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韻文十分好奇法空的來歷,便繼續(xù)問道,“那他父親是誰?我可曾見過?”
“你自然是沒見過的,那是父親年輕時的朋友,過慣了閑云野鶴的生活,現(xiàn)如今更是許多年不曾聯(lián)系過了?!?p> “那他叫做什么名字?”
“不記得了。”
舒雍恍惚,皇上登基后那個名字就成為禁忌,誰還敢記得?
“法空叫什么名字?”舒韻文依稀記得法空告訴過她,叫做什么伯來著。
“趙晏伯。”
舒韻文默念了幾遍,卻始終沒有印象。
“父親,小妹身體還沒恢復(fù),怕還是需要靜養(yǎng),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了她休息了。”
“你說得有理,韻文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爹爹和大哥還有事?!?p> “清水,好生照顧小姐?!笔娉菃緛砹饲逅?。
“是,大少爺。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照料小姐?!?p> 舒雍與舒城一走,舒韻文起身穿戴整齊,去了客房。
她有太多疑問需要趙晏伯解答。
舒韻文相信,這次的刺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趙晏伯,肯定是知道蛛絲馬跡的。
趙晏伯住的客房是整座相府最清凈的小院,只有三間房,平時是閑置無人住的。
舒雍了解趙晏伯喜清凈,便遣人把院子收拾出來,換上上好的家具,原本略顯凄涼敗落的小院煥然一新。
趙晏伯對居住之所沒有太大的要求,眼下的足夠清凈就讓他十分滿意,他也沒讓府里的下人近身伺候,全給禮貌地打發(fā)了。
舒韻文來的時候,院里是沒有下人的,她圍著這兩間房轉(zhuǎn)了遍,也不見趙晏伯的身影。
“和尚去哪兒了?”
“你在找我?”
“你去哪兒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p> 趙晏伯推開門,沏了壺茶,倒了一杯請舒韻文坐下喝茶:“想問我什么事?寺中遇刺一事還是別的什么?”
舒韻文被說中心事,眼神便忍不住躲閃起來:“既然你知道我想問什么,那你會告訴我真相么?”
舒韻文滿懷希望的看向趙晏伯。
趙晏伯輕輕瞥了舒韻文一眼:“我可以把我可以講的全部告訴你?!?p> “那不可以講的?是不是絕對不會跟我一個字?”
舒韻文臉上的嘲諷十分清晰,就算趙晏伯想視而不見,裝作不知道也不行。
“你為何一定要如此執(zhí)著于過去?那些前塵往事就當(dāng)是足下黃土,掩了吧。這一世不容易為何不珍惜?”
“不珍惜!”
尖銳的女聲劃破了平靜,趙晏伯靜靜地聽著舒韻文的咆哮。
“你根本就不知道前世的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卻狂妄自大地叫我忘記前塵往事!你可知我這幾月從未好眠過,前塵往事浮現(xiàn)腦中,夜夜驚醒,魂不附體!你告訴我!這叫我如何忘記?”
屋里還未點燈,只有夕陽的余暉淺淺地落了少許進來,打在舒韻文的秀臉上,她眼底被仇恨激起的怒火在余暉下襯得更加灼人。
趙晏伯雙手合十,默念經(jīng)文。
舒韻文見趙晏伯不說話反而自顧自的念起經(jīng)文,更是怒火中燒,起身揮手摔了茶杯:“停!臭和尚,我不管你到底是誰!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知道關(guān)于恒岳寺遇刺一事你一定知道些許內(nèi)幕,否則你絕不可能那么淡定地等著官兵上山,更不可能在此之前篤定你能跟我回府。”
“你這么冰雪聰明,為何前世卻被愛情蒙了眼?!?p> 趙晏伯終于停下誦經(jīng),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足以將舒韻文打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是啊,她這么聰明,為何偏偏上一次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被奸人所利用!
原本怒火中燒的舒韻文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跌坐下來,昂揚的頭顱軟軟地低著,眼中燃燒的怒火被清澈的淚水熄滅。
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安靜的房間里能清晰地聽到液體砸到桌面的聲音。
舒韻文把頭埋進臂彎,雙肩開始抽動,嗚咽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來。
趙晏伯眼里多了一絲心疼,可除了這樣點醒舒韻文,他也無能為力。
“阿彌陀佛?!?p> 趙晏伯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世舒韻文經(jīng)歷什么?
可,他知道又怎樣?
一切都沒有辦法扭轉(zhuǎn)的,哪怕舒韻文已然重生。
舒韻文哭了很久,她似乎許久沒有這般痛快地哭過了。
江子群寵幸何姨娘冷落舒韻文的時候,她便知道,眼淚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只有別人在乎的時候,眼淚才是最有用的武器,一旦別人不再在乎,哪怕你淚流成河,在別人眼里也不過跳梁小丑,不屑一顧。
想到這里,舒韻文抽抽搭搭的停了哭聲,偷偷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她絕不會放過那個人,絕對不會!
舒韻文抬起頭,紅著眼,聲音清冷地問趙晏伯:“告訴我,那天晚上的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
“皇家?!?p> 趙晏伯取了佛珠,放在桌上,風(fēng)輕云淡地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語。
舒韻文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怎么能這么淡然地講述這種可以株連九族的冒犯天家的話,難道因為他是和尚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為?
皇家?
怎么可能是皇家所為!
舒家向來與皇家關(guān)系親密,且不說天子對舒韻文獨有恩寵,單說舒雍對天子的重要性,那便是不言而喻。
天子能坐擁天下,指點江山,舒家雖不敢自稱第一功臣,卻也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難道是功高震主?
不含蓄地說,舒家現(xiàn)如今的可算是權(quán)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加之天子信任,皇恩浩蕩,這怎么不惹人眼紅?
“靜心。”
“哼!”
舒韻文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皇家。
舒韻文回了房一直冥想誰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寺中遇刺一事很容易讓她聯(lián)想到之前林場中箭一事,舒韻文揉了揉蹙起的眉頭,林場的事她最懷疑的仍是江子群,可自從法空說出皇家,事情再次撲朔迷離,江子群作為外姓王爺嚴(yán)格來說根本算不上皇家人。
皇家還是江子群?
趙晏伯,你盡管把真相揣在心里瞞著,我就不信我還不能憑我自己的本事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