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總算回來了，來客人了。”素兒看著整日奔波的小姐很是心疼，這還沒幾日，她家小姐便消瘦了不少，盡管瘦了的小姐也依舊美得一塌糊涂。
慕成雪很是好奇，她在這紀府從不與人多結交，便是白日里也少有人登門，這么晚了，怎么會有人來尋她。
“誰來了？”
“是鐘萃園的那位秦姨娘帶著紀四小姐?！彼貎呵穆暬氐溃麦@動了里面的人，這可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聞中的姨娘。
慕成雪一聽也有些怔住了，這還真是想不到。
慕成雪稍作遲疑，說道“我換身衣服就來。”
“五小姐回來了?！蹦匠裳┻€未走開，秦姨娘便迎出來，看到的正是慕成雪一副公子模樣的打扮，眼前一亮，卻并未露出驚訝之色，只是平靜的柔聲說道：“五小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p> 慕成雪見狀索性也不去換衣裳了，領著人進了客廳，紀如正坐在一旁。見慕成雪進來了，紀如如驚弓之鳥一般，連忙起身。
“姐姐，秦姨娘，坐吧！”慕成雪從不會無緣由的為難人。
“不知秦姨娘深夜到此所為何事？”慕成雪開門見山的問道。
秦姨娘也好似編好了詞似的，“那日有幸一見小姐，覺得甚是投緣，阿如自幼膽小，沒什么朋友。便想著叫阿如同五小姐親近親近，往后還要拜托五小姐多多照拂了?！闭f著從袖中拿出一塊折疊整齊的方帕，展開一看，是一只翡翠簪花。
做工精細，用的亦是上好的帝王綠翡翠，價值不菲。只是放在慕成雪眼里卻也只是個束頭發(fā)的物件而已。
慕成雪上次見秦姨娘只覺得有幾分相像，如今開口說話，卻覺得與母親完全不同，秦姨娘人淡如菊，像一條平靜的溪流，母親則熱烈果敢。
慕成雪會心一笑，耐心的回道：“秦姨娘，不必多禮，往后姐姐無事便可來我這漆雪閣多走動走動?！蹦匠裳┹p輕將那翡翠簪推到秦姨娘手邊，一旁如坐針氈，芒刺在背的紀如倒像是松了口氣。
秦姨娘早料到慕成雪會如此回她，并未表現(xiàn)出欣喜，她今日來并非為了結交，真正想說的話不能說才是真正叫人著急，今日若不說，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慕成雪自然知道，秦姨娘大晚上來她這定然不是為了閑聊，不過這話得秦姨娘親自說出口才行，慕成雪不緊不慢的喝著茶，還不忘提醒著讓母女兩個也喝。
漫漫長夜，三個人靜靜喝著茶，半晌才會說一句話，說完又是良久的沉寂。站在一旁的素兒也不知添了幾次茶水，眼皮上下打架，實在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慕成雪沒料到秦姨娘這么能耗，終是先開口了：“姨娘有其他事，大可直說，若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阿微也無能為力?！?p> 秦姨娘神色動容，原來自己的心思早被看出來了，“奴婢有些話想單獨與五小姐說，阿如先出去等著吧，娘說完話就出去?！鼻匾棠餃芈曂o如說罷話又看向素兒。
慕成雪會意，道：“素兒，你陪姐姐去院子里賞賞月?！?p> 素兒領命，帶著紀如出了大廳，懂事的將門關上了。
“求小姐為我母女二人指一條明路！”秦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
第二日一早，慕成雪直接去了華清齋用飯，遂將找到紀堯的消息告訴了紀夫人，紀夫人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兩人用過飯仍要去靈堂跪上一個時辰，路上正巧遇上紀大爺一家，紀大爺一見慕成雪便覺心虛，也只是匆忙同紀夫人寒暄幾句過便避開了。
自家主令發(fā)出后，大梁各家票號的情勢算是暫時控制住了，還有不少散戶觀望著要去存些銀子。即便只存十兩，十日之后就能翻倍成二十兩，何樂不為。各家票號的生意竟都好了不少。
只是罷工的人依舊天天要去鬧事，票號依舊人手緊張。
紀夫人今日便是要去一趟莊子里，罷工的人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她得親自去莊子里挑些年輕人來。
原本紀夫人想帶著女兒一同去的，但是慕成雪卻借口推脫掉了，她這幾日都不能輕易離開長安城。紀夫人只好帶了毓秀一個丫鬟出發(fā)了。
將紀夫人送出門，慕成雪正要回漆雪閣，卻見紀二爺朝她這邊走過來，慕成雪一眼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秦姨娘。
今日的秦姨娘看著便是精心打扮過的，上了脂粉，佩戴著釵環(huán)，光從容貌上看與紀夫人更相像了幾分。
慕成雪并未同紀二爺行禮，紀二爺也只當看不見慕成雪，錯過身向前走去。秦姨娘帶著些許笑意，溫柔的看向慕成雪，兩人互相注視著短暫交換眼神便擦肩而過，慕成雪無端覺得秦姨娘眼神中有一股了然和悲戚。
看著載著兩人的馬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慕成雪才轉身往漆雪閣走，他們和母親走的是同一個方向。不知為何，慕成雪不由得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回到漆雪閣慕成雪方換了身衣裳，就見素兒三步并作兩步進了屋，“小姐，四小姐來尋您了。”
慕成雪暗道不好，忙說道：“奉茶，我這就去?！?p> 按照秦姨娘昨日所說，若紀如獨自一人來尋慕成雪便是要出事了，雖一切只是秦姨娘的猜測，也定是紀二爺讓秦姨娘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才會不惜求助于她。
慕成雪毫不遲疑的從枕頭下的夾層里拿出一把匕首，塞進了衣袖。
紀如見慕成雪走來，立即迎了上去，“阿微，父親今日帶著娘親出府了，沒有說他們要去哪，只是娘親臨走前再三囑咐我記得來找你，我便來了?？墒俏矣行哪镉H，父親從未帶她出過門?！?p> 這是慕成雪第一次聽紀如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不由得多看了紀如幾眼。紀如頓時低頭避開了慕成雪的目光，握著帕子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了。
好吧，又恢復原樣了。慕成雪心中一嘆，說道：“不用擔心，既然秦姨娘讓你來尋我，便安心在這等著，她會來接你回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