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暢打的是她媽媽的手機，接電話的自然就是她的媽媽：“誰呀？”
聽著熟悉的聲音，李暢哽咽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了，她吸了吸鼻子，那聲“媽媽”壓在喉嚨里，怎么都叫不出來。
鼻腔酸澀，眼睛脹痛，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般的溢出了眼眶。
不要哭呀，有什么好哭的！
但是李暢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想家是假的，不想媽媽也是假的！
血濃于水的牽絆，從來不會因為吵架拌嘴而有絲毫淡化。
母子之間，哪里有隔夜仇。
李暢從來到這個高中的第一天起，沒有一天不是想家的。
此時此刻，聽見媽媽的聲音，哪怕是從冰涼的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都讓李暢的感情全線崩潰！
李暢死死咬著自己的唇角，不想讓媽媽聽見她哭泣的聲音，但是還是有隱隱破碎般的哭聲傳了出來。
媽媽對自己孩子何其了解，更何況這是她唯一的孩子，單憑這樣不完整的哭聲，媽媽就能夠確定是自己女兒。
“暢暢？”
“寶貝兒？”
“怎么了，不哭了，乖！”
“是不是有同學在學校欺負你？”
“暢暢，有什么事要告訴媽媽！”
“大姑娘了，別哭了，怪丟人的。”
“眼睛哭瞎了就不漂亮了?！?p> 李暢眨眨眼睛，穩(wěn)住了自己的情緒，鼻音很重，卻堅強的維護自己的尊嚴：“我沒哭！”
“那你鼻音怎么這么重？”
“我……我感冒了，剛才……剛才在擤鼻涕！”
媽媽也不點破，給女兒留點臉面：“好好好，你沒哭，你只是生病了，回去了多喝點熱水，去買點藥吃，自己照顧好自己，別讓媽媽為你操心?！?p> “嗯?！?p> “暢暢，這么久了，你也不往家里打個電話，不想家？不想媽媽？”
李暢沉默著，她想的，但是，她說不出口。
李暢媽媽也不在乎李暢有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叮囑道：“暢暢，媽媽想你了，下次放假回家好不好？媽媽已經(jīng)快一個半月沒見到你了，還有啊，你學習忙，但是再忙也要記得往家里回個電話，不多，一個星期一次好不好，媽媽見不到你人，最起碼你要讓媽媽知道你生沒生病，安不安全，身體好不好。你這孩子從沒獨自出過家門，媽媽擔心吶，你又不往家里回電話，媽媽都快擔心病了，以后不要再這么任性了，好不好？”
李暢剛整理好的情緒，隨著媽媽這一字一句的叮囑，再一次全線崩潰，眼淚流淌，不由自己，只能低聲“嗯”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李暢媽媽也聽出來李暢又哭了，卻也什么都沒說，只是道：“知道你學習忙，不多耽誤你時間了，你自己在學校不比在家，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跟同學處好關(guān)系，吃的喝的都別委屈自己，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缺什么打電話，媽媽給你寄過去，缺錢了，媽媽給你打卡上，不論出什么事都不要害怕，爸媽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后盾，好了，不耽誤你時間了，掛了吧！”
李暢哽咽了一聲，說了句：“好?！?p> 李暢舉著電話等著媽媽掛，媽媽那邊等著李暢掛。
不多會兒，媽媽又開口了：“暢暢，掛了吧！”
李暢舔了舔干澀的唇角，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那句壓在她喉嚨的那句話：“媽媽，我想家了，也想你了！”然后，不等媽媽再開口，率先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說了那句堵在心頭很久的話，李暢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像……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真好。
原來把堆壓在心里想說的話說給想說的人是這樣舒服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李暢感覺自己步伐都輕巧了呢。
哼著小曲回到了座位，活脫脫的二百五的模樣。
周叢可還沒有吃晚飯回來。
李暢從桌兜里摸出一袋牛奶，咬破口，叼在嘴里。
一個裝著燒餅夾肉的塑料袋從天而降：“李暢，你是去打電話了還是去撿錢了，高興的跟只哈士奇一樣!”
李暢接過她的晚飯：“要你管。”
坐在旁邊的舒敏卉斜眼看了李暢一眼，然后對周叢可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可可呀，我跟你講，這一個多月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李暢是個悶騷的人，心里打著小算盤，表明上一句話都不說，我猜啊，她是打電話跟她媽媽說開了，心里暢快！李暢這種人，喜歡別人都是壓在心底的，俗稱暗戀！沒準暗戀不成，胎死腹中！”
李暢一口奶嗆在了喉嚨，瘋狂的咳嗽了起來：“臥槽，舒敏卉，你這是詛咒！”
舒敏卉眨眨眼：“那你去告白?。 ?p> 李暢想起了楊紹偉，感覺自己一口老血噎在了喉嚨管。
她喜歡楊紹偉三年都沒膽子告白，好不容易想告白了被母上大人發(fā)現(xiàn)了，自此胎死腹中。
周叢可打圓場：“家人跟小男生還是不一樣的，家人太重要了，所以甜蜜蜜的話說不出口也很正常?！北热缢职郑瑦劾掀?，愛子女，愛孫子，從來都是體現(xiàn)在行動上，你想在他嘴里討到一個字的甜言蜜語，堪比登天。
舒敏卉狐貍似的對著周叢可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是喜歡到不能自己的人呢？”
李暢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被舒敏卉看透了，太沒有尊嚴了！
恰巧，南凱旋進了教室。
李暢三兩口把嘴上的那袋奶喝完了，把奶袋扔了，又從桌兜里摸出了一盒舒化奶。
盒裝的奶比袋裝的看的高級一點。
李暢捏著那盒奶，對著舒敏卉揚揚下巴：“看姐姐撩漢子！”
說完李暢就拿著舒化奶走向了南凱旋的座位，把奶往南凱旋的桌子上一放：“男神，謝謝你今天幫我，你是個好人！”
南凱旋瞇著眼睛：“你發(fā)好人卡？”
李暢網(wǎng)絡(luò)閉塞，不懂這個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南凱旋：“我夸你是好人，沒給你發(fā)卡?！?p> 南凱旋一愣，然后笑了，聲音帶了幾分親昵：“李小暢，你真有意思！”
居然有人不懂這個很火的網(wǎng)絡(luò)段子。
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南凱旋的這幾分親昵聽到李暢的耳朵里帶了幾分輕浮，不過李暢也沒計較什么，畢竟南凱旋是個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我介紹自己是“男神”的如此不要臉的人。
輕浮幾分也是理所當然。
李暢自認為撩漢子的目的達到，自然不會在南凱旋的座位旁邊久站，雄糾糾氣昂昂的回了座位，一副要上天的討打神情：“怎么樣！”
結(jié)果周叢可就從后面照著李暢的后腦勺給了一巴掌：“你主動撩漢子，發(fā)什么好人卡??！”
李暢一臉莫名其妙的轉(zhuǎn)頭，秉承不知道就要問的崇高精神：“好人卡……是什么意思？”
周叢可捂臉，從初中到高中，她早該知道李暢是個網(wǎng)絡(luò)閉塞，作息規(guī)律，三餐規(guī)律的老人家。
不能期望她知道什么網(wǎng)絡(luò)梗。
舒敏卉忍住笑，給李暢解釋道：“好人卡就是……拒絕別人的意思，就是比如你向別人表白，那人不喜歡你，但是還可以做朋友，就委婉的拒絕你，說‘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能在一起’。諸如此類的?！?p> 李暢咽了口唾沫，看向南凱旋的方向，瞬時覺得自己是個變態(tài)……可能，南凱旋也這樣認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