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鳴被意識到情況不對,回頭來幫忙的阿理從女子手里救出來的時候,鼻青臉腫的他用力抓著阿理的肩膀拍了拍,眼中那分怒火還來不及宣泄,便被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拳頭嚇成了僥幸,用力的吐出嘴里的血沫,那股青草和土壤混淆在一起的味道依舊讓他有一點作嘔的惡心。
方才慌不擇路逃遁之際,不小心摔了個嘴啃泥,如今嘴里一股味,揮之不去,難受至極。
至于這個女子,則是在發(fā)現(xiàn)與阿理幾次交手占不到什么便宜之后,懊惱了一下自己平日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然后極為干脆的就作罷了進攻的打算,轉而狠狠的瞪了陸鳴一眼,似乎是要將其模樣完全記在心里一般。
“我都說了是誤會,你怎么就不信?你見過跟我一樣風流倜儻的騙子?你見過不去城里人山人海的百姓面前擺弄手段,來這鬼影都沒一個的荒郊野外故弄玄虛的騙子?再說了,我如果想耍手段,玩把戲,就憑你們,怎么可能看的出來?”
感受到這個女人眼神中的殺意,陸鳴有氣無力,苦口婆心的勸道:“今天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再動手,先把事情弄清楚。”
話落,他擺了擺手,招呼著阿理一道離開。
“站??!”
女子全然不聽陸鳴言語,不依不饒:“這就想走了?誰允許你走的!”
“你還想做什么?”
陸鳴費解:“我都讓你白打一頓了,占了這么大個便宜,你還不滿意?”
他也是感覺這無妄之災來的有些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只能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褻瀆神靈之上,再不然,就是跟這風箏犯沖?
上一次放風箏讓逮到衙門里差點被當奸細砍了,這一次放風箏又是無妄之災,險些被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給宰了,這他娘的,到哪說理去?
“跟我去衙門!”
女子一擺手,頗有一分巾幗氣概:“你若不是神棍,便與我去衙門走一遭!若當真是我誤會了你,我給你賠罪便是!”
“沒空!”
陸鳴懶得搭理,隨口回了一句,轉身就走。
女子冷笑:“如此膽怯,若是無罪,何必懼怕見官!”
猛地回頭,陸鳴直視于她:“我若見官無罪如何!”
“我便給你賠罪!”
“我若無罪,你便是蓄意傷人,無緣無故把我打成這樣,你以為輕飄飄一句賠罪便能揭過?”
“你當如何!”
“我若無罪,你便給我做三月使喚丫鬟!”
女子惱怒,惡狠狠瞪他一眼:“你!”
陸鳴反瞪一眼,而后毫不在意轉身便走,留下一句:
“呵,女人。”
輕飄飄的言語順著清風傳入女子耳中,自覺受了蔑視,女子大怒:“見官!若你無罪,我便給你做三月使喚丫鬟!”
陸鳴止步,而后微微偏頭,不知怎的,總感覺這個女人牽著的這匹白馬有點眼熟。
大佛顯靈的事兒鬧得整個清河郡人聲鼎沸,牽馬女子跟著陸鳴身旁一道朝著衙門方向走去,卻在見著周圍人眾迷信叩拜之后,時不時的瞪一旁的陸鳴一眼,眼中滿是惱火之意。
陸鳴不知道這女人哪里來這么大的脾性,整的這些人好像全是她家里人一樣,見他們受了委屈,欺瞞,就要與自己這罪魁禍首不共戴天,卻也懶得搭理,既然這個女人愿意給自己當丫鬟,沒什么道理不接著的。
說的難聽點,別說自己不是神棍騙子了,就算真的是神棍騙子,就憑董縣令對自己老師的那種態(tài)度,也得判自己無罪,更何況自己這次完全就是耍了個玩笑,更不可能受罰了。
可偏偏就在他理直氣壯的走進公堂,想要仗著自己老師的特權不跪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董縣令額前那片泥土塵埃的痕跡,還有那兩只袖口處沾染著幾分泥漬的袖袍。
一種不太好的情緒出現(xiàn)在他的心間,眼角開始不由自主的劇烈跳動,陸鳴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識趣的沒有等一旁衙役動用那硬邦邦的水火棍,極為干脆的跪在了公堂上。
“陸鳴?”
董縣令剛剛落座,目光一掃堂下所跪之人,怔了一下:“你怎么又來了?”
陸鳴還沒來得及開口,在他極為詭異的目光中,一旁這個不曾下跪并且一臉理直氣壯模樣的女人就上前一步,道:“董大人,今日一早我在……”
一番言語說的何其連貫,以至于陸鳴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一路走來就一直在打腹稿,而后還不等他辯解,堂上明白事情始末的董縣令便拿起了桌上的籌子,自堂下一丟,大聲道:
“給我打!”
陸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大聲道:“縣令大人,你因何故不問緣由,單聽這女人的一面之詞便要打我!”
“還敢咆哮公堂!再打!”
董縣令一拍驚堂木,似是覺的還不解氣,再拔兩根籌子,狠狠一摔:“給我打!狠狠的打!”
陸鳴眼前一黑。
他可沒有忘記這一根籌子就是十大板的話,這三根下來,就是三十大板,這要落在自己身上,閉眼再睜眼,估摸著就要換一個地方混飯吃了!
“等等,”
一旁女子并未幸災樂禍,而是后知后覺的想起了先前縣令所說的話,怔了一下之后,疑惑出聲:“你就是陸鳴?”
隨后似乎是感覺這個人的話不可靠,再轉頭,看著堂上縣令:“董縣令,他就是陸鳴?”
“寫出那首“將進酒”的陸鳴?”
被如此一問,董縣令終于感覺情況似乎有點不對了,先前因為陸鳴胡鬧而叩首頂禮膜拜產(chǎn)生的怒火消減了大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公堂之上不跪,反而與自己如此言語的女人一眼,驀然瞳孔一縮:“你是……”
“郡……”
不等其話音落下,女子已然搖頭示意,董縣令只好作罷,卻也不再坐于堂上,而是來到一臉痛苦模樣的陸鳴身旁,冷哼一聲:“此子,便是陸鳴!”
“他當真便是陸鳴?”
女子略顯詫異,那雙好看的眸子仔細的在下方這個鼻青臉腫且一臉痛不欲生模樣的男子身上來回打量,而后不可思議的說:“寫出“將進酒”的陸鳴怎會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