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西洋那頭近來涌現(xiàn)出一種奇觀,大體策略雖同亞聯(lián)邦相似,皆是全城封鎖,但不同在于北大西洋不僅僅封鎖主要交通樞紐,而是動真格了,徹底杜絕了同外部交流的可能——興建圍墻。
十多米高的城墻,即便仿造幾十年前東太平洋修的邊境墻那般守衛(wèi)森嚴、材質堅固,但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重武器攻堅戰(zhàn)中仍舊脆如薄紙,可這也傳達出一個信號:我們要獨立。
這些地區(qū)顯然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曾經還顧及著名聲問題,怕先挑起爭端,令地區(qū)生靈涂炭,落得個千古罵名。從這次混亂背后發(fā)生的事件上來看,埃德蒙德與本杰明失蹤是導火索,天災是爆發(fā)點,在天災之下,人性早已經受不起考驗,大家都為了存活而做一些略微違法亂紀的事,盜竊案件頻頻發(fā)生,許多地方甚至出現(xiàn)民眾雇傭盜竊集團的現(xiàn)象。
雖說大洲混亂在歷史上也是常見之事,可幾乎都發(fā)生在世界大戰(zhàn)的背景下,很少有這樣獨立混亂的情況。一些有錢人喜歡找刺激,專挑這種危險地帶游玩,以此彰顯出他們非比常人的勇氣與實力??蓳?jù)世界聯(lián)合保衛(wèi)處統(tǒng)計,去往北大西洋百分之八十的富豪都失去了蹤跡,不是被劫持就是死在異鄉(xiāng),即使聯(lián)合保衛(wèi)處發(fā)出警告稱不要前往,那幫沒腦子的家伙還是陸陸續(xù)續(xù)過去,送了性命。
其實世人都知道他們去做什么,無非是想發(fā)點兒戰(zhàn)爭財,以東太平洋聯(lián)邦為首的福布斯富豪榜上的五百強,這時候竟過半都身處北大西洋聯(lián)邦。
換個思路想,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僅從事實上教育了他們不要瞎摻和別人家的事兒,也側面減少了未來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爆發(fā)的可能性。
這還真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縱觀千年歷史,它東太平洋明槍暗箭挑起的戰(zhàn)爭不少了。而東太平洋聯(lián)邦人民又是那種“有錢就做事沒錢別叫我玩兒命我不去”的態(tài)度,失去這么多潛在的戰(zhàn)爭源頭,全世界都在偷著樂。
楊青云看了看天色,蒙蒙亮的天邊著實好看,他不禁想到土地面積大,人口少,對于自然環(huán)境也是一種保護。
科菲在后車廂睡覺,頂替他的駕駛員是個話癆,一路上跟楊青云吹科菲當年多么多么神勇。
“楊長官你知道‘科洛弗慘案’吧?”
“知道,怎么,那件全世界都沒查出真相的惡性事件給你們找到兇手了?”
“哪兒能呢?但我們是唯一重建秩序的組織?!?p> “什么意思?”
話癆伸出手,比起五根手指:“東太平洋、北極群島、大洋洲和他們南赤道四個聯(lián)邦,爭先恐后往那邊去啊,說是幫助重建家園,實際上呢?”
他大手一揮:“都想分一杯羹。他們以為科洛弗還有廉價勞動力,琢磨著用少許物資去交換,誰知道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死光了,剩下百分之五躲在地下室或慘案發(fā)生當天就逃了出去。一聽說科洛弗的慘狀鬼都不愿意回來。那些聯(lián)邦又是上門交涉又是許諾豐厚報酬,不頂用。”
“哦?”楊青云摸了摸下巴,尋思好久沒刮胡子,胡茬又長出來了,“科菲解決了?怎么做到的?”
話癆嗤之以鼻:“那些聯(lián)邦都想白嫖,可我們老大是誰?當即帶著我們,第一步在科洛弗周邊租了建設設施,挖掘機推土機塔吊,一天內就清理出好幾片空地,然后他拍了視頻去找那些逃亡者,說我們不求報酬,只為世界人民幸福而來,你們和我們一起回去,科洛弗重現(xiàn)指日可待?!?p> 楊青云笑道:“不求報酬,可不是空勤團的作風啊?”
“是啊,老大明面上說不要報酬,可有一條件。”
“什么條件?”
“重建完成后,科洛弗每年賺取錢財?shù)陌俜种宓蒙辖唤o空勤團。”
“百分之五?依照那個破地方一年也就近十萬……美刀?嗯當時以美刀計大概就這么多,還是特別順利的情況下才能有這個數(shù),百分之五就是幾千刀。當時你們仍屬地方政府管轄,空勤團一個人一月津貼也不止這些吧?”
“當然,可我們要的是一個名。”話癆得意起來,“科洛弗可是連他們自家官方都不信任啊,只接受空勤團的提議,這不我們就和科洛弗達成了一種合作關系?盡管全世界都知道科洛弗歸南赤道聯(lián)邦,卻又和空勤團關系不淺,我們是他們的恩人哪?!?p> 話癆加重“恩人”兩字的語調,楊青云心中豁然開朗。空勤團在十幾年前還處于國家管制范圍,上頭給他們派的行動目的不便,可具體怎么實施還得看空勤團的實際操作。
科菲從那時候起就為今后可能的世界混亂埋下了藏身之地!
楊青云還有一事不明:“那為什么你們又愿意去亞聯(lián)邦呢?”
“因為你啊楊長官。”
話癆話中有話:“全團的珍寶都被你帶走了,要知道有時候啊,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被交于最信任的人代為保管,可心中總放心不下,除非親眼看見,否則不會安心?!?p> 楊青云明白他說的是安娜,那個在空勤團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強行騰出手來照顧的姑娘,對空勤團來說可不止是親人這么簡單。
戰(zhàn)場上見慣了生死,殘垣斷壁血肉橫飛已經令他們心臟麻木,成為了只會執(zhí)行任務的機器,無論多么艱難險阻,即使是犧牲全團去完成任務也在所不惜。
直到安娜的出現(xiàn)。
有人說當一個人有了牽掛,也就有了弱點,安娜的到來無疑成為了空勤團的精神支柱。她漂亮、聰慧,在這幫糙漢子眼中就是上天贈予的寶貝,使他們不再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從某種意義上讓他們膽小起來,只為見到思念的人。
怪不得空勤團近年來的任務完成率仍舊居高,行動進展卻總是緩慢,惜命者當小心行事,處處保持安全性才可動手,這么處心積慮小心翼翼,可不得慢嗎?
楊青云也毫不懷疑,如果安娜真的出了什么事,空勤團敢讓世界在歷史書上記下他們一筆。
他又想到一件事,他把安娜帶回去后就交給趙長啟了,那小子現(xiàn)在是網吧老板,能讓安娜也待在那兒……小姑娘多半成了前臺小妹。
好家伙,要是讓網吧客人們知道平日上網時候還多看兩眼的前臺小妹、揮之即來呼之即去買水買飯都讓她來收錢的前臺小妹是特種部隊的親閨女,不知道會不會嚇出尿來。
想到著他又犯愁了,如果空勤團知道了安娜在網吧當服務員,生活在艱苦環(huán)境中,會不會一怒之下拆了網吧。這一邊是空勤團,一邊是文明者,哪邊都得罪不起啊。楊青云就像個陪嫁丫鬟,又要受老爺?shù)臍庥忠苄〗愕臍?,他已經預見了自己未來的生活不會再像曾經那樣輕松了。
“楊長官您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啊。”話癆關心道。
楊青云挑眉:“沒事兒,有些累了,我睡會兒。咱們離邊境還有多遠?”
話癆呼叫后車廂,那邊說大概還有一百來公里,都是直路,好開,速度快。
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話癆喜上眉梢:“得嘞,您休息吧,這兒有我?!?p> “成,”楊青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躺在座位上,胳膊放在腦袋下枕著,“半小時后叫我一聲,那會兒也差不多該到了。”
話癆專心開車,嘴里哼著歌,楊青云聽了聽,是舊時候的音樂,好像是個叫什么公園的樂隊唱的。他覺得愛聽老音樂的人本性不壞,和趙長啟一樣,那小子就是靠著老歌在網上火了一把。
“嗚——”
天空有亮光,楊青云下意識睜眼,導彈帶著冷凝云撲向遠方,頃刻間地動山搖,轟鳴聲響徹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