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yī)院……買血……”
一個僵尸，去醫(yī)院，當然不是看病之類的事情，周遠沒有在趙霏霏的身上看到死人產(chǎn)生的怨氣，理所當然的明白了趙霏霏是以什么東西賴以謀生的那種僵尸了。
“一個僵尸，不殺人，買血，和人類一樣貪財，也擁有人類一樣的對職業(yè)高低貴賤的可憐劃分……”周遠對趙霏霏很感興趣了，也不開車，靠在車窗上四處張望。
醫(yī)院門口有個報刊亭，報刊亭邊坐著兩個環(huán)衛(wèi)的工人，很老了，帶著淳樸的笑容。
周遠饒有興致的欣賞兩個苦命人對生活最簡單也最美麗的笑容享受，旁邊有人走過，漂亮姑娘緊身皮褲下的美妙身材，還有一對逗弄嬰兒的男女讓他也忍不住的把嘴角給撇起來了。
“最美麗的東西就在身邊，人類卻總是沒有心情觀看欣賞，”
抱著這樣的想法，周遠覺得自己高大上了，享受升級，快感加倍，一股嫻靜的感覺在心田蕩漾，就好像山間清澈的小溪碰撞了心扉一樣……
“回家！”
沒多久，副駕駛的車門被人拉開，趙霏霏坐了進來，“你在等我？”趙霏霏狐疑的看著周遠：“這次不要收錢了吧？”
“回哪個家？”
“宿舍？”
“二十五元。”
來時二十五塊，回去時當然一樣，周遠指了指掃碼的牌子，笑瞇瞇的，很滿意做了一次來回往返的生意。
“你休想！”趙霏霏指著周遠，大眼睛又瞪圓了，“回羅語燕的家！本姑娘告訴你我還就在語燕的家里住了，你別想對語燕圖謀不軌，也別想再從本姑娘的這里賺走半分錢！”
“起步價五元。”
“啥？”
“回水江別苑是起步價，五元。”
“你……一百……找錢！”
趙霏霏把一張百元鈔票拍在周遠的肩膀上。
“還真是一個報復心很強的姑娘啊?！敝苓h沒帶零錢，事實上這是他的第一趟生意，趙霏霏也是他的第一個客人。
他拿出手機，趙霏霏就把手機也拿出來，笑瞇瞇的看著他：“沒零錢吧？想掃碼找錢？不好意思，本姑娘的手機沒電關(guān)機了……沒零錢就免費接送本姑娘！”當著周遠的面晃晃亮著的手機屏幕，摁下去，手動關(guān)機：“看，真的沒電了。”笑得特別得意。
“起步價五元，今天的房租九十五元，謝謝惠顧。”
周遠把鈔票塞進錢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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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他竟然收了本姑娘九十五塊錢的房租！”接了羅語燕后回家的路上，趙霏霏一直晃著羅語燕的胳膊告狀。
周遠果斷無視了她，吃過晚飯，出去做生意。他做生意的方式很特別，有時候開車掛著暫停的牌子，有時候停下來、打開車窗，吹著夜風看著星空——于其說他是出來開出租車的，倒不如說是兜風更加妥當。
醫(yī)院門口是出租車聚集的地方，周遠在這邊停下，牌子換成‘空’。
“你好，麻煩你，送我去公園?！庇腥饲昧饲密嚧啊?p> 周遠打開車窗：“你有錢嗎？”
“我？為什么沒錢？”
那人是個年輕的男人，帶著鴨舌帽，臉有點白，他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頗有點因為周遠的話語有些氣惱的樣子，被周遠盯了半晌，尷尬的笑了起來。
“你看出來了？”男人低聲問。
“別拿冥鈔唬我，因為我見過的死人比你吃過的米都多。”周遠很認真的說。
說這話的時候，周遠除了認真以外還有感慨。
大約是宋朝的時候，他不小心打死了一個欺男霸女的惡霸，被判充軍二十年。人一群群的死，官員也一批批的換，每一次死了官員或者調(diào)派官員，都會說“什么？他已經(jīng)充軍十五年了？”“什么？充軍十年了……不可能，以他的年紀總不能十歲就充軍吧？”然后大筆一劃，糾正‘錯誤’。
所以他一直充軍，一直打仗，一直到宋朝滅亡……
“真的，我見過的死人很多?！敝苓h更加認真的重申了一句。
“那你也送我過去吧。奇怪，現(xiàn)在的人看見鬼都不怕了？”鴨舌帽男子四處看了看，一伸手，從一個吊兒郎當?shù)娜松砩厦隋X很大方的塞給周遠，“不用找了，送我去公園，快點，我很急的！”
“你死了還急什么？”看著男子穿過車門進來，周遠換上‘有客’的牌子，踩油門開車。
“是啊，我死了還急什么？”
鴨舌帽男子有些暈了，“活著的時候忙著上學，忙著放學，忙著上班，忙著下班，忙著談戀愛，時間好像一瞬間就過去了，現(xiàn)在死掉……好吧，我是習慣了著急，你快點……算了，慢一點也沒有關(guān)系?！?p> 鴨舌帽男子把臉伸出車窗，呆呆的看著霓虹閃爍的繁華都市，“好漂亮啊。”他低聲說。
“是很漂亮?！敝苓h也看了過去。
“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發(fā)覺自己住的城市這么漂亮，忙忙碌碌的吃飯，忙忙碌碌的工作，忙忙碌碌的睡覺和玩手機，走在外面嫌街上太吵，在家里又嫌過得無聊，現(xiàn)在死了，還真覺得好漂亮呢?！?p> “你那是太忙了?！?p> “是挺忙的，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忙什么呢？”
男子轉(zhuǎn)頭看周遠，很有點四大皆空的感覺說：“記得上班的時候受了氣，我回家就會抱怨‘太忙了太忙了太忙了’，其實回到家已經(jīng)清閑了，可以享受生活，我卻把時間浪費在不開心的事情上，你說我那時候怎么就是想不開呢？”
“到了?！?p> “??？”
“車費二十元，法術(shù)使用費八十元，一百塊正好不用找零，下車吧?！?p> ‘縮地成寸’是一種周遠擅長的法術(shù)，現(xiàn)在沒實力了，也能借用天地之間的靈氣使用出來，從而快速的到達目的地——他絕對不會承認之所以使用法術(shù)，只是因為沒辦法給一只鬼找零錢的。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道士？”男子戒備了起來，眨眨眼睛，又笑了：“反正你沒有收我，我就當你是朋友了……鬼的朋友，哈哈哈鬼的朋友！”他抱著肚子前仰后合，好像要把活著的時候沒能開心過的全部笑出來一樣，最后伸出手：“我現(xiàn)在叫鬼鬼，很形象吧，你呢？”
“周遠。”
“你好周……你就是周遠？！?。 惫砉眢@訝的叫了起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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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祝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