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晴站在城堡之上眺望著從遠方而來的車隊,父親已經(jīng)走了大半個月依舊沒有消息,宮中與之交好的那些人對這件事也是避之不及如遇蛇蝎。
她相信父親一定會安然無恙,只是湛藍的眼眸中沾染了疲倦。
秋風吹過,她看著樹上的葉子開始滑落,不由得想起了父親離開的那天……
燕云看著遠方臉色肅穆,任何想游離于漩渦之外的世外桃源都是奢望,他接到宮中御令前往鎬京,如今已到了出發(fā)的時候。
他看著眼前的女兒臉色稍緩:“有吳老在你身邊我可以安心,今后燕家堡的一切都由你調(diào)度。”
燕雨晴自記憶中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模樣,不僅是外表之上言語之中即便是骨頭中都帶著沉重。
“燕家堡已經(jīng)脫離朝廷二十年,如今怎會突然讓父親去鎬京?”她開口,聲音平淡讓人不由心靜。
“脫離朝廷?”
燕云笑了:“武林從未脫離過朝廷的掌控,離那些名門翹楚遠一些,越是有名氣越是逃脫不了獵殺。”
“發(fā)生了什么事?”燕雨晴湛藍的雙眸中閃過不解。
“于禁長老前些日子重傷而歸,那個人逃出來了?!?p> 話已至此,燕云再沒多說,只是摸了摸葉雨晴的頭。
而拜訪的隊伍到了城堡之下。
煙雨晴揮手讓人打開城堡吊門,自己則要做出行之前的最后一件事。
“吳老?!?p> 她來到祖閣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老人,老人雙目失明眼洞的窟窿讓人看得有些驚悚。
“你不應該去的?!?p> “陸家與我燕家世代交好,如今陸家老祖七十壽宴請遍天下江湖豪杰,若是不到失了禮節(jié)以后兩家關系怕是難以為繼?!?p> “你太像燕云了,循規(guī)蹈矩?!?p> “把這個拿著?!崩先藝@了口氣,從身前雕像眼中拔出了一根沾滿銹跡的長針。
“好?!睙熡昵绻Ь吹慕舆^,把它放在袖口。
“關鍵時候也許能救你一命?!?p> 她沉默半響,又張嘴將它藏進了嘴里。
“燕云堡會封山直到你們父女回來?!?p> “一切就拜托吳老了?!?p> 煙雨晴鞠了一躬,退出了這個令人生畏的房間,離開之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陳舊的祖閣在陽光下毫無生機,到處都透露著腐朽的味道。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一列長長的車隊走在山路之上,車上裝著成排的箱子,這是燕雨晴為陸家老祖準備的壽禮,每一件都頗為不凡更有幾件即便是她也費盡心思。
隊伍之中一男一女并排而騎,女子身穿白色衣裙神色淡然,男子穿著一襲青衣,腰間掛著白玉吊墜一把長劍斜背在身后。
一眼望去兩人并排而行的景象,頗有些神仙眷侶之感。
“陸兄,這一趟路途顛簸麻煩你了?!?p> “雨晴,說這些干什么,而且你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爺爺有很多年沒有見到你了,他可一直嚷著想見見你?!?p> 燕雨晴淡然一笑卻看得陸遠凡一呆。
他緩了緩神說道:“不知雨晴可有心上之人?”
“哦?”陸雨晴偏過頭臉上似笑非笑。
“你我兩家早在多年前就互有姻緣,我已經(jīng)將家傳心法修到第四重頂峰,第五重指日可待?!?p> “那先恭喜陸兄了,若是我記得沒錯,到了第五重可就是先天境界了?!?p> “沒什么,沒什么……”陸遠帆一臉謙虛,回過頭看見燕雨晴眼神飄向遠方,臉上不由得有一絲尷尬。
他偷瞄著陸雨晴側(cè)臉的弧度,長長的睫毛,深藍色的雙瞳,如絲的長發(fā),微微揚起的嘴唇。
這個姑娘似乎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美麗智慧,而且出身優(yōu)越。
“等我突破第五重,便會下山出游除魔衛(wèi)道?!?p> “恭喜陸兄博取美名?!?p> 聽著燕雨晴語氣依舊是那樣淡然,陸遠帆心中稍稍失望,可很快臉上又掛滿了笑容。
“如果二十四歲之前可以突破先天,我或許可以沖擊那傳說中的境界?!标柟庹赵陉戇h帆臉上帶著他淡淡的驕傲。
“比之葉晨楓呢?”
不知為何,葉雨晴想都沒想便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后,她的臉上微微帶著歉意。
“哦?你不知道葉晨峰和黃蕓攜手同游的事么?”陸遠帆笑著問到。
“哦。”
她點了點頭,似乎對什么事情都不關心。
而車隊此時停住了。
“怎么回事兒?”陸遠山回頭把心中的怒火發(fā)泄在前來報告的護衛(wèi)身上。
“有人攔路?!弊o衛(wèi)如此說道。
“要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打發(fā)走!”
“對方是個高手,一見面就折了五個兄弟?!弊o衛(wèi)在陸遠帆身邊小聲說道。
陸遠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瞄了一眼身邊女孩:“帶我去看看?!?p> 他下馬,想了想又道:“請鴻先生下來。”
“我跟陸兄一起去看看吧。”燕雨晴下馬。
路遠帆欣然同意,心中卻暗道:無論是誰攔路,一會兒定教你后悔!
待二人走至車隊前處。
路遠帆臉色已經(jīng)陰沉至極,只見車隊不遠處一個戴著斗笠的男人雙手抱著長刀站在那里。
身邊躺著幾具尸體身上穿的都是陸家武士的服飾,身體被一斬兩段死相慘烈無比。
“你可知這是陸家的車隊?”陸遠帆看見男人老神自在的模樣沒有貿(mào)然出手。
男子沒有答話。
陸遠帆心中再按耐不住憤怒:“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日敢出手殺我陸家人定叫你有來無回!”
說著,他從身后拔劍直指戴著斗笠的男人。
青色光華布滿長劍,璀璨生輝。
葉雨晴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退步和后面一干陸家武士站在一起。
一雙大手搭在陸遠帆雙肩上。
“鴻先生!”
中年人擺了擺手,走上前去站在斗笠男身前不遠處與其相對而立。
“在下陸鴻,敢問閣下大名?”
“鐵扇子陸鴻?”
“正是在下。”
陸鴻神色傲然:“陸家老爺子大壽,這邊是燕家送上的賀禮,如果閣下現(xiàn)在離去……”
他掃了一眼男人只覺得對方氣息深厚:“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男人沒有答話,長刀劃過弧線雙手緊握。
路遠帆忍不?。骸按巳似廴颂酰櫹壬槐貞z憫!”
陸鴻聽罷嘆了一口氣:“既然閣下如此托大,那在下說不得要領教一下閣下的功法了。”
他手中一直敲打著的折扇豁然打開,風起云涌之中整個人威風凜凜。
而站在暴風中央的男人并沒被這氣勢所震懾,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意:“聽聞這壽禮之中有來自西域的血珊瑚,現(xiàn)在看來傳聞應該不假?!?p> 他摘下頭上斗笠,銀色長發(fā)披在身后額頭上帶著發(fā)圈,整個人俊俏無比,丹鳳眼狹長,薄薄的嘴唇咧開一笑間像極了微笑的狐貍。
陸鴻從錦盒之中取出兩柄折扇,他掌心暗攏一枚赤紅色的丹藥隨著舉手間服下。
接著他雙手一抖,扇面發(fā)出一聲炸響猛的拉開,眾人看去,兩幅扇面上一張繪著錦繡山河,另一張是月下美人。
扇邊帶著如孔雀尾巴一般的尖利羽刃,陸鴻欣賞著兩面折扇緩緩說道:“閣下能死在“山河美人”之下,也算是一種雅趣?!?p> 他抬腿,似是隨意的往前踏了一步,身體卻眨眼間貼近男人,一雙扇子直取男人面門。
“陸家連星步!”陸遠帆看得心頭激蕩。
男人長刀橫握抵住陸鴻雙扇,只聽空中傳來“啪啪”兩聲爆響,第一聲是男人長刀抖動發(fā)出的脆響,第二聲便是陸鴻鐵扇飛羽。
原來一雙鐵扇之上暗藏飛羽,在如此近的距離猛然發(fā)難,男人眼見避無可避長刀極速抖動,眾人恍然似聞咆哮之聲。
而陸鴻雙扇改切為砸,直中男人身上。
男人倒飛而出猛然砸在樹上,樹干猛烈搖晃橫倒一旁,男人拄著長刀立在那里,臉上傷口滴血。
“只有這點能耐么?”
陸鴻語氣淡然,卻見男人拄著長刀,身邊是被切成數(shù)片的飛羽。
竟然用身體硬接了我一擊!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早有防備?”
“你這么弱,如果沒點陰損的招數(shù),沖上來送死么?”
“陰、損、的、招數(shù)?”
陸鴻嘴中反復咀嚼這兩個字,一字一句卻是直擊在心頭。
他發(fā)出一聲暴喝,身上透出一片光華,雙扇一磕一團綠霧將他和男人包圍其中。
“毒功!”
燕雨晴臉上有些動容,這種功法練起來艱難無比卻威力極大,每每練功都要忍受刮骨之痛,這是她首次見到修煉毒功的先天強者。
綠霧中先是傳來一聲暴喝,接著是一聲得意的輕笑。
兵器相接炸響不絕于耳,二人散出的氣勁波動將周圍一切攪碎成片,隨著二人形成螺旋狀的星環(huán)。
不過一會,星環(huán)中再沒有聲音傳來,風清云散。
當眾人看見眼前景象不由捂住嘴巴,陸鴻被長刀從下顎貫穿掛在半空,他的腿還微微抽搐著。
男人跪倒在一邊,一張臉已經(jīng)分不清五官。
整個人都是一片血紅,像是被生生剝了皮。
“陸先生!”
看見被掛在刀上的中年人,陸遠帆腦中一片空白。
陸鴻步入先天已多年,又手持“山河美人”一對奇兵,明明是占據(jù)上風怎會被對方一刀致命?
他向著長刀奔去想將其解救下來,燕雨晴將他拉了回來。
接著,他看見了如噩夢般的一幕,那渾身只剩下血肉的男人從地上拾起雙扇猛然折斷,對他們露出了慘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