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模糊之中
洛琴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處于一種飄飄忽忽的狀態(tài)。腦袋里一陣陣的發(fā)蒙，尖銳的痛感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但就算在這樣的疼痛下，洛琴卻依舊覺得自己集中不起來精神，胃里頭一陣陣的反胃，不管幾次嘗試卻連勾一勾手指頭這種事情都做不到，只覺得身子也好頭也好哪哪都在發(fā)燙，尤其是眼睛、耳朵和鼻孔那里的熱感格外的強(qiáng)烈。
該不會一會又要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瘋狂的流鼻血吧——在殘存的意識之下，已經(jīng)無力去思考別的事情的洛琴模模糊糊地想到。
眼睛再反復(fù)嘗試了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就算睜開了雙眼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色塊之后就不再試圖睜開了。耳朵就像被泡在海里一樣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些許的聲音，似乎可以聽到華燈焦急地在說一些什么，但是具體內(nèi)容沒有辦法捕捉到，不過自己的事情一定又讓她擔(dān)心了吧，洛琴頗為愧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失去了視覺和絕大部分聽覺，卻依舊沒有辦法好好地感知到周圍的情況，只能隱隱約約通過雙臂的觸感和讓他感到反胃的顛簸感察覺到自己是被兩個人合力架著前進(jìn)，不過兩個人的身高大概都沒有他高，所以在被架著前進(jìn)的途中一直能夠感覺到腳背拖行時與地面摩擦的感覺。
拼命集中注意力也只能模糊地察覺到這么點內(nèi)容，但是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和華燈他們一起行動之后洛琴無端感覺安心了不少，同時又給同伴添麻煩的愧疚涌上心頭。在那之后，想到之后要向他們道歉時終于還是無法回避之前一直不敢去想的那個問題——關(guān)于他到底能不能得救。
這不是洛琴地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面死亡。但是與小時候的那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洛琴甚至連感到恐怖的余裕都沒有，僅僅是在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況糟糕之后，洛琴便又覺得頭腦里一陣陣的發(fā)暈，思考如同隔著濃濃的霧氣去觀察四周一般模模糊糊，只是思考了片刻之后，洛琴便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沉向黑暗虛無之中。
就在洛琴覺得自己就會這么順勢陷入沉眠之中時，一只完全可以用冰涼來形容的，冰涼的感覺刺激的洛琴一個激靈，連遠(yuǎn)去的意識都回來了不少。
那只手比起和洛琴同齡的人來說，明顯要小了一圈左右，而且似乎是剛剛在水里浸了一下所以濕漉漉的，透過頭發(fā)洇到洛琴的頭皮上，濕濕涼涼的觸感將洛琴的知覺遠(yuǎn)遠(yuǎn)地喚回了些許。那只手在洛琴的后腦勺上筆劃了幾下，最后鎖定在了一個點上，就在洛琴對于由于最初冰涼的觸感導(dǎo)致的刺激快要消失殆盡，意識馬上就要再次被黑暗吞噬的時候，那只手的手指在那一點上狠狠地扣了下去。
“嘶！”強(qiáng)烈的脹痛感透過那一點傳遍了整個大腦，疼得洛琴倒抽一口冷氣。但是奇妙的是，在劇烈的脹痛感之后，之前一直渾渾噩噩的洛琴居然感覺到自己清醒了不少，之前一直模模糊糊感覺到的肌肉的疼痛感以及胃部強(qiáng)烈的不適感席卷了腦海，洛琴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悲鳴呻吟出口。
“洛琴！洛琴！”與不適的感覺同時回歸的，還有洛琴對于周圍的感覺。之前一直不停在耳邊響起的華燈焦急的聲音終于能夠勉強(qiáng)聽清，雖然還是有一種隔著一層紗布一般的感覺，但是終于可以勉強(qiáng)辨別出華燈此刻一遍遍呼喚的是自己的名字，“能聽得見嗎！洛琴！”
在聽到聲音的同時，通過回歸了不少的知覺，洛琴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不再是被人架著前進(jìn)的狀態(tài)了，他現(xiàn)在似乎是處于一種靠著一個人——從聲音發(fā)出的方向來判斷，他應(yīng)該是靠在華燈的身上——坐在地面上的狀態(tài)。他的一只手下垂到地面上，手背能夠感覺到他所處的地方的泥土格外的松軟濕潤，而沒有碰到地面的另一只手，正被別的人緊緊地攥著，和小時候握著自己的手相同的觸感，自認(rèn)識之后便交握了無數(shù)次的熟悉的感覺透過掌心傳了過來。
不能讓她再擔(dān)心下去了，腦海里自然而然地響起了這句話，但張了張嘴卻只能勉強(qiáng)吸進(jìn)幾口氣的洛琴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勾了勾自己被緊握著的那只手的手指，以此來告知華燈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
“洛琴？”朦朧之中，華燈的聲音似乎變了個調(diào)，握著自己的手更緊了一些，“他有反應(yīng)了！”
聽見華燈那么說，之前按在洛琴的后腦勺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緊接著漠零的聲音在洛琴的耳邊響起：“那就好，之后把他扶正一些?！?p> 隨著一陣顛簸的感覺，洛琴覺得自己之前靠在華燈身上歪歪扭扭的身子被擺直了不少，緊接著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被抵到洛琴的嘴邊上，從觸感以及順著那東西流到他下巴上的清清涼涼的液體來判斷，送到他嘴邊上的東西多半是一只裝滿了水的杯子。
“喝下去?！甭迩俾牭侥銓ψ约哼@么說道。
沒有點頭作為回應(yīng)的力氣，洛琴只能面前從嗓子里“嗯”了一聲來表示自己聽到了，之后就很聽話地喝起了杯子里的水，清涼的水滑過喉嚨的感覺讓洛琴舒服了不少。
一杯水很快就被喝完了，然后很快地，有一杯水被遞了過來，勉強(qiáng)猜出了漠零打算的洛琴不用漠零提醒就快速地喝起了下一杯水，緊接著是第三杯、第四杯……就這么連續(xù)喝了好幾杯的水之后，深感肚子里已經(jīng)被水給填滿了的洛琴在漠零的“可以了”的指示下，被華燈攙扶著，變成了一種腹部被胳膊支撐著，臉朝下的姿勢。
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因為水沖淡了身體里的毒素所以勉強(qiáng)恢復(fù)了一點氣力的洛琴哆嗦著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將兩根手指伸到自己的嗓子眼里，手指滑過上顎，本就由于中毒所以胃里很不舒服加上喝了那么多水的緣故的洛琴在這樣的一個刺激之下，“哇”地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