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是初犯,罰你禁閉三天?!泵钻徽驹陧炐奶玫墓┳琅援斨A所有站在堂外的弟子對跪在地上的葉圖說。
米否聽了在一邊痛心疾首地跺著腳道:“我在這教了三十年了,都在那間屋子里啊。就這么塌了,就這么沒了!”
葉圖一臉無奈,心道:我才更委屈好吧?
米否甚至還帶著兩滴熱淚道:“我在那間屋子里教出了多少米氏弟子啊?六階以上的就出了多少,啊?那也算個我們武功山米氏的見證了,這是以后激勵后輩努力的紀念啊。就這么被你這個不肖弟子給毀了?!?p> 米昊看他那個不依不饒的樣子忍不住說:“米否師弟也不要過于傷感。房子沒有了,我們可以在原址上再建?!?p> 他試圖給葉圖打圓場:“你教出了一個上來就能打穿石碑、轟塌房子的弟子,也是這三十年來第一次。我要恭喜你啊。師弟?!?p> 他說著向米否看去,哪知米否不聽還好,一聽立刻拉下臉道:“我教不出這么厲害的弟子,誰知道她到底是跟誰學的。”
葉圖聽了想要反駁,被米昊抬手制止:“師弟你不要說氣話,咱們也是在處理孩子們的事。”
米否一甩袖子道:“誰的孩子?她又不姓米!我教不了她了,誰愿意教誰教!”說著大步走出了頌心堂。
米昊看著跪在地上的葉圖,對她說:“待會兒你就回去吧。三天后再出來,飯菜我會囑咐櫻櫻給你帶過去。”
葉圖還沒來得及說話,米昊也走了出去。
等外面的弟子們散了,葉圖自己往雅秀小院走去。
今天這個事情確實并不是她故意為之,對于她來說也是個意外。
對于米否這種情緒失控的情況她是始料未及的,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也倒是能夠理解他。
畢竟三十年的心血,打算以后為自己樹碑立傳。就讓自己這么一指頭弄沒了,擱誰誰也好受不了。
路上弟子們偶爾遇到她的,都遠遠地就停住了腳步。或者假裝沒看到轉頭就走,或者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哎,那不是那個一指頭轟塌屋子的人嗎?”
“對啊,不是關禁閉了嗎?怎么還在這閑逛?!?p> “哎,聽說她筑基就挺快的,怎么二階修習也這么快啊?”
“難不成真的是天才?”
“不知道哪里來的外姓人,誰知道她怎么回事?!?p> “不是米秀春師叔唯一的弟子嗎?”
“嚯,你不知道吧?每一位師叔師伯手里都有一冊秘籍,會傳給他們最得意的弟子。你說她是不是學了秘籍?”
“哦,怪不得這么厲害呢。”
“聽說秀春師叔很厲害啊,怎么會突然就離世了?”
“聽說她上山來的時候可是什么都不會啊。”
“哇塞,難道她為了秘籍把師叔給……”
“哎,別亂說,小心門規(guī)罰你?!?p> 葉圖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議論她的。
她獨自回到雅秀小院的房間,一進屋就看見噗通和福祿不知去了哪里,兩個的窩里都空空如也。
獨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半天,終于還是一骨碌坐起來。
哎,無聊。
她走到衣柜前打算取出那秘籍看一會兒,卻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拿到眼前才想起來,這是初次上山時嵩月送她的那個竹筒。
她打開竹筒,將里面一卷微微泛黃的草紙倒出來。
上有一行字:現(xiàn)仍居月竹,勿念。
漸漸被一行字替換:別已數(shù)日,不見來信。甚念。
這行字漸漸消失,又一行字逐漸浮現(xiàn)在紙上:不知上次之信是否已看到,今日山下有猴戲,不知是否有空?
這行字跡消失后,新的語句出現(xiàn)在紙上:許久不見,甚念。備驚喜一份,盼早日相見。
葉圖看著上面的字跡,突然明白了原來他一直都沒走。
自己卻認為他一定會離開,所以從來沒有對他抱過任何希望,甚至從來沒想過把他當成朋友。
因為這個世界太大了,一別也許就再也不見。
就像風平一樣。
她默默地收起紙卷放回竹筒。
門外傳來米櫻櫻的聲音:“吃飯了?!?p> 她打開房門,米櫻櫻遞給她一個托盤,轉身就走。
“櫻櫻。”葉圖叫住她,“對不起?!?p> 米櫻櫻沒有回頭,聲音里沒有一絲起伏:“有什么對不起的。”
葉圖道:“耽誤大家練功了,還讓你跟著我一起受那些人的議論?!?p> 米櫻櫻道:“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好被議論的。”說著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同樣都是氏族的子弟,有什么好被議論的呢?
“哎,你說櫻櫻成天和葉圖在一起,會不會也學了點秘籍?。俊?p> “嘿,秘籍是什么啊?是秘密,能隨便給人看嗎?”
“她倆可挺好的,吃飯睡覺都在一起呢。”
“秘籍懂嗎?親姐妹都不行,何況跟你都不是一個祖宗。”
“哎,你說這云修長老給葉圖做了一個神器,那櫻櫻有沒有?。俊?p> “有吧?”
“這會兒你怎么又說有了?這神器比秘籍也不差到哪兒去啊?!?p> “嘿,這不一樣啊。就算只有一個,那兩個人用也是可以的啊。聽說上次拜山亭值守的師弟看到她們倆一起御器下山了呢。”
“喔噻,你說這御器是個什么感覺啊?”
“那肯定特別棒啊?!?p> “能跟葉圖當朋友也不錯啊?!?p> ……
飯?zhí)谩⒙飞?,甚至課堂上,這些話蚊子一樣嗡嗡地圍著米櫻櫻的耳朵轉。
她坐在床上,兩手捂住耳朵,繼而向后一躺,倒在黑暗里。
米昊不愧是米秀春的哥哥。他愛護她的一切,包括葉圖。
三天禁閉一過,葉圖繼續(xù)回到學堂聽課。
教導師父依然是米否。
除了上課地點,仿佛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只不過米否再也不會叫她的名字,師兄們也不會主動和她講話。
就連米櫻櫻,也不再和她坐在一起。
好像有什么東西就在她離開的這三天里,悄悄地變了。
而這種沉默和疏離的狀況,終于在下課后終結。
米否離開后,米溫第一個走到她身邊說:“嘿,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