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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者駕到

一二六 弱點(二合一)

眷者駕到 姚如冰 3278 2020-01-08 23:51:29

  以激烈的雷鳴作為間奏,舞臺上的戲劇順滑地推進到了第二幕。

  無數(shù)漆黑的液體從從桑貝利被影子吞沒的地方不斷涌出,擴大著自己占據(jù)的領(lǐng)地,而后猛然上涌,形成了層層疊疊的茂密樹林。

  蟲鳴聲在林中響徹,鳥叫與獸吼從四面八方傳來。

  詭異的是,盡管一切的聲響都顯得如此鮮活,有如真實地就在耳畔響起,但卻無法尋找到一個確切的發(fā)生源,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個幻覺。

  黑沉沉的樹林內(nèi),無數(shù)的枝葉在全然無風的室內(nèi)違背了常理地抖動著,發(fā)出了層層疊疊的沙沙聲。

  倏忽的風聲從背后響起。

  奈爾下意識地轉(zhuǎn)身追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反握著小刀的右手本能地抬起,揮向右側(cè)。

  一聲輕響。

  手持匕首的影子一擊不中,立馬翻身退后,借助著同色的樹林遮擋與投映下來的密集樹影,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雜亂的灌木深處。

  緊跟著劈落的雷光落在了重疊的草木葉上,在將那粘膩的黑色液體披散大半的同時,也平等地傳導進了地底,猶如陷入泥濘之中,細小的雷蛇僅是掙扎了幾下,悄然間便失去了其恐怖的威能,只余下些許還未化凈的電火花。

  而后,漆黑蠕動著,一切再次恢復了原狀。

  “‘神明的后花園’啊……”

  在場外圍觀的安雅,又一次恢復了最初的悠然,雙手交疊,搭在優(yōu)雅地翹起的膝蓋上,臉上帶著一副看好戲的促狹表情:“盡管是不完整的分身所施展出的劣化版,但畢竟也是帶上了那么一絲神性的事物,可不是過往的那樣好對付的簡單事物。

  “光是想要破解,就得想盡辦法,從這被他人所掌握的空間內(nèi),優(yōu)先找到主持者,又或是施展某些大威力的禁咒類的術(shù)式,直接從內(nèi)部強力破解這個空間,使其一瞬間抵達承受的上限,而后開始自我崩解?!彼f著,笑了起來,“無論是哪個,奈爾他可是都不具有相應(yīng)的能力啊?!?p>  “那么,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知從何時起就站在不遠處的霍恩,有些不安地仰望著被茂密的黑色樹林所占據(jù)的舞臺,下意識地做出了詢問。

  “那么,后花園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行修復所受到的損傷。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短時間受到的傷害越多,修復所需要的時間與靈性越多罷了?!卑惭耪f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抑制不住地偷笑了起來,“不過,說起來,那家伙其實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啊……”

  “弱點?”老霍恩退了退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鏡,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舞臺之上,“神明也會有弱點……嗎?”

  “理所當然的。就如同每一個人都會具有一定的弱點一樣,即便是經(jīng)過長久的訓練之后,能夠初步地克制住自己對于會引發(fā)弱點的事物的恐懼,并產(chǎn)生一定的抵抗力,但弱點就是弱點,在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再偉大的生命,也無法抗拒自己本能的反應(yīng)?!?p>  “就像是之前的傳聞中,某位大法師在出門的時候,被從身后而來的刺殺所傷,最后隕落了那樣?”

  “是的。

  “因而,就如同信仰其的人一樣,就算是由信仰中自然凝聚出的神明,在度過了漫長的時光之后,那些偉大的生命本身,也會無法克制地出現(xiàn)一定的弱點。

  “而越是長于某物,就越是容易被其所傷。”

  霍恩若有所思地思考著什么,而后突然身子一僵,佝僂著身子,左右環(huán)顧起四周,仿佛是在懼怕著被人聽見自己剛才思考了什么,又像是生怕被自己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有些褻瀆的念頭,被自家的神明所聽見了一般,分外地惶恐。

  “那么……”他用帶著好奇,又夾雜著一絲惶恐的語氣,就像是被蛇所蠱惑的、最初那批愚蠢的人類那般,輕聲做出詢問,“他……不對……”他飛快地改了口,“這位神明……祂的弱點,又會是什么呢?”

  “非常好的一個問題。”沒有任何不滿的神色出現(xiàn),帶著一絲輕笑,安雅愉快地勾起了嘴角,略帶嘲諷地,給出了回答,“如果說他的現(xiàn)在的神職是游蕩與叢林之神的話,你或許還不能夠清楚地理解,但說起另一個名字的話……”她突然停頓了一秒,“不,沒什么……

  “簡單來說的話,他的弱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怕狗。”

  “怕……狗?”

  得到了答復的前主教,帶著強烈的難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識地再次將視線投向了黑色的樹林,只覺得原本熟悉的世界一下變得荒謬怪誕了起來。

  ……

  奈爾被全面壓著打的局面,持續(xù)到了一本兩人都意想不到的書,從他的身上掉落在地。

  在此之前,無論他如何動用著己身的圣焰,或是產(chǎn)生了異化的深黑色光球,乃至零時被提升至黃金階的法術(shù)去攻擊對方,桑貝利那已然融化于陰影之中的身影,都像是早有預判那般,從極其危險的角度將其一一閃過。

  他甚至還留有一定的余力,在快速地穿梭間,飛撩著,從極其刁鉆的的位置擦過,于奈爾無法完全顧全的位置上,留下一道道不算深也不算很淺的傷痕。

  這極大地激怒了處于狂躁狀態(tài)的奈爾,他黑色的長發(fā)飄起,像是擁有著自己的生命力與獨立的感官一樣,在四處游蕩中,極盡一切地捕捉著敢于侵進身周一定范圍內(nèi)的異物,甚至有幾次將躲閃不及的桑貝利包裹于發(fā)絲編制的絲網(wǎng)內(nèi),并在其身上留下了幾道不斷腐蝕的傷痕。

  于此同時地,桑貝利以傷換傷,在這極近的距離內(nèi),端平了他的獵槍,轟鳴聲中,靈性幻化的彈丸以極大地動能命中了奈爾的右側(cè)肺部,在痛嚎一聲的同時,減弱了對于捆綁力度的控制,被其尋得機會,再次掙脫了出去,化作無法直接觀測的暗影,隱藏進入了漆黑的樹林。

  無數(shù)的物件控制不住地從奈爾的身上落下,從早先收得的徽記、錢幣、信件,再到之前隨手丟到不知道哪去的半塊糕點,一塊包裹好的、大概是有些生硬的鹿肉,又或是三塊被細心保管、即便是處于暗處仍舊在不斷向外散發(fā)著光芒的通透晶石……

  所有的被奈爾存放在僅有他所知之處的物件,在他此時遭受了重擊之后,一股腦地全都落了出來,零零碎碎地落滿了周邊好大一圈的地面,也不知道他早先都是如何塞進去的。

  在這一大堆零散的事物里,有一本古舊而厚重的書,正好掉落在他的腳邊,自行翻倒了其中一頁。

  那本書有著古舊的黃銅包角,神秘的暗金花紋浮刻在封面上,自行延展出奇異的符號,細碎的微光宛若有生命力一般,順著紋路往返流動著。

  即便是因為反復地翻閱而帶來了些許的磨損與淺淡的印記,仍有神秘的力量被牢固地封存在其中,吸引著所有注意到他的人們,無法克制住將他翻開閱讀的欲望。

  像是被無形的微風所吹動,落在地上的書籍飛快地翻至其中一頁上,而后停了下來。

  在翻開的頁面左側(cè),是一副略顯詭異與陰暗的畫面:有著細長腰身、油膩的長鬃毛、包覆在鱗甲之下的利爪、骨質(zhì)細尾的詭異生物,從迷蒙的霧氣中竄出,奔行在無法被形容的空間與時間內(nèi),它突出的長吻中突出兩根格外細長尖銳的犬齒以及無數(shù)細密的利齒,猩紅的液體與極富腐蝕性的涎水從它的口舌中淌落,暗紅色的瞳孔中反射著瘆人的冷光。

  而在書頁的右邊,簡短的三行筆記則簡略而又清晰描述了它的身份:

  ——“來自時光的獵犬”。

  這異獸不知被誰記錄在了書頁之上,無論是體態(tài)還是神情,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暗紅色的獸瞳轉(zhuǎn)動著,似是在追蹤著畫外的人的動作,就像是活著的那般,無聲地尋找著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化作陰影的桑貝利再次襲來。

  被光線所吸引,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尋找起那光線的源頭,而后在剎那間,與一雙血色的獸瞳對視。

  無聲的嚎叫在耳邊虛幻地響起。

  他愣了一秒,手上的動作一僵,即將射出的長箭也被緊隨而來的黑色長發(fā)束縛在了弓弦之上,連同鉤住弓弦的手指一起,盡數(shù)捆綁。

  無形的迷霧從書頁中迸發(fā),那異獸從中直竄而出,長吻開合,毫不猶豫地咬在了化作陰影的人形手臂之上。

  伴隨著桑貝利難以抑制的,飽含了恐懼與驚恐的痛呼,四周漆黑的樹林從最頂端處開始寸寸脫落,崩解為了無數(shù)混沌的色塊。

  難以在第一時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快速地將散落在地面的諸多事物拾起,奈爾先是一個閃身脫離了已然開始崩落的漆黑樹林,而后再次抬手,混合著死亡的雷霆與純潔的圣焰就直沖前去,分別籠罩了大半個場地,即便是無法將對手解決,也期望于此番攻勢能夠給對方造成一定的麻煩。

  而后,再一輪,再一輪,再一輪。

  等到已然被炸做廢墟的舞臺從騰起的白霧中朦朧地浮現(xiàn)的時候,舞臺上的景象不僅讓所有圍觀的人們?yōu)橹等弧?p>  渾身滿是血口的男子即便是渾身顫抖,仍舊強撐著半跪在已然消失不見的舞臺殘骸上,死死地盯著身前的十米外。而從書中自行逃脫的異獸,則渾身毛發(fā)與鱗甲焦黑外卷,半邊的腿蜷曲著,叼著口中半焦的血肉。

  它兇殘地打量著對面的男子,幾口就將口中的血肉吞下,半俯下身子,開始準備蓄力。

  桑貝利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拉著弓弦的手指不斷顫抖著,連帶著小臂上仍未被封住的傷口溢出了更多的鮮血。

  “快、快幫我趕走它!”

  他努力向后退了幾步,嗓音顫抖,向著場外嘶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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