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覺得這個夢有點長。
他一直躺在病床上,直到夜色降臨。
護士過來喂他吃了點東西,然后仔細檢查一番之后,說:“阿木,你要乖乖睡覺哦。”
阿木假裝聽話,護士這才離開了病房。
護士一走,阿木馬上起身,從旁邊抱起小斑,小聲說:“小斑,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再走!”
然后他抱著小斑重新躺下,緊緊地等待深夜的到來。
這會兒,他又開始琢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首先他覺得這是一個噩夢。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不久之前還在馬達加斯加的熱帶雨林里面,他和小斑剛從兩個偷獵者手中解救了許多被囚禁起來的小動物,包括那個拿個小紙箱套在頭上的奧利奧。他們遇到了一場大雨,然后躲在樹根底下睡著了。
“我肯定是在做夢,”他對小斑說,“肯定是?!?p> 不過他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他似乎已經在這間病房里面待了很長時間了,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出于昏迷狀態(tài),但他記得病房里的樣子,而且?guī)滋烨八托“呔褪菑倪@里偷偷跑出去的。
他有些糊涂了,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不過好在現(xiàn)在有小斑陪伴在身邊,他不至于感到孤獨和害怕。
他決定不去想那么多了,即使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他們還是有辦法重新回到馬達加斯加的。
他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夜深人靜,小斑就會開始說話,然后他們一起上天臺去。
這時,他聽見外面?zhèn)鱽砹寺÷〉睦茁?。透過旁邊的窗戶往外看,只見外面的天空一片陰暗。
“難道要下雨了嗎?”他對小斑說,“下雨了,天上還會出現(xiàn)彩虹橋嗎?”
小斑還是一動也不動,依舊保持著那張可愛的笑臉。
阿木從小斑的笑臉中找到了自信,“沒關系,小斑,我相信仙女姐姐會為我們搭建彩虹橋的!”
他耐心地等待著。
······
夜深人靜,醫(yī)院里靜悄悄的,過道里偶爾傳來護士走過的聲音。
阿木覺得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于是他坐起來,在床邊找到了鞋子。
他的手上還插著點滴的管子,他忍住痛,把針頭拔掉了。
大功告成,他覺得自己可以出發(fā)了??墒钱斔碾p腳剛剛接觸到地面,想要往前走的那一瞬間,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他被摔得暈頭轉向的,身上也傳來一陣劇痛。
“疼死我了!”他咬著牙說,“我怎么站不起來了?”
他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兩條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小斑,我的腿怎么沒有一點力氣?”他呼喚著小斑,小斑站在床上,沒有動靜。
阿木似乎從小斑的笑容中讀出了他的意思,說:“你是想讓我自己站起來,是嗎?”
他受到了鼓舞,于是用兩只手費勁地把上半身撐起來,翻了一個身,用兩只手撐住地面,坐在了地上。
他看著自己的兩條腿,嘗試著讓腿動起來,卻感到酸軟無力。
小斑仍然站在床上,用微笑鼓勵他。
他先讓自己的腳指頭活動起來,然后用手按摩腿部肌肉。這個過程花了不少時間,但是很有效果,他感覺腿部的力量正在慢慢地恢復。
然后他覺得自己能站起來了,就抓住病床的邊緣,首先變成跪在地上的姿勢,然后借助床把自己拉起來。
幾分鐘之后,他終于站了起來,雖然雙腿還是酸軟,隨時都可能會倒下去。不過只要他扶著東西,他就能勉強地站立并且行走。
他累得滿頭大汗,但還是感到非常開心。
“小斑你看,我站起來了!”他高興地說。
小斑的笑臉仍然沒有改變。
阿木在等小斑動起來并開口說話,可是小斑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阿木覺得小斑可能要到了天臺上才會說話,于是抱起小斑,準備出發(fā)。
站了一會兒之后,他的腿已經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身體了,他開始一步一步地往門口挪動。
輕輕地拉開門,他把腦袋從門縫里伸出去,外面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里燈光明亮,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阿木覺得安全了,就偷偷地走了出去。
他一只手抱著小斑,一只手扶著過道的墻壁,努力地向過道的盡頭走去。他記得通往天臺的樓梯就在過道盡頭那邊。
走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雷聲。那雷聲震動了過道,還差點把阿木震得倒在地上。
他用身體貼著墻壁,焦急地說:“小斑,要下大雨了,我們得趕快走!”
他繼續(xù)往前走。
他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終于把身體挪到了過道盡頭的樓梯口前面。
現(xiàn)在一個更困難的考驗擺在他面前:他得爬幾百個臺階才能到達天臺。
他并不懼怕,因為他已經來到了這里,只要能爬上天臺,他就成功了。
雖然感覺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他還是不會放棄。倚著樓梯間的扶手休息了一會兒之后,他開始一步一步地往上面爬。
······
值夜班的護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檢查各個病房的情況。阿木進入樓梯間之后不久,一個護士就過來了。
她從門上的玻璃窗往里面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阿木不在床上,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面空蕩蕩的,阿木不知所蹤。
護士急忙跑出病房,趕到值班前臺,向其他值班護士通報了這件事情。
她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在醫(yī)院值班的領導,然后開始分頭尋找阿木。
一個醫(yī)生馬上跑向監(jiān)控室,調取阿木所在的重癥監(jiān)護室的錄像。
此時,阿木通過不懈的努力,已經順利地爬了好幾層樓了。他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兩條腿隨時都會軟下去,可是他的心中充滿了力量,一想到馬上就能達到天臺,爬上彩虹橋,他就不敢休息。
“小斑,你看,這點困難根本難不倒我!”他用虛弱但非常驕傲的語氣對小斑說?!暗鹊搅颂炫_上,我們就自由了,馬上又能吃到彩虹橋上的糖了?!?p> 醫(yī)生通過監(jiān)控錄像看到了阿木離開病房并走進樓梯間的情況,不過由于阿木的行動十分緩慢,當他們看到他走進樓梯間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
醫(yī)生馬上對護士們說:“快去樓梯間!”
他們一部分人往樓上找,一部分人往樓下找。
當阿木聽見護士們呼喚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艱難地爬上了最后一個臺階,走出一道門,來到了天臺上。
外面大雨滂沱,一下子就把阿木淋濕了。
阿木手中沒有了可以支撐的東西,整個人向前摔倒在了地上。小斑也掉在了不遠處。
“小斑!你沒事吧?”阿木抬起頭來,由于雨太大了,他看不見小斑,“小斑,你在哪兒?”
雨聲太大了,阿木根本聽不見小斑的回應。于是他用兩只手往前面爬,尋找小斑。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感覺全身冰冷。即使這樣,他還是拼盡全身力氣往前爬。
他看見小斑倒在前面不遠處,急忙爬過去,抱起小斑。
小斑也被淋濕了。
他看見小斑一動不動,就很著急地問:“小斑,你沒事吧?是不是摔到哪里了?你說話呀!”
小斑還是不說話,阿木急得大哭起來,不停地呼喚著小斑。
他抬頭望著頭頂雷電交加、大雨傾盆的黑暗天空,祈求道:“仙女姐姐,你快出來呀,快變出彩虹橋來,救救小斑!”
然而他所期待的奇跡并沒有發(fā)生,他緊緊抱著小斑痛哭起來。
“小斑,你快醒醒,別丟下我一個人!”
他越來越虛弱,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慢慢地變模糊起來。
這時,他隱約看見樓梯口出現(xiàn)了幾個白大褂的身影,有幾個人朝他跑過來。
“彩虹橋?!?p> 他說完這句話以后就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