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好了酒之后,接下來就是考慮怎么賣酒的問題了,日上三竿方才清醒的陸鳴敲了敲自己昨天勞累到半夜的腰,還好這具身體并沒有傳出肌肉的酸麻腫脹,想來即便是這個混吃等死花天酒地的紈绔子弟,身體素質(zhì)也要比二十一世紀的死宅要好上許多。
至少陸鳴是這么認為的。
推開房門來到院子里的陸鳴瞇著眼打量了一下天上刺眼的太陽,微微想了想,然后回到房間捧出一壇昨天好不容易蒸出的酒,未曾開封,就已經(jīng)嗅到了一股與糧食交雜在一起的刺鼻酒精味,于是他輕輕皺了皺眉,感覺可能是自己昨天遺漏的步驟導(dǎo)致了這個缺陷。
可這一時半會的,他又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弄錯了,索性也就懶得去管了,開玩笑,蘇家那種里夾雜著霉菌的液體都能大受好評,發(fā)家致富,自己這壇子酒雖然沒有讓糧食和酒精完全相融,可至少不會讓人食物中毒啊!
更何況因為工藝的緣故,哪怕是市面上最好的“金樽綠蟻”也是一種度數(shù)極低的糧食酒,真要比起來,估計酒精含量都比不上現(xiàn)代超市里賣的酒類飲料,就這種東西,別說什么千杯不醉了,估摸著搬來一壇一缸,成年壯漢也能喝它個底朝天。
陸鳴之所以沒有將蒸餾酒放在第一選擇,就是因為身邊的酒度數(shù)太低,當(dāng)真要蒸餾起來,至少要過濾十幾遍,才能夠得到勉強能用的酒,需要的時間成本太高,而且那樣做之后酒里除了辛辣味之外什么東西也剩不下了,完全就是欺負這些古人不懂,拿酒精忽悠人的做法。
而如今整出來的這兩壇酒,雖然沒有完美,卻擁有了糧食與酒精混合的味道,度數(shù)也要遠勝過如今市面上的所有酒類,就算真遇見了什么英雄好漢,也難一飲而盡的,倘若真的一飲而盡了,估摸著這位好漢也得不醒人事了。
一壇子酒約摸兩斤左右,連上這瓦壇的重量,估摸著能有三斤重,為了顯得正規(guī)一點,陸鳴沒有選擇抱著酒壇招搖過市,而是在這租來的院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個紅色的錦緞,在壇口的位置繞了兩圈,打了個活結(jié),這才以一個臉上寫滿驕傲,抬頭挺胸,俯瞰天下的姿態(tài)走出了院子。
賣酒是個講究活,街邊的酒館小攤檔次太低,再好的東西也賣不出該有的價格,更何況陸鳴本來就做好了要開拓市場的準備,去那些個地方,實在有些浪費時間。
當(dāng)他帶著一身自傲,拎著酒壇走進這家富麗堂皇的酒樓,將酒壇拍在前臺掌柜面前,告知自己是來賣酒的時候,卻得到了這腰掛翠玉掌柜頗為嫌棄,甚至有些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四目相對,在確定陸鳴不是開玩笑之后,掌柜將面前的算盤推到一旁,笑道:“陸少爺,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們樓外樓承蒙你的關(guān)照,已經(jīng)有了蘇家供應(yīng)的金樽綠蟻?!?p> “這是我自己釀的,不是蘇家的酒,”
陸鳴坦然回答:“你們這來人來人往的,我想借你們這地方打個廣告,哦,不是,是做個推廣?!?p> 及時改口,說完話的陸鳴伸手換來一個伙計,讓他去取個杯盞過來。
“陸少,陸少,你這是要做什么?”
掌柜忙拉住伙計的胳膊,制止他的行為同時說:“陸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蘇家酒的供應(yīng),你這是要毀了我的樓外樓?。 ?p> 陸鳴一挑眉:“怎么?這點忙也不愿意幫?”
他可沒忘這樓外樓酒樓如今這蘇家酒供給,很大程度是算計了原本的陸鳴之后得來的,蘇家看在陸川的面子上,這才咬牙吃下這么個啞巴虧,現(xiàn)在聽這掌柜的意思,前程舊事一筆勾銷?
這他娘的不是忘恩負義嗎!
哪里來的一諾千金?哪里來的有恩必報?書里寫的都他娘的是假的?
不過這種事情仔細想想也是,倘若人人知恩圖報一諾千金,也就不會有那么多重信守諾的事情被記載成故事流傳下來了,鳳毛麟角的東西才值得記載,大家都有的東西,哪里需要費這功夫。
掌柜心中暗罵一句這小子一定又是被蘇家絕了銀錢,這才沒事找事尋自己的晦氣,忙從一旁的錢罐里摸出幾兩碎銀塞進陸鳴手中,口中推托道:“陸少,你也知道,我這樓外樓全憑這“金樽綠蟻”才招攬了這許多的客人,客人來這里也是為了喝蘇家這供不應(yīng)求的好酒,若是將你這酒拿出去,定然會讓客人生出不滿,一傳十十傳百的,我這生意不是……”
言盡于此的他拍了拍陸鳴捏著銀錢的手,補充:“陸少,各有難處,你這酒還是換個地方賣吧。”
雖有不喜,不過這人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陸鳴倒也沒了跟他繼續(xù)去辯的心思,酒香不怕巷子深,自個這是好東西,還怕沒人要不成?
將手里這幾兩碎銀往柜臺一拍,陸鳴拎起酒壇轉(zhuǎn)身就走,連一句道別都不曾留下。
重新回到街道,陸鳴望著面前這來來往往的路人犯了難,這個時代要說什么貴重的奢侈場所,當(dāng)然也是有的,可那些地方估摸著也和身后的樓外樓一個模樣,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有了蘇家供應(yīng)的金樽綠蟻。更何況真正尊貴的客宴都是那些士族世家當(dāng)官的自家開的私宴,哪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外人進去?
吃了一次虧的陸鳴也是漲了幾分教訓(xùn),拎著酒壇立在路邊想了一會,大抵得出了判斷,依著這酒在清河郡的名聲,就算不去,也能知曉這幫人對蘇家有著很大的敬畏之心,極為擔(dān)心被蘇家人不滿,從而斷了蘇家酒的供給,失了這個招牌,所以是不會允許自己拿著新酒去他們那里寄賣的。
拎著這三斤重的酒壇在路邊站著著實有幾分白癡的模樣,尤其是這些劣質(zhì)的紅線錦緞此刻已經(jīng)因為汗水的緣故糾在一起,勒的陸鳴手有點疼。
仔細想了想周圍這圈范圍內(nèi)能夠讓人一擲千金的區(qū)域,陸鳴頓時意氣風(fēng)發(fā),將酒壇子從右手換到左手,大步前去。
這世道,除了酒樓與盛宴之外,三教九流,人來人往信息量匯聚,并且最能讓人一擲千金的地方,不就是青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