人雙雙行了禮后在圓桌上坐下。莫氏看著自家的寶貝孫女想抱著撫摸一番,奈何今天要擺的是嚴厲老夫人形象,便是生生忍住了。

  易香香畢竟是個二十來歲的成年人,她走進屋子后就觀察到了氣氛不太對,便也沒往自己祖母懷里撲,心里暗暗想的是,原來這祖母是給二房的人擺了場鴻門宴呢。

  如果說易香香是假裝大氣不敢出,林氏倒是真覺得有點壓力。她嫁過來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自家婆婆今日這般嚴厲的樣子,心里多少有點畏懼,不過好在婆婆平日里對她都是和顏悅色的,結合之前客棧發(fā)生的事,知道此刻拉著臉的莫氏不是針對她的,心下稍安。

  馮氏和王氏是在上樓梯時遇到對方的,王氏身后還帶著易若嬌和易若凡兩個雙胞胎女兒,雙方在樓梯間見禮后便結伴而來。到了莫氏屋子外,門口守著的婆子制止了丫鬟的一齊入內(nèi),只讓馮氏和王氏還有兩個小姐進去了。這大小四人自踏進屋子后就感受到低沉的氣壓,行了禮以后也不敢坐,只能站在旁邊低著頭。

  黃氏和易若楠并帶著易若芙,是這屋子里的第三波來人。黃氏在接到雀兒說老夫人有請大家一起去用膳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因為當時她正在屋子里看著易翰辰寫字,看見兒子衣袖上沾了墨便順口說了句讓易翰辰去重新?lián)Q了衣裳再過去。不想雀兒卻說無妨,二公子的飯菜會差人送到房里去。黃氏當時就納悶,既然是晚膳,又怎么會單獨遣開了自家的兒子?她帶著疑惑來到莫氏屋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易康文和易堂權包括大房的易洛川也不在,便猜想這是針對女眷的晚膳?什么事情要遣開了男子們?結果顯然是不言而喻。

  黃氏帶著兩個女兒進了門行了禮,等著莫氏喊坐;可等到蘇氏都姍姍來遲,這易家老夫人莫氏卻還是沒有讓她們坐下。

  這下可是連林氏都如坐針氈了,全部人都站著就自己母子坐著,這叫什么事啊,林氏簡直欲哭無淚。好在僵局沒持續(xù)多久,莫氏便淡淡的喊了句:“落座吧?!北娙诉@才依次坐下。

  其實莫氏是故意讓林氏母子先坐著的,她想要間接的告訴二房,現(xiàn)在易家大房才是主事人,讓他們看清楚現(xiàn)在要依靠的是誰,別一天到晚的找麻煩。說起來這偏心得實在太明顯,但畢竟大房才是她的親兒子。

  易若芙本來想坐到易香香旁邊,但單純?nèi)缢哺惺艿搅藲夥詹粚Γ谑枪怨栽谝兹糸磉呑谩?p>  眾人坐了下來,但是莫氏并沒有喊開席,是以連好吃的易香香都非常配合的沒有動筷子,跟著大家一起大眼瞪小眼。蘇氏在這群人中最為突出,因為她臉色灰白得像是將死之人一般,以易香香在現(xiàn)代多年的化妝經(jīng)驗來看,蘇氏一定用了什么特殊的胭脂,才造得臉色這般難看,這是故意裝可憐來的。不過說來,她也的確可憐就是了。

  蘇氏一雙杏眼緊緊盯著易若楠,后者倒是毫無懼色。

  “你這個小賤人!”蘇氏實在是忍不住了,即使屋子里靜悄悄的,她也還是開口罵上了易若楠。

  易若楠一張俏臉馬上就掛上了委屈,變臉速度令易香香瞠目結舌。只見易若楠眼睛里了漫起了水霧,她楚楚可憐的說:“蘇姨娘我真的沒有推您,或許......或許當時是您太激動了,是腳滑了但您自己沒注意到,是以誤會是我不小心退了您......”易若楠上次被罰了跪也聰明了一些,不再掰扯說是蘇氏嫁禍她,而是很曉之以情的說是蘇氏誤會了自己。

  “你個小賤人,明明就是你推了我!我不過是想喝點魚湯,這看見夏禾去廚房取了一鍋魚湯就讓她分了我一些,你就這般看不過眼,居然推我下樓!”蘇氏雙目欲裂,但講的話也是半真半假,隱去了她挑釁易若楠搶人家魚湯的事實。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母親我真的沒有推她!”易若楠已經(jīng)哭出了聲音,側身像黃氏求助。

  黃氏正準備開口,就聽見“嘩啦”一聲,易老夫人將茶盞扔到了地上,室內(nèi)轉眼間就恢復了寂靜。

  莫氏看著這幾個不知所謂的人,按下心中的暴怒,涼涼的說道:“后天就要去通州了,你們就打算這樣鬧到通州去?”

  雖然是疑問句,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開口頂撞老夫人會是什么下場。不過蘇氏因為失了孩子,又被易若楠的作態(tài)誣陷,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求老夫人為我做主!求老夫人為我做主!”說著便跪下去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易香香看著蘇氏的舉動,心里也是為她感到悲哀,易若楠怎么說也是易家名義上的大小姐,做主?怎么做主?難道還能殺了她不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在這古朝代,向來都是一句空談。

  果不其然,莫氏當下就冷笑出聲:“做主?當初我讓你留在百年縣生養(yǎng)的時候,你怎么不聽我做主?蘇氏,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才是,你一路上刁蠻任性,還真當我們易家非要你個姨娘不成?”

  “老夫人......”蘇氏抬起頭淚流滿面,詫異的看著莫氏。

  蘇氏是沒想到老夫人莫氏竟然會這般說,當初莫氏以長輩身份替易堂權收了自己的時候,蘇氏還以為這老夫人會是她對付黃氏的靠山呢。

  蘇氏判斷的其實并沒有錯,如果沒有客棧這一茬,莫氏倒是很愿意培養(yǎng)個自己人和黃氏斗的,但一切都得建立在蘇氏的乖巧聽話上。后者這一路上太過的把自己當回事,可以說是恃寵而驕了,這讓莫氏覺得她毫無分寸。

  但莫氏是不會承認自己曾經(jīng)想用蘇氏來對付黃氏的,只聽她用殘酷的語氣說:“蘇氏,你也是個聰明人,挑著我兒升任通州知州的關鍵時刻來府里鬧,我沒有法子只能做主收了你。可你后來怎么不一直聰明下去?非得鬧成這個樣子!”

  “老夫人,是大小姐實在欺人太甚!”蘇氏還在做著掙扎。

  蘇氏的不上道讓莫氏簡直頭痛,但也不想再和蘇氏就誰對誰錯而糾纏,她冷冷的說道:“事情到底是誰挑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現(xiàn)下我給你兩條路,一是跟著我們?nèi)ネㄖ荩氵€是二房的蘇姨娘,但以后對客棧之事緘口不言;第二就是我把你發(fā)賣給天香樓的老鴇,從此以后你和我易家再無瓜葛!你自行選擇吧!”

  蘇氏聞言已經(jīng)癱在了地上,她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板磚良久才恢復理智,終于很上道的說:“老夫人放心,妾必守口如瓶。”她知道莫氏是認真的,所以只能選擇于自己來說最好的路。

  “若楠你過來。”老夫人莫氏看蘇氏已經(jīng)服軟,便讓婆子將她扶起來安置到坐席上,自己開口叫了易若楠。

  易若楠蓮步輕啟,按下心中的喜悅款款走到莫氏身邊行禮:“伯祖母......”

  “跪下!”莫氏不等易若楠說完話便大喝出聲,后者猝不及防的應聲,噗通跪了下去。

  莫氏嚴厲的問道:“你可知錯?”

  “若楠不知......”易若楠的聲音再次帶上了哭腔。

  “別跟我這掉金豆子,這套沒用!”莫氏打斷易若楠。

  莫氏接下來的一番話直戳易若楠的心窩子:“你不知道到錯在哪里,我便一一告訴你!你身為大姐姐,不給底下的弟弟妹妹做榜樣,成日里和父親的姨娘吵嘴,完全沒有大家小姐的風范!再者說這蘇氏怎么說也是你長輩,你竟然為了一碗魚湯和她拌嘴,不管是你失手還是她自己滑倒,你不尊長輩已是事實!而這件事不管以什么樣的名號傳出去,你名聲受損你自己不在意也就罷了,你弟弟妹妹以后豈不是也要受你連累?如此不重孝道的人家怎么可能不被看輕?那還有誰會我們易家交往?我也不想聽你那些解釋,待會兒去嬤嬤那里領二十個手板,到了通州后閉門思過三個月,好好把你在女學里學的禮義廉恥都抄幾遍!”

  莫氏這番話是很嚴厲的,不僅當眾罰了易若楠,還給在場所有人都做了樣,表明不管是誰,只要做出有損易家名聲的事,她絕不會輕饒。

  “伯母,若楠她還小不懂事,您要罰就罰我吧!”黃氏聽到莫氏出言懲罰,趕緊求情攬罪。

  莫氏記著夫君易康文說敲打黃氏的話,也沒打算給黃氏留面子,冷哼了一聲:“你也的確要罰,那日事情發(fā)生,你作為二房主母不思趕緊找大夫救人,不思怎么按下風聲維護易家小姐名譽,卻巴巴跑來我房里求情,真是半點不知輕重緩急!也一起領手板,到了也通州閉門思過?!?p>  黃氏還想說話,被莫氏再次開口攔了下來:“須知慈母多敗兒,你要是交不好兒女,便把人都送來我房里,由我給你親自管教!”

  這是要拿幾個小的威脅黃氏了,黃氏聽出言外之意自然不敢再說什么,只能稱諾。

  “我今兒個且告訴你們,這件事情事關易家名聲,誰要是不把好了門約束好自己屋子的人,大凡從誰嘴里傳了出去,我便拔了誰的舌頭。”莫氏聲色俱厲的說道。

  一行人早就被莫氏凌厲的手段震懾,趕忙起身稱諾。

  等到所有人再次坐下,莫氏這才說:“用膳吧.......”可惜在場的人里除了易香香,其他人都吃得味同嚼蠟。

  易香香想這大概是易家用得最快的一頓晚膳了,所有人吃完后得到老夫人莫氏遣退的話,都快步離開了屋子,好像后面有什么東西追著似的。易香香本來還想留下和自家祖母說說話的,不想林氏擔心女兒會在老虎頭上拔毛,趕緊把人帶走了。

  莫氏看著易香香被林氏帶走時還嘟著嘴,覺得好笑,心情也寬松了些。

  王氏屋子里母女三人剛剛坐定,易若嬌說:“還打算以后能用這事兒威脅下易若楠,不曾想伯祖母居然要把這事壓下來,哼!倒是沒想到易若楠在她面前那么得臉!”

  王氏把身邊的丫鬟遣退后說:“你總是這般沉不住氣,你以為她疼的是易若楠?她是怕大房那位嫡小姐的名聲受影響;還有你們伯父身為通州知州,若是家宅不寧,也是讓人笑話的。之前我沒有想得那么深,她說的沒錯,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你們兩個更是會跟著受拖累,畢竟都是二房的姑娘。好了,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最后一句話算是蓋棺定論了。

  易若嬌和易若凡齊齊稱諾。

  ......

  第三日早晨,易家一行人重新上路,羅明浩等人都來送行,項昀更是說了好幾遍下次去了通州要去易家正式拜訪易大夫人求取商業(yè)經(jīng),易香香同幾人話別后就上了馬車。

  馬車咿咿呀呀的走了一日的功夫便到達一個小鎮(zhèn)子,遠遠的已經(jīng)能看見岐山山峰,在連綿不斷的山群里,唯有岐山高聳入云。

  易康文決定在小鎮(zhèn)的客棧里停宿一晚,第二天早晨早點出發(fā),這樣的話約莫傍晚時分就能到通州了。大家看著目的地將近,都松了口氣,唯有易香香看著遠處已經(jīng)冒出山尖的岐山高峰,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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