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在街頭溜達了一圈的陸鳴笑著重新回到了昨日白撿一個油餅的小販身前,丟出了早晨從薛虎身上搜刮來的碎銀,同時伸手拿起一張油餅啃了一口。
“哎,少爺,你這……”
小販接過碎銀,抬頭正想說這錢找不開時候,一見又是陸鳴,嘴角微微抽搐,到嘴邊的話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卻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這富家少爺是個怎么情況?感情是賴上自己了,天天拿著碎銀來自家這白吃白喝?看他打扮,也不差是差這幾個銅板的人吧?
“拿著吧,”
陸鳴笑著說道:“先記著,權(quán)當是預(yù)付款好了,往后我還會來你這里吃餅,你看著自己從銀子里扣?!?p> “預(yù)付款?”
小販略感怪異,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生意見得多了,還真沒見過先給錢,以后再來吃東西的,萬一以后忘記了,不就白白虧了這許多白花花的銀子?
陸鳴哪里會管這小販心中所想,有事沒事開口與小販言語兩句的同時,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周圍打量,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好像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可這一時半會的,偏偏就找不到這個人,著實讓他有些不舒服。
“哎,哎,等等?!?p> 張嘴將手里剩下的半塊油餅塞進去,陸鳴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見街上推著推車的小販沒有停下的意思,忙快趕兩步追了上去,將其攔住:“你這葡萄怎么賣?”
小販一怔,上下打量了陸鳴一眼,說道:“葡萄不賣,這是要送到醉花樓去的。”
“醉花樓要你把剩下的給他送過去不就好了?”
陸鳴將油餅東西咽下,伸手從面前葡萄里摘了一顆丟進嘴里,面露陶醉之意。不知今夕何夕身處何地的時候,還能吃上這么一個熟悉的水果,著實能算是一件美事!
“我就買兩串,還能被他看出來不成?”
“不行,”
推車小販認死理:“這葡萄是過了秤的,要是被管事發(fā)現(xiàn)了告訴掌柜的,他會打斷我的腿!”
“那就全賣給我!”
陸鳴語出驚人:“你把這車葡萄送到我院子里去,回頭再給醉花樓送一車不就完了?”
推車小販瞇了瞇眼睛:“你?你帶夠錢了嗎?買得起嗎?我這可是上好的……”
“給你,”
懶得跟他繼續(xù)墨跡,陸鳴丟出一顆散碎銀子:“夠了嗎?一車葡萄醉花樓總不能比我開更高價錢了吧?”
推車小販抓著銀子發(fā)愣,半晌后反應(yīng)過來,忙沖著陸鳴低頭哈腰:“行嘞,少爺您院子在哪?我這就給您送去?!?p> 成,白跟這人廢半天話,掏錢就好了,還是錢好使。
嘴角抽了抽的陸鳴擺了擺手:“跟我來?!?p> “行嘞!”
小販笑呵呵的推著車追著前面走路一瘸一拐的陸鳴走去。
倒是沒有在意這出手闊綽的少爺究竟是跛子還是殘疾,此刻小販心中所想的是這碎銀可要比醉花樓給的價錢多出來三成,待會回去告訴掌柜的,掌柜的心情一好,說不定還能分點紅利錢呢!
坐在院子里看著小販忙里忙外將這一車的葡萄全部卸下擺在院里,陸鳴道了聲辛苦之后,便送他離開,掩上院門準備自己的發(fā)財之路。
小販的死心眼并沒有讓本來只是想要買兩串葡萄解饞的陸鳴發(fā)愁,反而生出了另外一個心思,反正都是釀酒,也沒什么講究,糧食酒還是葡萄酒,都是釀,倒不如順便釀點葡萄酒賣錢來的舒坦。
打了桶水仔細挑揀了些葡萄洗凈分成小串晾干,隨后叮鈴桄榔的搬出之前釀酒的器皿,搬出來那些發(fā)酵陳釀的原材料,陸鳴就開始了自己新一輪的發(fā)財之路。
壓根就沒有在意什么衛(wèi)生不衛(wèi)生的,依著陸鳴所見,這些個能把發(fā)酵細菌喝進肚子里還活蹦亂跳的古人,是絕不可能被自己手上這點細菌或者是什么灰塵的給毒死的。
圓月當空,銀色的月光灑照在下方院落,清河郡有宵禁,到了一定時辰之后不得外出,辛辛苦苦半日的陸鳴錘了錘自己發(fā)酸的腰,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收拾好的院子,給白馬添了一點釀酒剩下的酒糟做口糧后,回到房間休息。
月光下顯露出一片寧靜的祥和,什么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在這里大抵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然后,一個黑影就從院外高墻直接翻了進來,鬼祟潛入院中,在確定自己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這張月光下模糊能夠看清絡(luò)腮胡的中年男人目光就落在那匹對著酒糟難以下咽的白馬之上。
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白馬身旁,伸手拍了拍白馬脖頸,捋了捋整齊的鬃毛,他望著面前這灘酒糟低聲感慨:“如此好馬竟喂如此糟糠,當真是暴殄天物!若再讓這白馬跟著你,豈不是朝不保夕?”
話落,他看了一眼已經(jīng)熄燈的房間,冷笑:“我與你買賣你不答應(yīng),那就別怪我自己來拿了,白馬送進校尉府上,就算是薛公子也不敢去取,到時你又能奈我如何?”
心中這般想著,他輕手輕腳打開院門,解開韁繩之后牽著白馬離開院子,隨后才小心翼翼的回來掩上院門,跳墻出去,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次日清晨。
陸鳴又沒有睡到自然醒,不是發(fā)現(xiàn)馬丟了,也不是因為薛虎的存在夜不能寐,而是因為那個在大門外用力敲門的醉花樓管事手腳實在太大力了一點,就算隔了兩扇門一個院子的距離,陸鳴依舊被其硬生生從夢中敲醒。
這哪里是敲門,根本就是硬砸!
睜著迷糊的眼睛打開房門,陸鳴開口便是一句:
“有何貴干?”
青樓管事略顯尷尬,卻硬著頭皮說道:“陸少爺,小人這次是來跟您商量一下前些日子您拿到醉花樓售賣的酒……”
“酒已經(jīng)賣了?!?p> 陸鳴想也不想回了一句,退后一步便要關(guān)門。
“陸少爺,陸少爺,有話好商量,好商量,前些時候是小人不對,冒犯了您,今日小人是特地來給您賠罪的,”
口中這般說著,青樓管事一腳踏進門檻,攔在閉合的大門前,同時不著痕跡的從袖袍里取出一張銀票塞進陸鳴手里:“我家主人知曉了那日美酒之事,極為看重,特地遣我來跟您談?wù)?,看看能不能請您再提供兩壇,讓主人了卻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