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良永飯店
高良永抽著一根煙坐在這件屋子里唯一站立著的凳子上，沉默不語
一件小小的飯館，如今是滿地狼藉，碎裂的酒瓶，滿地的玻璃渣，和被打碎的玻璃門，一地的湯湯水水，桌子椅子不是斜著的，就是倒著的，滿地狼藉
里面還有個老太婆坐在滿身油水的地面上邊哭邊罵，就是一場潑婦罵街
抑揚(yáng)頓挫，倒是有幾分規(guī)律在里面
女人抱著小孩站在一旁，哭，小孩也哭
老人哭，小孩哭，女人哭
一邊哭一邊罵著世道
罵那些不講道理的小混混
門口被一堆街坊鄰居堵的水泄不通
看熱鬧的，交談聲從來沒有斷過
有一位大娘看不過去了，踩著一地的狼藉，把哭坐在地上的老人扶起來
“良永娘，別哭了，唉！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唉”
老人被人扶也不起，依舊坐在地上耍無賴，的嚎
“沒天理啊～沒天理～現(xiàn)在都是什么世道了～竟然還有收保護(hù)費(fèi)一說～啊我的老天爺哎～你奶奶個腿兒哎～狗娘養(yǎng)的啊～”
鼻子眼淚流一臉，再加上人老了，總會比別人更博得同情
看著也是凄慘的一位老人，站在門外的鄰居也都不好意思繼續(xù)看熱鬧，都進(jìn)來幫忙扶直椅子桌子，女人一邊安慰著
周圍鄰居也都是無能為力的嘆氣，這里也是警務(wù)松懈，報警也沒有辦法，這里是鬧事，就算報警抓這些人緊局子，也就是蹲個幾天，就算是抓著不出來，也會有下一批收保護(hù)費(fèi)的
誰家也都不好過，誰家都未能幸免，只要是想在這里開店都必須交保護(hù)費(fèi)，如果不交，沒過幾天都會被人砸一次店，就算報警也沒什么用，大家一想，砸一次店的損失，還不如交點(diǎn)錢，再怎么說也比砸店強(qiáng)吧！只是今兒個來收保護(hù)費(fèi)的說要加錢，大家自然都是心里不貧，可是誰都不想得罪無賴，你給他講理，他不聽，講對錯講法律，人該干嘛干嘛
所以也都乖乖的交了保護(hù)費(fèi)
可是到了高良永家，一家人顯然都不是個軟骨頭，雙方談崩了，自然就是砸店
有些人還在心里默默高興，幸好自己家交了保護(hù)費(fèi)要不然這砸的可就是自己家的店了
砸一次店的損失要多少時間能賺回來
唉～
劉會英（高雯婕后媽）哭紅著雙眼，街坊鄰居都已經(jīng)回去了，如今這一件狹窄的屋子只有高良永一家四口
劉會英哭著對高良永吼道
“你說怎么辦！那人說了不交錢的話，過幾天還會再來，如果他們這些狗娘養(yǎng)的再來一次，我們就不用活了！”
那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聽了，自主的從地方站起來，一邊哭一邊罵
“這群狗娘養(yǎng)的兒，什么都沒有干，還想獅子大開口要錢，想得美，我老婆子拼了這條命也不會給他們這群雜種一分錢的！”
劉會英看著那老太婆說道
“娘，你說什么呢！我們現(xiàn)在一家的生活來源全都在這件飯店里，如果那些人還來的話，我們不干了，以后吃什么？”
“好不容易來到城里，現(xiàn)在二寶又馬上上一年級，得罪了這些無賴，二寶上小學(xué)的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那老太婆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孫子
當(dāng)下就哭著道
“怎么辦！那你說怎么辦！難道就這么把錢給他們？就算是給他們，我們也拿不出那么多錢啊！”
高良永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吸煙，面上看不出喜怒
劉會英看了一眼在一旁吸煙的高良永，狀似無意的說道
“要是文婕在家的話，還能幫忙收拾收拾～”
那老太婆一個激靈，因為興奮，叫破了嗓子，異常刺耳
“對！文婕不是有倆個男朋友嗎？她男朋友肯定有錢，不是什么院兒的嗎？那肯定會有錢，可能我們也不用給那些砸碎錢了，讓文婕說一聲也許我們以后都不會被那些人欺負(fù)了！”
高良永吸煙的動作只是頓了頓，又放到嘴邊，繼續(xù)不語
劉會英在一旁也不說話
“就算文婕的男朋友不能幫忙，也可以給文婕在老家看個小伙子，訂了婚，收了禮，也能有錢給他們，還能不用供著文婕上學(xué)，我們也輕松點(diǎn)兒”
那老太婆繼續(xù)說
“娘！你說什么呢！這什么年代了？現(xiàn)在是和平的年代！竟然還想著讓我賣女兒！我高良永丟不起這人！”
高良永忽然的暴喝，嚇了那老太婆一跳，當(dāng)場僵在了原地，實在是高良永還從來沒有發(fā)過這么大脾氣，盡管是以前也從來沒有
劉會英看著這場面，當(dāng)即就把孩子放地下
“高良永！你什么意思？你女兒是女兒！我兒子就不是你兒子了？啊！二寶馬上就要上小學(xué)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廢了多大勁兒，賠了多少笑臉兒，才給二寶掙了一個上小學(xué)的名額？！”
“現(xiàn)在家里沒錢給他們這群人，唯一能給他們，就只能動二寶的上學(xué)錢！二寶還折磨小...嗚嗚...我嫁給你這么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可你倒好...”
“現(xiàn)在你...你這個沒用的人...嗚嗚...我當(dāng)初是瞎了眼要找你折磨個廢物啊...當(dāng)初你娘說什么實誠也不會嫁給你.！..”
“再說了，文婕的男朋友，折磨有錢，別人都知道文婕和那男生混在一起，那家也是有錢，不知道騙著文婕做了什么！我們要點(diǎn)錢能怎么了？！既不用搬回老家，二寶的學(xué)也不用不上！”
“就算，那男的和文婕只是玩玩，我們收取一點(diǎn)費(fèi)用也不過分！如果那男的真的對文婕真心，這不是正海測試那男的對文婕的真心嗎？怎么說文婕都不會吃虧的”
高良永被說了一通，也不說話，只是默默著吸煙
劉全英見男人這樣，當(dāng)場就更加激憤
“高良永！你這是要逼死全家，你才高興了是嗎？！”
“良永啊～”一旁的老太婆也緩過來神兒，對著高良永說
那在一旁小聲哭的小男孩，被自己媽媽推了一把，一邊抽泣一邊跑過去抱著自己的爸爸
“爸爸，二寶想上學(xué)...”
高良永看著自己唯一的小兒子，把煙掐了，抱起兒子，抬手胡亂的擺了擺，抱著兒子走出門
劉全英知道這事是成了，他們不用搬走，也不用害怕二寶上不了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