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初夏,外面的天才剛剛徹底暗下來,淺淡的夜色籠罩著少女的面龐,借著月光,依稀能看清少女的模樣。
她緊抿著唇,很是不開心。
聽說夙落城有妖獸作祟,她倒是有些不信。
這幾日她經(jīng)常在城中走動,依然沒有見到傳言中所說的妖獸。
真是掃興。
一道微弱的聲音驚動了她,她微微蹙眉。
嗯?有妖氣?
她走出這破舊陰森的茶館,走到草叢旁。
“何方妖孽?”
一秒鐘過去了,沒有回應(yīng)。
兩秒鐘……
三秒鐘……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安韻星挑眉:真是一只可愛的妖怪。
她走進,湊近那堆草叢,瞇了瞇鳳眸。
她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原來是只狐貍。
還是只修為不到五百年連個人形都不能幻化的狐貍。
看著樣子,好像是受了傷。
這只狐貍艱難的翻了個身,露出被鮮血染紅的腹部,那雙碧藍澄凈的狐瞳水汪汪的看著她,時不時發(fā)出一兩聲微弱的聲音,似在求救。
安韻星與那水汪汪的狐瞳對視了片刻,在它滿懷期待的注視下,轉(zhuǎn)過身就走。
“嗷嗷嗷?”狐玖背脊一僵,連忙叫住她。
然而人家安韻星并不理她,不帶絲毫猶豫的走了。
“嗚嗚嗚……”狐玖只好忍著痛跟上。
但是跟了一路,她愣是沒明白這個絕美的少女到底要去哪。
況且這個人氣場如此強大,她總不能冒著被一掌拍死的風(fēng)險去扯著別人的袖子撒嬌賣萌求包養(yǎng)吧?
她們狐妖一族,生來就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但她敢打包票,眼前這個女子是她見過最美的人。
那顏值,是她阿娘也無法比的。
相比之下,安韻星只是時不時看一眼身后的那只狐貍,雖然她……看不到。
許久,她終于停住了。而那狐妖卻差點撞到她。
在狐玖滿懷期待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不會醫(yī)術(shù)真是有些糟糕。
“要我救你?我不懂醫(yī)術(shù)?!?p> “嗷嗷嗷!”
狐玖感到無語:我說的是醫(yī)術(shù)嗎?
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哎,其實我這人很愛助人為樂的,但是看你這樣子也活不過多久了,咱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p> 安韻星嘆了口氣,盡量讓自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惋惜。
然,狐玖生無可戀躺在地上,“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她難得有了些許興致能留下來陪這只命不久矣的狐貍聊會天。
如果狐玖知道她是這樣想的,可能會氣血攻心,然后死了……
“夙落城這些天來不是一直有頭上古妖獸作祟嗎?我這傷可是被它傷的……”
“哦,那妖獸長啥樣?”她問道。
要是長的跟她家那丑八怪神獸一樣,就說明她家白羽還不是最差的,要是長的比白羽好看,那她家白羽就是廢物了!
扎心!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感慨。
“你不應(yīng)該關(guān)心我的傷勢嗎??”
狐玖有些難受了。
明明她身受重傷求這個女人救她一命,結(jié)果她倒好,不理她直接走,還損她命不久矣……現(xiàn)在又關(guān)心那妖獸長的怎么樣?!
“早死早超生,要我是你,早就拿一根白綾尋死了?!?p> 安韻星表示,她真是想不通,現(xiàn)在的年輕人貪生怕死也就算了,這只還未成精的妖怪居然也怕死……
早死晚死不都是得死嘛。像她五百年前,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說的好聽點就是讓那些人早入輪回。
這樣一想,她便覺得自己真是不應(yīng)該殺人……
但不殺留著也沒用啊……
許久,她回過神,“你會說人話怎么不早說?”
早說的話興許她心情好還能帶這只狐貍?cè)フ覀€郎中看看。
“我……”
“停!那只妖獸是不是很酷?”她問道。
狐玖:“……”
她已經(jīng)生無可戀到了絕境。
“它渾身都是火,還長著翅膀……對了!看起來像只狼……”她邊回憶著那妖獸的模樣邊說道。
聞言,安韻星蹙了蹙眉。
那不就是在火靈山的神獸么?怎么跑到這來了?
史書里明明記載著那神獸只能呆在火靈山啊!
是什么樣的力量能夠讓它出去禍害人?
……
十里長街,人頭攢動。
一道紅色身影如烈焰般張揚奪目,墨發(fā)如瀑,眉如遠黛,膚如凝脂,仿佛她一出現(xiàn),就注定萬眾矚目。
然而她并未太過注意自己的招搖,而是沉浸在不久前的對話中———“準確的說,它應(yīng)該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從而導(dǎo)致破解了封印?!?p> “封印?”
“對啊,上古戰(zhàn)神將自己的一半神力都給了它,將它封印在這火靈山守住火神草。”
“為什么要守護?”
“這都不知道!你真笨!虧你還是那不可一世的女魔頭呢?!?p> “火神草是遠古神仙所造,他的靈魂化作這一株草。經(jīng)過數(shù)億年的成長,他記憶全無,成了一株實實在在的草,但威力仍然強大?!?p> “一碼歸一碼好嗎?那它除了治病還有什么用?”
“用處可多了!讓人起死回生啊,增長修為之類的,如果落到強者手中加以利用,甚至還有毀天滅地呢!”
“這么牛逼的東西為什么不直接毀了?留著也是禍害啊?!?p> “毀了?人家好歹也是火神幻化成的,只不過后來記憶沒了,再怎么說那也是一名上神的靈魂?!?p> ……
她著實想不通。
這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一株草,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要是上古時她在場,這火神草還沒發(fā)芽她就給拔掉了。
況且她好心的救人,靈子夢卻說是因為她放出的冰藍圣雪,這神獸才跑出來的。
真是氣人。
而且她瞧這街上的人,一副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樣子,哪有半分怕神獸的恐懼。
不對……這些都是傀儡!
她倒吸一口涼氣,替自己發(fā)現(xiàn)的及時感到欣慰。
那么問題來了,她看那些來來回回行走的傀儡,與活人并沒有什么差別。
她沒發(fā)現(xiàn),只是察覺到了,這一地帶,沒有任何生氣。
但她又有些疑惑了。
火靈山的那只神獸只會吃人,攻擊人,怎么可能會操控人,還將其化成傀儡。
這分明就是人為……
這天底下還有誰和她一樣十惡不赦……
更何況相比這十里長街的傀儡,她五百年前的所作所為都算是小的了。
一道如銀鈴般的笑聲突然傳來,嚇得她身子一抖,差點倒地。
沒等到她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轉(zhuǎn)身,又有聲音響起,不過這聲音冰冷刺骨,不帶絲毫感情:“這里危險?!?p> 這冰涼的語調(diào),略帶低沉的聲音,安韻星一聽便識了出來,是洛千城。
她心頭一聲冷哼,扭過頭不想理自己旁邊的人。
真是笑話,十里長街都是傀儡,而且這些傀儡不主動攻擊人,只是來來回回走動,當然有危險了,她能不知道嗎?
“火靈山與火相連,而你又是雪域人,為水。兩者相克,從而破解了它的封印?!?p>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和它可真是有緣?!彼p笑。
“但是這火又不是天火,怎么可能與我相克?!?p> 當年她去九重天接觸過天火,一觸即傷。
而這火靈山的火,根本不是天火,又怎能與她的圣雪相克。
雪族人天生是關(guān)于水的靈根,所以關(guān)于水的靈根一向很廣,但是上億年來,她是第一個有水靈根的。
水乃萬物之源,她滅,天地滅。這就是為何那些修習(xí)者只會弄些小技巧來封印她。
更何況如今這神獸還是她放出的,有人替她禍害人間她何樂不為?
她才不要做那些英雄,為了天下蒼生跑去封印神獸,這種行為是最可笑的。
明知不可為而為,哎……有點小惆悵。
“對了,你的傷怎么樣了?”她看向他受傷的手臂。
“無事?!?p> “無事啊,那行吧,我要回東瀾了?!?p> 她拂了拂衣服,一身輕松。
原來這妖獸就是那只被封印在火靈山的神獸,她還以為是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呢。
真是無趣。
從夙落到夢靖有三四天的路程,就算用法術(shù)趕路,至少也要兩三天。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回去了。
子夢要給鳶姨治病,白仙仙又沉浸在捉她那張恐怖的臉里,驚嚇過度。
她四周走了走,便回到早就訂好的一家客棧。
這次很意外,她跑出來,洛千城沒有阻攔,她要回夢靖脫離他的跟隨,他依舊沒有阻攔。
因此,她很是開心。
然……
她腰間的玉佩散發(fā)出寒光,不注意,還真是看不見。
然而她也不知道,洛千城就隨意找了一處坐著,用法術(sh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