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鵝羽動了!”
“噓!”
韋祖思一抬手,一條兩寸小魚隨之而上,被邊上的吟之撿起來扔進魚簍中。
一寸二寸之魚,三竿兩竿之竹。
劉義真一眾人等正為南遷的事愁緒萬種,而韋祖思卻過著騷逸欲絕的日子。
他自詡名士,當然要風流倜儻,不管是姚家也好劉氏也好,關中的主人不管怎么更替,他都是那個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韋名士。
不過聽說赫連勃勃近日里攻勢愈發(fā)的兇猛,那是個野蠻之人,若是由他占據了關中,到時候自己該以何種態(tài)度對他?
思慮了半天,韋祖思沒有想到什么應對之策,而魚餌被河里的游魚給吃盡了也沒反應過來。
“收竿吧!”
韋祖思拿下草編的遮陽帽扇著風,吟之聞言趕忙將胡凳和魚竿收將起來。
“怎么先生不釣了?”吟之邊收拾邊笑著問到。
“悶熱!”韋祖思悶聲道。
的確,正直半下午,一絲絲的微風都沒有,韋祖思釣這么一會魚就汗流浹背。
“那先生快回去吧,閣樓里涼快些!”
吟之麻利的收起漁具,跟著韋祖思后面往回趕。
“先生不好啦,有歹人強搶后山的瑞獸!”
兩人沒走一會,就看到有仆從向這邊奔將而來,看到韋祖思和吟之急吼吼的喊到。
“怎么回事?”
吟之大步越過韋祖思,扶住了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仆從。
“韋先生,下午我等幾個看天氣悶熱,去后山準備給噬鐵獸備些干凈的涼水,卻見得幾個人歹人要將瑞獸裝籠偷運走!”
那仆從緩了半天,斷斷續(xù)續(xù)的對吟之和韋祖思稟報著。
“那你們就無動于衷看著他們偷走瑞獸?”
吟之氣急敗壞的問到,這不怪他生氣,韋氏是京兆大族,仆從部曲眾多,能在家門口讓人搶走了神獸,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先生……”
仆從為難的看了韋祖思,欲言又止。
“怎么說話吞吞吐吐的!”吟之恨不得伸手扇他一個大耳光。
“有什么難言之隱?莫著急,慢慢道來?!?p> 韋祖思攔住了準備動手打人的吟之,溫和的問到。
他心里其實已經猜到幾分,現(xiàn)如今整個關中敢得罪他韋祖思的屈指可數,而年后已登門拜訪的劉家紈绔子正好算一個。
“我等幾人自要阻攔,可那些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仆從見韋祖思沒有動怒,定了定心思解釋道。
“誰人這么打膽子,敢跟我們韋家動刀兵?”吟之怒極反笑,“你們這幫廢物,他們有刀,你們沒有么,手里拿的都是燒火棍?”
“可是……可是……”
那仆從見吟之滿臉猙獰說話又吭哧起來。
“吟之你退下!”韋祖思揮手讓吟之退到自己身后。
“那些人都甲胄俱全,隱約間小的還瞧見他們藏著勁弓強弩,小的們……”
仆從漲紅著臉沒說出口,京兆一霸韋家的仆從部曲被人嚇的不敢動手,丟臉可丟大了。
“他們可有什么言語留下?”韋祖思想了想問道。
“有的有的……”那仆從慌不迭的點著頭,“那些人強搶了瑞獸,說是什么桂陽公劉公子請韋先生登門一晤!”
果然是他,韋祖思點了點頭了,關中除了劉寄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沒有人敢如此行事。
“哼!”
韋祖思冷笑一聲,“劉家那紈绔子不過罟網之魚罷了,諒他也威風不了幾天?!?p> “還是先生高明!”吟之諂笑著拍馬屁,“那先生要去長安城么?”
“怕甚么?”韋祖思一甩大袖,“且去會一會他,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說完韋祖思大步往回,吟之惡狠狠的盯著那仆從看了一會趕忙跟上。
……
“怎么回事?”
幾人剛行至門口,發(fā)現(xiàn)木樓已被人封住,隱約間聽見后院里吵吵鬧鬧傳來一陣哭爹喊娘之聲,吟之剛忙上質問。
“什么人?”
見有人靠近,門口的幾個軍士立拔刀將三人圍住。
“什么人?”吟之反笑,“你們不告主人而入還有臉問什么人?”
“桂陽公、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劉將軍帳下內軍辦事,快報上名來,若是閑雜人等速速回避,不然刀劍可不長眼睛!”
幾個軍士沒有理會吟之,手握著刀劍慢慢靠近。
“退下吧,韋先生回來了,不得無禮!”
門內走出一人對幾個軍士吩咐道。
“在下劉乞,奉我家二公子之命,請韋先生府內一敘!”
劉乞打量了一番這三人,見韋祖思沒有說話便自報家門。
“劉將軍好大的威勢!”韋祖思應聲而出,“想不到年前一別,劉公子還記掛著韋某!”
“不敢不敢!”劉乞伸手請韋祖思進院,“劉某之是奉命禮請,韋先生可不要誤會!”
“有這么禮請的么?”吟之氣憤不過脫口而出。
“韋先生,你這仆從要好好管教一下,不然出門在外被人打死都不冤枉!”
劉乞上下打量了一下吟之,別過頭笑著跟韋祖思道。
韋祖思沒有理會劉乞,徑直往院內去了。
“是你!”吟之手指著院里拿些青竹正在飼喂噬鐵獸的嘯之怒道,“是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吟之……先生……”
嘯之聞言嚇得一抖,手里的竹子都掉到地上。
“我……二公子……”
吭哧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嘯之望了望劉乞向他求救。
“可以起運了么?”
劉乞伸手摸了嘯之的小腦袋,問邊上的軍士。
“劉將軍,已經按嘯之的指引伐了不少箭竹,可以起運了!”邊上整理竹子的軍士趕忙拱手。
“那你們先走!”劉乞將嘯之抱上車駕吩咐道。
眼見著一隊軍士護送著運送瑞獸的車隊緩緩駛出,嘯之還在那車上揮了揮手。
“你們砍箭竹就砍箭竹,恁地糟蹋韋某那些珍稀之竹作甚?”
一直淡定的韋祖思看車上有不少墨竹、斑竹,實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
“韋先生見諒,劉某手下都是些粗人!”劉乞不以為意的拱手致歉。
“韋先生請吧,二公子可是盼著韋先生好久了?!眲⑵蜃隽藗€請的姿勢,示意韋祖思上馬車。
“哦!對了,二公子知曉這只是韋先生一處別業(yè),已另遣其他人去請韋先生家人了!”
這劉義真到底要干什么?
韋祖思一言不發(fā)上了馬車,一干仆從婢女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一種不詳的預感漫上韋祖思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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