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感無語,蘇婉兒著實是沒有辦法理解陸鳴的腦回路,生怕自己被其氣死的她偏過頭去,不去接這句荒謬的言語。
車內(nèi)恢復(fù)安靜,馬車一路顛簸之后,很快就停在了城西的觀音廟前,想來蘇家人平日給這觀音廟添了不少的香火,以至于廟內(nèi)的沙彌一見這輛帶著蘇家標記的馬車,當即迎了上來,施禮做迎。
入這金碧輝煌的觀音廟之前,陸鳴眼尖的見著了前方鼎爐那些香燭上的明碼標價,最讓他意外的是,那個眉開眼笑從蘇婉兒手里接過銀錢,而后鄭重取下香燭遞來的那個道士,分明就是那日端著羅盤耍了個心眼,在自己眼皮底下?lián)屜纫徊桨涯亲嘿I下的人!
再看蘇婉兒極為鄭重接過香燭,開口道謝之后臉上顯露的那種虔誠模樣,陸鳴就愈發(fā)感覺這個女人有點意思了。
前腳指責(zé)自己花天酒地,一擲千金;后腳眼睛眨也不眨的把白花花的銀子丟盡廟里給別人花,美曰其名,香火。
仔細想想,花天酒地,一擲千金,自己起碼還得了痛快,得了瀟灑;蘇婉兒這銀子丟下去,圖什么?
想不明白,陸鳴也就不想了,隨意接過蘇婉兒一臉虔誠遞到自己面前的香燭,在其微蹙的黛眉中,大搖大擺的邁進了這座金碧輝煌的觀音廟。
“你對神明就沒有半點敬畏之心嗎?”
誠心跪拜,叩首之后,蘇婉兒轉(zhuǎn)頭看著身旁一臉沒所謂模樣的陸鳴,低聲詢問。
陸鳴頗為怪異的回頭看她一眼,反問:“為什么要敬畏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蘇婉兒解釋:“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掌管世間善惡,會懲罰一切作惡,洗滌塵世?!?p> “懲罰罪惡的是神明嗎?”
陸鳴自語,而后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算了吧,這種事情跟你解釋不清?!?p> 說著話,他隨手丟給了門前沙彌一枚碎銀子,而后伸手從他手中的簽筒里抽了根算命簽,低頭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身旁的蘇婉兒靠近,見簽上寫著“下下”,忍不住蹙了蹙眉,正想說點什么,便見陸鳴極為夸張的將命簽一丟,探手再抓一枚。
“陸鳴,你這樣不……”
“上上,”
陸鳴不等她將話說完,眉毛一揚:“犯不著信什么神神鬼鬼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p> 蘇婉兒臉色發(fā)僵,看著漸行漸遠的陸鳴好一會,才沖著同樣目瞪口呆的沙彌歉意笑了一下:“師傅,他的性格就是這樣,還請你不要在意?!?p> 而后不等沙彌回答,便緊趕著朝著陸鳴追了過去,想要勸他先將酒樓裝修開業(yè)的事情放一放,畢竟那支下下簽不是什么好兆頭,可就在這短短的一會功夫,視線中已經(jīng)沒有了陸鳴的身影。
當她在人群中尋到混在人群中看熱鬧的陸鳴時候,見著了這人吊兒郎當毫不在意的模樣,原本擔(dān)心其再出什么事的緊張情緒便已經(jīng)成為了慍怒。
“噓!”
不等她開口問責(zé),陸鳴先一步伸手示意她閉嘴,而后指了指此刻被人群包圍著的那個發(fā)福中年人,笑著說道:“且聽他如何忽悠。”
“忽悠?”
蘇婉兒循著其所指方向看去,便見著了此刻正一臉緊張的徐掌柜在焦急的與無塵道長攀談,一直說他每天迷迷糊糊頭昏腦漲的提不起精神,而道長則是掐指連續(xù)算了幾卦,斷言他是被人施法下了毒咒,正在商談解咒之法……
蹙眉,蘇婉兒道:“徐掌柜前幾日確實從孫掌柜手里搶了一筆大生意,如果當真如同道長所說,這事應(yīng)該是……”
“哪有什么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的,”陸鳴毫不在意道:“別亂想,好好學(xué)學(xué)這神棍的嘴皮子,真本事沒有,察言觀色倒是不錯?!?p> “神棍?無塵道長?”
蘇婉兒想了好久,終于確定陸鳴口中說的“神棍”就是正在替徐掌柜消災(zāi)解難的無塵道長,當即反駁:“無塵道長道高望重,是清河郡少見愿意出山為民解憂的高人,你不要胡亂褻瀆?!?p> 懶得跟她爭辯,陸鳴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正在逐漸被那道士往溝里帶,一張臉上慌亂越來越夸張的土財主,同時心中暗自揣摩這道士是不是買了個宅子花光了家當,準備從別人身上斂點財用,否則怎么會在這大庭廣眾下主動忽悠人。
“這里不是觀音廟嗎?他一個道士怎么會在這里賣香火?”
好奇開口問了一句,陸鳴大概也能明白為什么這道士會把目標落在這徐掌柜的身上了。
就沖他這好像沒睡醒還強撐著精神來求神拜佛的模樣,就知道這個有錢人一定遇見了什么難事,否則不會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強撐著跑到這觀音廟來。
“這才能夠證明無塵道長的道高望重,”
蘇婉兒說道:“就連廟里的僧人也對道長敬佩有加,道長來此售賣香火,還是住持親自邀請的,以往道長居無定所,我們尋他不得,如今道長每日皆會來此,萬一我們有事要尋他,也是極為方便。”
“見過被騙的,還沒見過主動求騙的,”
聽完蘇婉兒的言語,陸鳴略感無語:“騙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有點本事,怪不得那天可以毫不在意我的存在,不擔(dān)心我將他的行徑告發(fā),原來是有把握保證別人不信我的話?!?p> “行了,走吧,別在這里詆毀道長了?!?p> 聽著陸鳴一口一個騙子,蘇婉兒也是擔(dān)心被有心之人流傳,出聲想要將陸鳴喚走。
陸鳴笑著將目光從徐長老那顆金燦燦的門牙旁那顆假牙上挪開,說道:“徐掌柜遇見的事,這神棍解決不了,除非他能把這徐掌柜的腦袋砍下來。”
蘇婉兒錯愕:“你說什么?”
陸鳴不答,而是笑著說道:“明明有一顆金牙了,徐掌柜怎么還會放著金子不用,鑲一顆鋁牙在嘴里?”
“鋁?”
蘇婉兒仔細想了想,回答:“前些年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座鋁石礦,董大人稟告之后,被江南的碧眼親王征用,開采煉制后送到宮里去了,應(yīng)該是還有剩余,徐掌柜得了些許,想著是能送進宮里去的東西,一定是給皇上用的寶貝,于是他就想方設(shè)法制成牙齒,鑲到嘴里去了,徐掌柜能用上宮里的東西,爹爹也羨慕的緊?!?p> “你爹嘴里總是沒有鑲上一顆金牙吧?”
陸鳴笑著擺了擺手:“嘴里含了個原電池,滿嘴電流的,不暈才怪?!?p> 而后話鋒一轉(zhuǎn),看著蘇婉兒,調(diào)侃:“你要不要去問問你爹,我送他一顆鋁牙,讓他享受一下皇上的待遇,他愿不愿意把你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