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血衣門人的尸體抬入馬車上,我轉身看到血泊中的車夫。
輕嘆口氣,將車夫的尸體一并抬了上去,駕著馬車向武當駛去。
日暮西垂,殘陽似血。
武當山下,藍衫客前。
“少俠,已將夜,請移步。”
“在下長生,前幾日與云之剛拜訪過寧秋掌門,如今有極其重要之事要向寧秋掌門匯報,還請通告一聲。”
看守山門的弟子聞言打量了我一番,我見他毫無去意,伸手將劍向前一遞:“此乃寧秋掌門贈予我之寶物,可能證明我身份?”
那人看到寶劍后警惕心頓時消散,笑著說道:“沒想到清風劍在你手中,請。”
“不必了,你上車?!?p> “好?!?p> ……
路上這名弟子對我說:“掌門千萬般好,就是有一個習慣,遇見談得來的年輕后輩便要贈送一把寶劍,我們武當山原來庫存上百把神兵利器,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把?!?p> 我哈哈大笑,開口說道:“老前輩贈劍之意或許不在劍上?!?p> “正氣凜然?!彼χf道。
“掌門贈劍之意乃是希望后輩可以參悟那四個字。身在江湖便要行江湖之事,切不可因一時心魔便墮入魔道,萬劫不復。”
我點了點頭:“兄臺所言極是,行俠仗義,劍掃八荒方為我輩劍客所為。”
“小兄弟明白就好,師尊慧眼如炬,將清風賜予你便說明你有過人之處。”
不得不說,武當?shù)膹姶笫怯性虻?,這里的每個人都一身正氣,像是可以劃破黑暗的光明之劍。
不多時我們便到了一處大殿前。
“到了,小兄弟您稍等,我這就為你通報?!?p> “有勞了?!?p> 他邁步走入殿中,不一會的功夫便出來向我招手:“掌門正在參研道法,聽說你有重要之事便立刻要你進去了?!?p> “多謝,不知兄臺貴姓?”
他咧嘴一笑:“天璇?!?p> “小弟李長生。”我拱手回應,
“李兄幸會?!?p> …
走入大殿,淡淡的檀香味道讓我精神為之一震。眼前,寧秋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背影給人一種安逸感。
“長生,這么晚了有什么要事?”
似乎直到我來了,他輕輕的詢問到,然而在寂夜中卻清晰嘹亮。
我將血衣門人之事告知于他,他聽完后站起身來看向我。
四目相對,我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你說,你將那人尸首一并帶來了?在哪里?”
“就在殿外的石階下。”由于馬車被石階攔住,我便將車留在了那里。
“帶我去看一下?!?p> 我?guī)幥飦淼今R車旁,他走近細細觀察了一番后深吸了一口氣:“亂世將至啊?!?p> “前輩,為何這血衣門要無故殺人?”我一直疑惑,包括很多時候我都一直在思考,為什么世界上會有善惡之分,若是每人都如云之那般該多好。
“無故殺人?”寧秋搖了搖頭:“孩子,這萬里江山你只知一隅,又怎會想到世上還有那種陰邪的武功?”
“???”我微微一愣:“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吸人精氣的武功?”
“這只是一小部分。”寧秋點點頭道。
“當初與血衣門大戰(zhàn),我們幾大派可謂是所向披靡,誰知那些人越戰(zhàn)越強,似乎是受到了鮮血的刺激,使他們的潛力一點點被激發(fā)出來。與那血衣門主交手時,更是我們九名號稱絕世高手的老不死圍攻才將他拿下。”
“他那么強???”我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腦海里一片空白。
“沒錯,那人是以血養(yǎng)戰(zhàn),殺人越多功力越強。幸虧我們當初果斷出擊,若是晚上一段時間,恐怕我們九人聯(lián)手也是輕松落敗。”寧秋第一次在我面前表露出來他那份無力感,皎白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滄桑。
“不過?!?p> 他話鋒一轉:“長生,你為江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老夫欠你一個人情?!?p> 我聞言連忙搖頭:“您折煞在下了,晚輩本就是江湖上一點浮塵,能貢獻一份微薄之力已是欣喜異常了,如今魔道將立,又豈敢邀功?”
“哈哈哈?!睂幥镄α?。
“你年紀輕輕有此見解已屬不易。但是你要記住,人生在世,該你所得你不必婉約,他人之物不可覬覦。”
“受教了?!蔽疑钌钍┝艘欢Y。
雖然與寧秋僅僅見過兩面,但是這位老者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堪比圣人。上善若水,不染風塵。
“那人是誰?”寧秋看向車夫,問道。
“此車的車夫,與我一同前來時被那人所殺,晚輩不忍看他暴尸荒野,便將他一起帶來,打算找個地方將他安葬?!?p> “嗯?!睂幥锟戳丝次遥凵裰辛髀冻鲆还少澷p和欣慰。
“天亮后將他葬入后山吧。長生,今晚與我一起在殿內悟道如何?”
“求之不得!”我欣喜若狂,多少豪杰英雄都沒有資格與這位圣人攀上關系,如今他竟然邀請我這個三流武功、對道法一竅不通的人一起悟道,這對我是莫大的榮幸!
…
鐘聲響起,寧秋親切的對我說道:“長生,我教你的你可記住了?”
“晚輩已完全記下,多謝前輩指點!”我強忍著欣喜說道。
他將《道經(jīng)》、《太極劍》傳于了我。
“你的道是什么?”
我猶豫了一會,看向寧秋。
四目相對,他眼神里滿是慈愛,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一般。
我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家父被賊人陷害,晚輩一心想為他們報仇。當知道您傳于我高深武功時,我第一想法也是要復仇。所以,我的道是復仇。”
“那,復仇以后呢?”
我語塞。
“復仇以后,你可以找一處無人之地隱居,但是總會有人替他復仇?!?p> “你殺的干凈嗎?”
我有些不知所措。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道理晚輩知曉。但是若我這樣想,那我的仇誰來報?我的家人豈不是枉死?我的仇恨應該歸于何處?”我有些哽咽。
“孩子,殺人償命,我并不是阻止你復仇?!?p> “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復仇并不是只有一種方法。”
他眼神中的慈愛未減,我苦澀的咧嘴笑了笑。
“掌門,師傅!”
我趕緊將眼角的濕潤擦去,轉身看向來人。
“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