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行想了良久沒有得出結論,但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了,不知道幾天沒有進食了,虛弱得很,他突然有點后悔方才為啥沒有向小環(huán)索要食物。
可好在看到桌上有一盤水果,便吃力地起身,扶著床沿過了去,隨手拿起一塊桃子邊往嘴里塞。
一連吃了四五個水果方才略覺得舒坦了一些,于是便回到床上躺下??粗巴夂谝古c潮水拍擊船板的聲響,徐莫行難得片刻安寧,房內只有他一人,他每日皆是斗智斗勇,歷經(jīng)幾次劫難,甚至在不久前還險些丟了命。他這一路,走的不平凡。
又想到胡大哥為了自己更丟了命,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他,他一家團圓方才不久,本應該闔家歡樂。卻不想因為自己的變故丟了性命。想到此處,任他內心堅強,銅筋鐵骨亦挺不住,不知不覺間流下了眼淚。
夜晚的喧鬧聲也輕了不少,唯有風聲與浪聲。徐莫行這一覺倒也踏實,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十個時辰都在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門輕敲了三下,得到徐莫行允可,小環(huán)又端了盆水到了房內,方便還有個家丁模樣的小廝手里托了盤吃的,還未靠近,徐莫行的鼻子便已經(jīng)聞到香味了。徐莫行坐起身來向小環(huán)兩人道謝。
小環(huán)置好盥盆,見到桌上果盤里只剩下幾顆桃核便像徐莫行行禮道:“公子昏迷數(shù)日腹中無物,本該昨晚便與公子飯食,只是公子有所不知,這碼頭距商水縣有些距離,每日只供早,午兩頓。不成想公子下午間醒來,倉促間沒有飯菜,倒只能讓公子吃些果實填腹,見笑了?!?p> 徐莫行尷尬笑了笑:“哪有,小環(huán)姑娘客氣了。我只是個粗人,不懂得些許禮數(shù),昨夜饑餓倒就胡亂吃著東西,未經(jīng)允許,倒是在下唐突了。”心道這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禮數(shù)周全,自己占便宜吃了東西,別人反而給自己道歉。
“宋三兒,將食物置下吧?!毙…h(huán)扭頭吩咐道,那叫宋三兒的小廝應了聲便將食物放于桌上,退了出去。
徐莫行見到香噴噴飯菜自然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比昨晚的水果可是美味多了。卻又不好直接上前狼吞虎咽起來,畢竟小環(huán)還在。
“公子但請享用,洗漱,待會兒我們管事喬先生會來看望公子,小環(huán)這便退了?!毙…h(huán)自然是看到徐莫行的囧態(tài),輕笑一聲,臻首輕點便退出房間合上了門。
徐莫行見沒了旁人徑直便下了床,坐在桌上便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兒便風卷殘云般消滅了兩人份的菜飯。
又想到方才小環(huán)說的,管事喬先生會來看望自己,趕緊又是一番洗漱。他雖然無力,但比起昨日,已是能夠下床行走,只是尚顯吃力而已。
洗漱完畢坐在床上思考,究竟是誰救了自己。先是小環(huán)細心的照顧,這管事喬先生又要來看望自己。自己一個無名小卒何德何能可以如此待遇?
思索間,幾聲敲門聲打斷了徐莫行。只見門外有三個人影?!靶⌒值?,可否方便容老夫進來一談?”那人開口道,聲音倒是洪亮。
“請進?!毙炷姓f話間,已經(jīng)從床上移身到了凳子上。他與人談事不喜在床上,到顯得他弱不禁風,不正式。
那人應聲推門而進,為首一人便是方才說話之人,約莫不到五十歲,卻也自稱老夫,看來這古人七十古來稀倒也不假。留著山羊胡,丹鳳眼,挺拔的鼻梁配著不少的皺紋,但也算精明。
他身后跟著兩個身著灰黑色勁裝頗為干練的隨從,一人托著一壺東西。另一人雙手托盤托著這件折疊的白色衣裳,兩人腰間盡皆系著腰刀,應該是護衛(wèi)。
此三人剛進屋,“小兄弟恢復的不錯,這才六七日光景便能下床了,實在罕見?!睘槭滓蝗斯笆挚蜌獾?。
徐莫行自是不敢怠慢,勉強起身道:“多謝喬爺救命之恩,若非喬爺搭救,在下恐已死于非命。”
“哦?你知我姓?”那人略感疑惑。
“方才小環(huán)姑娘離去之時,已經(jīng)告訴過在下,在下一看喬爺您衣著不凡,步履沉穩(wěn),除了喬管事還能有何人?”徐莫行半解釋半吹捧。
那喬管事倒也是受用,撫了撫自己的山羊胡道:“小兄弟頗會夸人,老夫聽著也是舒心。只不過啊,年紀大了,步履嘛稱不上沉穩(wěn)了?!?p> 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倒是真理。明知道徐莫行是吹捧自己,可好聽話聽在耳里就是讓人舒服。
那喬管事進屋與徐莫行在桌前坐下,那后面兩人將兩個托盤放于桌上又將桌上的盥盆,食盤取走帶上了門沒了身影。
“這件貼里是我讓人照你的身形在商水縣置辦的,應該相差無幾?!眴坦苁路毜馈?p> 徐莫行致意謝意卻未取來,他現(xiàn)在雖能下床走動,可畢竟傷勢在身,不宜裹外服。
“來,小兄弟。老夫斟兩杯茶,你重傷在身,便以茶代酒便好”徐莫行倒是想去接過茶壺,卻沒曾想喬管事的手更麻利,轉眼間已是兩杯熱茶翻騰。
“多謝喬爺?!?p> “我知道小兄弟會有許多疑問,可喬某亦是有些許疑問??煞褡寙棠诚葐柲阋恍俊眴坦苁曼c了點頭,見徐莫行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請喬爺直說無妨?!毙炷悬c點頭,自己這命都是別人救的,先問問并無大礙。
“小兄弟姓甚名誰?”當頭第一問。
“余步行”徐莫行直接便說出來,毫無遲疑。這是他早便想好的。
“余步行?這名字倒是少見?!眴坦苁罗哿宿酆?,“但不知是哪里人?為何遭此重傷?”
“在下南直隸人,因去開封投親。遭遇匪賊剪徑,財物俱失,重傷假死方才逃得一命?!毙炷心坎晦D睛盯著喬管事。
“這年頭,靖難初定,這天下倒也不是處處太平?!眴坦苁潞攘艘豢诓琛?p> “這次還得多謝喬爺搭救?!?p> “你與老夫非親非故,如何搭救得了你?說句戳心窩子的話,我第一次在上蔡縣發(fā)現(xiàn)你時便想徑直離去,但是我家公子執(zhí)意要留下你,并以客禮待之,是我家公子搭救了余兄弟你呀?!眴坦苁?lián)u搖頭。
“上蔡縣?”
“敢問貴府公子姓甚名誰?余某可曾相識?還望告知一二?!毙炷欣Щ蟮?。
那喬管事?lián)u搖頭“這個日后你自會明白,我卻不能多說。”
“敢問喬爺,您是什么營生?”徐莫行謹慎道。
“我也就是在我家公子手下混份差事,我們這里是鏢行營生,這一月本在汝寧交易貨物,這不,走陸路往商水轉水路途中,在上蔡發(fā)現(xiàn)了你,便一并帶上了?!眴坦苁碌馈?p> “請問叫什么鏢行?”
“凌波鏢行。”那喬管事停了停,便說出名字。
“凌波鏢行?”好生熟悉的名字,卻想不起來與自己有什么關聯(lián),徐莫行皺眉思索著。
“余兄弟可有疑問?”
“不曾,不曾。敢問貴鏢行是要往哪里去?”徐莫行問到。
“我們這一月已在汝寧交易貨物完畢,這不又從汝寧接滿貨物順著賈魯河返回開封去。”
“開封?”徐莫行愣了愣,商水在哪兒他并不知道,可這開封他是知道的,自己這是要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