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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雅俗共之

第七十五章 金簡(二)

你我雅俗共之 睡不飽怎么好 2701 2019-09-19 21:23:00

  狼煙燃起,戰(zhàn)火烽塵。

  在南朝邊界,昨夜的星空與篝火是許多人今生最美的時刻,戰(zhàn)場,是個舍棄性命忘掉過去的地方。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未來,只有為了國家存活與為了國家犧牲。

  北域軍事強大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們工業(yè)發(fā)達,武器精銳,士兵素質好,還有最強大的愛國信念。

  陣鼓響徹天際,賀芒閉上眼睛,雙手貼上左胸,感受心臟隨陣鼓的磅礴節(jié)奏起伏跳躍。

  “你很想去?”那個如烏鴉嘶鳴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男人走到他的身旁,聽到鼓響,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波動。

  果然是西蜀人,部落族群為各利早沒有了家國情節(jié)。

  “哼!”

  昨天有多熱情,今天就有多冷淡,賀芒鼻腔中生硬地彈出一節(jié)聲調,不耐煩理會男人的問話。

  男人表情也淡淡的。清晨的朝陽總算讓賀芒看清他的面龐,清秀還不算俊朗,面色蒼白只有少許的紅潤,讓人擔心他的身體健康。

  賀芒心想:這種半廢的身體,到戰(zhàn)場上能頂什么用!

  可下一秒,賀芒就聽到男人說:“可我救了你一命?!?p>  “什么?”賀芒下意識叫出聲,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啥,這人要點臉成嗎?

  男人說道:“你這個性子,若是上了戰(zhàn)場,一定是第一個死的!”

  這說的是什么鬼話!

  賀芒好勝的性子被激起,反駁道:“放屁!本將軍英勇善戰(zhàn),殺的流寇亂賊數(shù)不勝數(shù)……”

  男人搖了搖頭:“你太莽……看見兄弟死了,定會奮不顧身?!?p>  “哈?”賀芒一臉看瘋子的表情,“你別不是剛醉吧?”

  不過也沒說錯。

  他胸膛泛上一股熱血,蓬勃躁動,看向男人,帶有鄙夷地說道:“上戰(zhàn)場,總比躲在陣后當縮頭烏龜強……”

  他著重加強了“縮頭烏龜”四字,毫不掩飾的羞辱這個在他看起來弱不經風的男人。

  “呵呵……”男人嗓子里又發(fā)出干啞的聲音,低低地笑了兩聲。

  “你……你笑什么?!辟R芒驚恐道,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出來了。

  “沒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當上將領的?!?p>  賀芒剛想說關你什么事,又聽到男人如嘆息一般的話語。

  “一腔熱血,無所顧忌,活得瀟灑。我羨慕你這樣的人,所以選擇救你一命?!?p>  賀芒聽得頭皮發(fā)麻,原諒他沒讀過書,只識得幾個淺顯的字眼,聽不懂話語里的玄機。

  他最討厭文鄒鄒的字眼!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一仗,會敗?!?p>  “放屁!”

  賀芒來不及與男人繼續(xù)爭辯,就聽到前方來報,西北兩國聯(lián)軍大敗,轉攻為守。

  “怎么會這樣!”賀芒心中驚疑不定。

  兩國聯(lián)合起來還打不過東嘉,真的假的!

  才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

  “元帥——!”

  賀芒狂風似的刮到大帥營帳前,一腳跨進來,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夏侯元帥狂野的臉上掛了彩,右臂上有兩條猙獰的血痕,約有三寸長,交錯在一起,左鎖骨上緣處還有半截斷掉的箭柄。垂喪著臉,眼中還帶著萬分不可思議的驚恐。

  刀痕已經處理了,軍醫(yī)還在焦頭爛額想辦法取箭。

  箭的位置十分可怖,左肩之下就是心臟的位置,箭的尖頭卡在鎖骨上方的骨肉里,取出來到是不難,但是聽元帥說,左手已經沒了知覺,甚至連痛苦都似有若無。

  大概是刺斷了某根神經元,強行取箭手臂怕是要廢……軍醫(yī)頭頂冒汗。若是沒廢,接下來的仗,元帥也上不了。

  偷瞄了一眼還在糾結其他事情,對傷勢沒有多大表示的元帥,軍醫(yī)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對營帳里等待結果的其他兵將說道:“老夫會盡力試一試,但是接下來的戰(zhàn)事元帥還是不上為好……”

  軍醫(yī)還是說的太過隱晦,軍隊的大老粗聽不明白,傻愣著在想沒有元帥怎么打仗,軍醫(yī)生氣得一揪胡子就把他們全趕了出去。

  小小的身軀大大的力量。

  終究敵不過大大的身軀和大大的力量。

  “賀芒!軍醫(yī)讓你出去,沒聽到嗎?別妨礙我治療!”夏侯元帥心思并沒有放在自己的傷勢上面,畢竟已經感覺不到痛處,相比軍醫(yī)一副慌張的樣子,他要淡定許多。

  但賀芒不聽話,該罵還得罵!

  “是……”

  垂頭喪氣的出了營帳,結果撞上了一個人,而且還要進元帥帳里。

  “哎哎哎……是你!元帥要治傷,不能隨便進!”賀芒一看到是男人,就堵住門口不給進。

  帳里大概聽到了動靜,過了一會兒,里邊傳出來元帥渾厚的聲音:“是金先生?快請進!”

  賀芒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

  瞧瞧天空……

  肯定是太陽太毒辣的緣故。

  為了防止這位陰陽怪氣的金先生打擾到自家元帥治療,賀芒踏出外面的腳又轉進營帳。

  “我聽將軍們說了?!苯鹣壬北贾黝},他還穿著那套紅甲,勉強架在身上,底下一身黑衣,臉色還是蒼白中帶著一絲紅暈,看起來有些頹廢,但好歹把頭發(fā)抓了起來,顯得比之前精神許多。

  “西蜀與北域不同,多半是自家打斗,沒有過與東嘉交手的經驗。今日一仗,我想了解的全面一些,就貿然來打擾元帥,望元帥勿怪?!?p>  “不怪不怪……”夏侯元帥忙說。

  賀芒偏過頭去小聲嘀咕:“我們家元帥還在治傷,怎么能不怪……”

  真是奇了怪了,咱家元帥怎么就怕了這老男人。

  “賀芒!”

  很顯然賀芒的小聲嘀咕并沒有小到哪里去,夏侯臉色比剛才差了幾分,不知道是箭傷牽連,還是怕賀芒得罪了男人。

  “夏侯元帥還在治傷?需要幫忙嗎?”

  男人似乎才看到夏侯肩膀上截斷的箭柄和煞白的臉色,緩緩開口,聲音明明難聽的要死偏偏還要拖著長音,撓人心肝似的反復磨搓,毒辣的太陽沒了,隨之而來的是陰冷的風。

  “你又想干什么?”

  “需要!”

  賀芒率先發(fā)火,卻在夏侯驚喜的聲音中被轟出了營帳。

  氣鼓鼓地,又不肯走,賀芒只得蹲在帳角邊罵男人邊等消息,順便畫幾個圈圈。

  軍醫(yī)治療外傷多年,縱然年歲已高,一雙手卻穩(wěn)的出奇,然而,手再穩(wěn),碰到如斯問題,依舊難做。

  “金先生,真要直接拔出來?”

  這是軍醫(yī)第十次問這句話,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卻顧不上擦,雙手在箭柄邊徘徊了許久,就是不見動手。

  “不拔出來留著過年?”

  這西蜀人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此刻軍醫(yī)的想法和賀芒是一致的。這男人不會是想趁機害死元帥然后帶著西蜀軍跑東嘉那去吧?

  越想越有可能,所以越不敢下手。

  “老楊,你平時可不是這樣,怎么現(xiàn)在磨磨唧唧的呢!”

  “算了……我來?!蹦腥藝@了口氣,拉開軍醫(yī),一手拽住夏侯的肩膀,一手握住斷了半截的箭柄,用力一使勁,帶著血肉的箭頭扯出。

  元帥大人終于有了痛覺,還是撕心裂肺的痛。

  “嗷嗚!”

  賀芒聽到慘烈的痛呼,慌張的闖進來,入眼的就是男人兇殘的對待元帥,手握帶血利器。

  “元帥!”賀芒腦子一蒙,“你對元帥做了什么!”

  “現(xiàn)在都給我出去!”隨著一聲冷喝,篝火處毛骨悚然宛如毒蛇在身上攀爬的感覺再一次出現(xiàn),男人眼神冷得嚇人,饒是賀芒這樣的人,也不禁嚇?,染上恐懼。

  “出去!聽他的!都出去……”

  賀芒還是想不明白,元帥明明讓他們提防這男人,為什么自己卻對他深信不疑……還是西蜀的人。

  在營帳外徘徊許久,天幕沉下,云層遮掩,陽光由金變紅,賀芒在反復煎熬中等待。

  終于簾帳有動向,賀芒警惕的盯著,目露兇光,長劍出鞘抵住那人脖子,儼然變成兇惡的狼匹。

  “元帥大人沒事了,你可以去看看,不過他睡著了,最好動靜不要太大?!?p>  賀芒從惡狼變回狼狗,揭簾進去,見元帥呼吸勻稱,方才松了口氣。

  再出來時,見男人還站在門口,突然有些變扭。

  “謝謝……”賀芒撓了撓頭。

  “不客氣?!蹦腥苏f道,“我起來我還沒做自我介紹?!?p>  賀芒方才想起自己也沒介紹過:“我叫賀芒?!?p>  “我知道?!蹦腥溯p笑一聲,還是一樣的喑啞,“我叫金簡?!?p>  遠方刮來一陣涼風,賀芒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脊背濕透,茫然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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