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玩真的
廣省的煙草專賣局是個大單位，比宜城的更大更氣派。相對比而言，手續(xù)上就更加地嚴格。
接待趙正的是專賣局企業(yè)管理處的一個干事，聽說趙正是走百順煙廠的，有些疑惑，“怎么百順煙廠還有余貨試銷的嗎？”
趙正打哈哈，“都是這幾年一條一條存下來的?！?p>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自己的證件，個體經營證、贛省準運證、宜城煙草公司開具的身份證明及證明用途。
那干事搖搖頭，說：“我這里只是咨詢，具體的你還要去找監(jiān)督管理處。不過有這些也還不夠，監(jiān)督管理處那邊應該還會要你出一個完稅證明。證明煙廠出去的煙，是交過稅的?！?p> “到哪交？”
“隔壁煙草總公司。”干事喝了一口水，然后揚了揚手，“下一個?！?p> 趙正笑了笑，起身去了監(jiān)督管理處的辦事廳。那年頭還沒有綜合服務大廳，都是在辦公室隔壁甚至就在辦公室里辦公。走廊上都是人，趙正擠了好久，才看到監(jiān)督管理處的門牌。
廣省的監(jiān)督管理處性質大約對等宜城的市場監(jiān)督科，是負責專賣證和準運證的部門。在專賣局來說，是有名的實權單位。
趙正在門口遞了條子，也等了快兩個多小時，等快到他的時候，結果人家關門下班了。
得，一上午又浪費了。
周佳云沒跟著來，趙正讓她在煙草公司旁邊的小飯館里等，周佳云水都喝三瓶了，才看見趙正頂著大太陽夾著個公文包從煙草公司出來。
別問，看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太順利。趙正要了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
周佳云撐著頭側著臉看他，“怎么樣？正道不好走吧，靚仔！”
趙正解開衣領子，讓自己的領口敞開，他攤在椅子上，使勁地喘了兩口氣，“還行！就是好難等。歐陽那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打了……”周佳云剛開口，趙正隔著小飯館的門，老遠就看見一個胖子帶著個妹子下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然后一搖三晃地走了過來。
一進門，歐陽亮山就跟趙正打招呼，“阿正，久等了！”
趙正擺了擺手，別提了，我也剛到。
“怎么了？不太順利？”歐陽亮山問道，趙正點點頭，“手續(xù)很多，等的人也多，我就不明白了，賣個煙而已，怎么就這么多人？”
“這算少的了?！焙蜌W陽亮山一起進來的妹子摘下了太陽眼鏡，大方地坐在了趙正的對面，“現在有分銷點，送貨上門還好一點。以前個體戶自己跑煙草公司的時候，那才是人山人海?！?p> 趙正聞聲抬起頭，“這位是？”
歐陽亮上介紹道：“百順煙廠辦公室的趙倩?！?p> “本家??！”趙正哈哈笑道，“幸會幸會！”
歐陽亮山道：“煙廠那邊都妥了，他們還專門派了趙倩過來幫我們過手續(xù)。對了，阿正！我們可能還要交一筆稅，你看看。”
他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些數字。趙正看了一眼，三萬多。大概就是專賣局的那個干事說的要辦的出廠稅完稅證明。不過他沒聽說過，出廠還要交稅的，趙倩解釋說，如果這批貨在廣省內銷售是不需要另外交稅的，但跨省運輸，還有一筆地稅要繳清，沒有這個證明，準運證辦不下來。
趙正抬頭？地稅？
趙倩點頭，啊！對啊，地稅。
這個時候有地稅局？不明年才有的嗎？
三個人一起看向他，趙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我是說，為什么廣省會有地方稅？”
“每個地方都有的，只是名目多少而已?！壁w倩說，“這些都是小事，交錢就行了，我來的主要目的是有件事?！?p> 趙倩從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是趙正說的試銷合同。按照趙正的意思，甲方是百順煙廠，乙方是趙正。這份合同是蓋了煙廠公章的，只等趙正簽字便就地生效。但趙倩不僅僅帶來了合同，還帶了一紙煙廠的人事任命書。趙正仔細一看，原來是煙廠擬聘趙正為銷售員的正經公文書。
趙倩說：“別誤會，這個聘任書只是你身份的一個證明，不受我們廠管制。但我們廠長說，既然我們以試銷的理由運這批貨，那干脆就實打實地把他做好?！?p> 趙正看向歐陽亮山，什么意思？
歐陽亮山解釋道：“煙廠下半年擴大生產規(guī)模這個你是知道的，他們其實也在找銷路。我們這一次算是歪打正著，如果能打開贛省市場，他們何樂不為？我跟你講阿正，以后從煙廠出來的，你每銷一件，都是有提成的哦！”
趙正有些懵逼，他原本是想玩一招移花接木的把戲，哪曉得煙廠居然把這個事還放在了心上。歐陽亮山的那個親戚廠長，倒是很會打蛇順桿上，拉著歐陽亮山一起來當說客了。他原本是想做一錘子買賣，等賺到了錢就改行，畢竟和煙草打交道，限制太多而且到處都是雷，收益和付出以及風險不成正比。
這下好了，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不僅什么要求都一一照準，還順便想把他挖過去幫忙干活！
想的挺美的。
“要么干脆！”趙正心說既然如此，那就玩真的，“趙小姐，你們煙廠還有存貨嗎？比如幾千箱之類的?！?p> 趙倩不知道趙正問這話什么意思，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前天剛剛下線一批，大概兩千件的樣子。怎么了？”
趙正一拍桌子，“莞城的貨給你們，你們新下線的貨給我們?！?p> “這……這不好吧！”趙倩當時臉就紅了，只是沒好發(fā)作，雖然不清楚莞城的這批貨具體情況，但乍一聽，這做法對煙廠來說是巨虧啊。
就連歐陽亮山都覺得趙正太厚顏無恥了，那批貨是這兩年的存貨，對，都是正品沒錯，但用舊貨換他們的新貨，正常人都不會干的?。?p> “什么舊貨新貨！卷煙保質期三年有沒有問題？”趙正問他們。
歐陽亮山搖頭：“三年算短的！”
“那就對了！”趙正道：“我們這么看啊，我現在是你們廠的銷售員對吧？拿的是你們廠的試銷合同對吧？既然如此，我肯定要帶最好最新的貨去鋪啊，不然怎么保證打開銷路？”
歐陽亮山眨了眨眼睛，他和周佳云對視了一眼，這特么也可以？
趙倩完全被趙正繞進去了，趙正接著說：“而且，我還能幫雙方都省一筆運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