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過是師生

　　接連幾天，文若都有點失魂落魄的，不僅是因為爸媽離婚給她帶來的沖擊，也因為這幾天來，沈先生沒和她說過一句話，連最基本的早晚安都不曾回復。

　　最開始時，文若還能安慰自己，也許沈先生只是太忙了?？墒敲Φ脦滋於疾豢词謾C一眼，文若是不信的。

　　但其實文若不知道的是，沈則程這幾天也不好過。他自己都不明白，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而已，究竟是什么時候走進了自己的心。習慣了她的問候和追隨，像是毒品會上癮，再想戒掉，可就難了。

　　竹輕青這幾天也繃得緊，時刻照顧著文若的情緒，本以為，過了幾天，文若的情緒總會緩過來一些?？蓻]想到，她的情緒倒是越來越糟糕了，文若不和她說，她也不明白。只能在黎塵面前愁眉苦臉的。這可苦了黎塵，竹輕青郁悶，就會時不時發(fā)些小脾氣，那黎塵就只能當出氣筒了。只不過啊，黎塵也樂得接收竹輕青的小脾氣，至少沒拿他當外人。

　　周六，又到了文若上課的日子了，文若有點不安，這幾天來的疑惑和猜忌，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沈先生。也不清楚沈先生再次面對她的時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形。

　　文若走到琴房門口的時候，沈則程和往常一樣，坐在那兒擺弄他的吉他，面色如常。恍惚間，文若覺得，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這不，這一切，與平時無異。

　　“來了，上課吧。”沈則程微微抬起頭，對文若說道。其實這丫頭一靠近，沈則程就察覺到了，大概是心有所念，連感官都敏銳了不少。這丫頭在門口傻站著那么久，沈則程懷疑自己要是不說話，這丫頭沒準兒都不會進來。

　　“哦，好。”文若依言坐下。

　　文若一坐下，沈則程就開始一板一眼地上課了。沒有多余的話，更沒有多余的表情。

　　很不對勁，這非常不對勁。平時的沈先生，從不會這樣上課，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文若更疑惑。自己是做了什么事兒，惹他不快了嗎？只是這話，文若不敢說出來。

　　文若這課上得心不在焉的，沈則程自然也注意到了，在文若第n次彈錯音之后，沈則程終于發(fā)話了。

　　“你怎么回事兒？”沈則程的表情甚為嚴肅。

　　“啊，我....對不起。”文若低下了頭，心頭頗為不暢。

　　“你就只會說對不起嗎？學了這么久，就只學會了上課發(fā)呆嗎？”沈則程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對文若來說，確實極具殺傷力。

　　文若瞪大了眼睛，只不過她低著頭，沈則程看不到。

　　“你幾次上課心不在焉地，我也沒說你什么，你自己也該注意一下了吧?！鄙騽t程緊接著說道。

　　文若猛地抬起頭。

　　“我沒有?！蔽娜舳⒅騽t程，那倔強的眼睛里已蓄滿淚水。

　　文若這一抬頭，那濕漉漉的眼睛撞到沈則程的心里去了。沈則程心口一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不想這樣的。可是，他必須狠下心來，就算心疼，也得忍著。

　　然而，在文若眼里，沈則程這是在表達對他的不滿呢？

　　“沒有？那你出神的時候都在想些什么，讓我也知道知道？”沈則程的語氣，終究是緩了緩。

　　文若想說點兒什么，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不想讓我知道嗎？也對，我們畢竟是師生?！鄙騽t程說得滿不在乎。

　　這一句師生，徹底擊潰了文若的心理防線，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她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

　　“為什么？”破罐子破摔了，文若不想連死都死不明白，“為什么突然這樣，明明.....明明之前都好好的?！?p>　　“.....什么為什么這樣？”沈則程臉色有一絲松動，卻立刻又恢復了那冷血的模樣。

　　“我還以為...以為我們是....朋友。”文若哭得無聲，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哽咽。

　　“朋友？我們只不過是師生，老師就是老師，學生就是學生，你明白嗎？”沈則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語氣僵硬，不知道是在警告的文若，還是在警示自己。

　　“可是....可是我喜歡你啊?！北緛硎橇钊四樇t心跳的話，文若說出來竟有些凄涼。

　　沈則程一聽到“喜歡”二字，心臟像是被什么擊中了，停滯了一瞬。忽的又想起了那個夜晚，還有，他刻意回避，卻逃不過，又否認不了的心動。看向文若的眼睛里，是心疼，是不舍，更是依戀。沈則程覺得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想把文若狠狠的抱在懷里，說聲“乖，別哭了”?？墒撬荒埽站o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文若她，值得更好的。

　　只不過，沈則程的這一絲動容，文若是看不到了，說完那句“喜歡”，仿佛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拼命地擦，怎么都擦不干凈。

　　“喜歡？可.....我們是師生，不可能的?！鄙騽t程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文若擦眼淚的手一頓，滿腦子都是“不可能”三個字，眼淚流得更兇了。至于沈則程的異樣，現(xiàn)在的她是感受不到了

　　“好，我知道了”文若強忍著，保留著最后的尊嚴，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