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下,傳令兵一股風似的跑入帳中,語氣帶了難以抑制的興奮。
“報,將軍,林中發(fā)現(xiàn)逆賊蹤跡,是否追擊?”
橫躺在主位上的斯文男子慵懶坐起,吸了一口手中的和夷香粉,懶洋洋道“這種小事還用得著來請示本官,一律射殺了就是?!?p> “慢著!”
“怎么,顯榮弟有意見?”男子回頭看向坐在側手的青年,語氣并無責怪,反而真帶了幾分詢問的意思。
身著飛羽營普通軍士甲胄的青年也并無謙虛,直接道“飛羽營善騎射不假,然而林中多遮擋,怕是無法順利圍剿。若我們的軍士都進入林中追擊,那我們在外部的包圍便會有漏洞,難免放掉一兩個漏網之魚。誰知這大魚會不會也在其中?”
“哈哈哈哈”男子仰頭大笑,帶了文人放浪形骸的味道,卻絲毫不令人覺得粗俗?!帮@榮弟所言甚為有理??磥砹钭鸬膰皇莿菰诒氐冒?!還望到時候江世子不忘提攜在下,在下在這京郊與一群莽漢處久了,身上的南淮風雅之氣快要消耗殆盡了。”
被喚做江世子的青年微微皺了眉頭“林統(tǒng)領,說正事,我們在外面只圍不追,足以耗到他們自己出來。”
“非也,非也?!绷纸y(tǒng)領擺擺手打量了一下傳令兵,搖搖晃晃起身湊到江野身旁,低聲道“你可知楚北捷為何沒有得到消息出來救他的兒子?”問完又四下張望一番,發(fā)現(xiàn)身邊著實沒外人才偷偷附耳道“璃王當年謀反,是楚家奉命剿滅的亂黨。這幾日又忽然冒出有璃王殘部的消息,國公府上下都快忙瘋了,好手全撒了出去。陛下昨晚也聽到了傳聞,急召楚北捷入宮,詢問此事真假,故而楚北捷不知宮外的事。今日卯正開宮門,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 江野眉頭鎖的更深了。璃王舊部?姑母只說陛下屆時會隨意找借口將鎮(zhèn)國公留在宮中,可沒說這借口會是璃王。這些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是誰?
不行,計劃有變,得火速行事。
江野道“林統(tǒng)領,放火燒樹林吧,熏也得把他們熏出來。”
“不可!江公子你這是要害死林某人啊!林子連著龍虎山一燒一片,這一鬧騰,動靜可太大了,搞不好廂虞侯都要被你叫來?!绷纸y(tǒng)領又嗅了一口手中的香粉盒,舒服的眼睛微微瞇起,靈光一閃道“世子尊貴,那些人肯定不會讓世子親自沖鋒陷陣,必是戲耍我們到疲累,而后魚貫而出,引我們全員追擊,給世子留一條坦途。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江野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想著京中紈绔的性子,皆是惜命的膽小之輩,世子雖頑劣成性,打不贏時跑路也快,遂點頭道“也可?!?p> 林統(tǒng)領大手一揮喚來傳令兵“傳我命令,佯裝不敵,將林中所有人全部放出,而后分一小隊人追敵,其余都滅火把固守在原地,等大魚!”
“是!”
一刻鐘后,山下臥龍自中間化為一只利箭,直追數(shù)騎而去,余下幾點火光散布在龍虎山周。
“啊哈”埋伏在林子周圍的士兵打了一個哈欠。
“小點聲,別把人驚走了?!蓖樾÷暠г沟馈?p> 被抱怨的士兵道“別做夢了,他怎么可能跑到我們這兒來,我們的營帳還亮著,前面江指揮使的兒子可是把火把都滅了?!?p> 士兵又道“這世道真不公平,虧我爹還捐了三萬兩銀子給宮中,原本指望我脫了商籍混個忠翊郎,沒想到這兒軍功這么難混?!?p> “為何不來玄甲軍?”
士兵想也沒想就接“那都是掉腦袋的活,傻了才去?!眲傉f完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人聲音不對,而后后腦勺一疼,失去了意識。
“嘖嘖,就你這樣的蠢貨,在飛羽營也保不住腦袋?!睈郝晲簹獾氖雷佑钟玫睹婧莺菖牧伺牡姑沟暗哪?,拿刀比劃了幾下后,還是沒切這倒霉蛋的細長脖頸。
他三下五除二的將這兩人的衣服扒了干凈扔到營帳前的火堆中。
果不其然,越是兇險處越安全,大家都想著世子往暗處跑,爭著搶著去埋伏,卻沒想到人大大咧咧的站在自家門口。
世子大搖大擺進了營帳旁的簡陋馬廄,對著幾匹馬評頭論足起來。
太瘦,跑不遠。
太胖,跑不快。
太彪,不會跑。
烏金?這個好!這個好!
世子興高采烈去牽馬,耳邊破空之聲傳來,憑著多年死里逃生的經驗,世子嗖的縮了下去,烏金身旁的那頭肥馬也鏗然砸地。
“世子,你沒事吧?”
是飛絮?
世子回頭去看,那個貪生怕死的士兵已然身首異處,身旁散落著未用完的箭。而飛絮,正提著帶血的彎刀在那具尸體上補了一刀又一刀。
“飛絮,別砍了。你的衣裙都沾血了。”
大魔王吧
飛絮,說好的小家碧玉呢?怎么一遇世子你就暴躁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