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回頭跟樸星辰吐槽,卻見她臉色酡紅,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清醒。
一個男生正扶著她的手臂往沙發(fā)邊上走。
臥槽!在心里罵了句,林魚急忙跑過去,一把搶過樸星辰的手。
“你你你干嘛?趁人之危?!知道她是誰嗎??。啃∶灰??!”
男生本想扶樸星辰去沙發(fā)上休息,突然被人扣這么大一頂帽子,頓時有些無措。
“我不是,我只是想扶她到這兒來休息,我——”
“她怎么了?怎么成這樣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 蹦猩钡迷挾颊f不清楚,哭喪著臉解釋。
“她站我旁邊沒一會兒,就站不穩(wěn)往一邊倒,那我不得扶嗎?”
拍了拍她的臉,溫度有些滾燙,臉頰像是上了兩團(tuán)胭脂。
林魚問她:“星辰?星辰?聽得到我說話嗎?樸星辰!”
“嗯……叫……叫我干嘛?”樸星辰抬起眼皮看了眼林魚,伸出手指戳她的臉,“你好吵……”
呼吸間彌漫著稍顯濃郁的酒氣,林魚太陽穴一跳。
這貨該不會,喝醉了吧?!
猛地看向桌上的兩個高腳杯,原本倒?jié)M紅酒的杯子已經(jīng)空了。
空了?!竟然還喝了兩杯?!
要知道樸星辰可是吃幾顆酒心巧克力都會醉的人啊!
這下輪到林魚頭大了,喝醉的樸星辰雖然不會發(fā)酒瘋,但是睡得沉??!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怎么把一個醉鬼抗下山?
求助顧一鳴?不行不行,樸星辰會死的——
求助唐子洲?不行不行,她會死的——
把樸星辰扶到沙發(fā)上,林魚已經(jīng)在腦海中大戰(zhàn)三百回合了。
剛松手,人就軟綿綿地躺了下去,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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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的人絲毫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因為有人在向喬姝言告白。
是隔壁班的學(xué)霸,看起來斯斯文文,戴一副金邊眼鏡。
舉著麥克風(fēng)的樣子莫名有些像斯文敗類。
“姝言,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合適,但我忍不住了,我想在你滿18歲這一天告訴你,我喜歡你!”
“每次見你,我的心跳都會加速,想跟你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想跟你一起看海賞雪,想跟你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一番深情的告白后,包間里靜悄悄的,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人拍起手來。
隨后眾人才像是驚醒過來一般,鼓掌歡呼,“哦哦哦!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喬姝言站在人群中,臉色有些不自然。
過了半晌才出聲,聲音特意放輕,有些許為難低下頭,“抱歉,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起哄聲戛然而止,宋頌原本提著的心瞬間如石頭落地,隨后又高高懸起。
有喜歡的人了?誰?!
包間里又恢復(fù)了寂靜,男生鏡片后的雙眼頓時失去了生氣。
拿著麥克風(fēng)的手也失力般垂在身側(cè),氣氛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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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最先動作起來,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我先回去了——”
“那我也先走了!”俞晴見狀也急忙拿起沙發(fā)上的挎包追了上去。
宋頌一時有些怔愣,看著喬姝言欲言又止。
見有人動了,剩下的人也陸續(xù)動起來,錢浩為了打破尷尬的氛圍,提議去KTV繼續(xù)唱歌。
不少人響應(yīng),氣氛總算回暖了些,眾人推搡著出了包間。
包間里頓時只剩告白失敗的眼鏡男,一個頭兩個大的林魚,以及,醉得不省人事的樸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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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男剛抬腳,兜里的手機(jī)便震了幾下。
掏出一看,是喬姝言發(fā)來的,眉心一跳,手指顫抖著點開對話框。
“我情急之下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是騙你的,你會怪我嗎?”
“因為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學(xué)習(xí),還沒有談戀愛的準(zhǔn)備,真的很抱歉——”
“我們還是好朋友吧?你會因為這樣不理我了嗎?”
長長舒了口氣,眼鏡男急忙打了幾個字過去:當(dāng)然不會怪你!我會一直等你!
收到回復(fù),喬姝言微微勾了勾唇角。
一旁的宋頌卻心情復(fù)雜,剛剛喬姝言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會是誰呢?
本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宋頌偷瞄了喬姝言好幾眼,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
“那個,姝言,你剛剛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真的嗎?”
回過神來,喬姝言顯得有些驚慌,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怎么突然問這個?”
“就是挺好奇的,你這么優(yōu)秀,喜歡的人也一定很好吧?”
“嗯,在我眼里他確實很好,雖然有時候傻傻的,學(xué)習(xí)也不是很好,但是很善良也很可愛?!?p> 聽著聽著,宋頌的心跳逐漸加快,這這這——這怎么感覺是在說自己呢?
“其實,我也有喜歡的人”宋頌紅著臉說道。
“她喜歡小貓,喜歡工筆畫,笑起來超級好看,溫柔又善解人意?!?p> 驚訝地看向宋頌,喬姝言不傻,她知道宋頌喜歡自己。
但沒想到他原來也這么會說情話。
“好巧,我也喜歡工筆畫呢,聽你這么說,她一定是個好女孩吧?你告白了嗎?”
宋頌猛地一驚,啊了一聲,結(jié)巴道:“還、還沒呢,我不敢——”
“勇敢一點哦,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呢。”喬姝言看著他,眼底盛滿了笑意。
腦袋徹底宕機(jī),宋頌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許多。
揭芊芊和幾個男生打鬧完,跑過來拽著喬姝言聊天,一群人打打鬧鬧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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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晚上九點,大千里商廈,周氏湘菜館。
周家最近新聘的師傅手藝高超,一手湘菜味道做得很絕,許多人慕名而來。
一到周末,二樓的包間早早就被訂光了,生意十分火爆。
湘菜館進(jìn)門就是一扇價值不菲的雕花屏風(fēng),吊頂上掛著雅致的紅木燈籠,古色古香。
許惟安正坐在柜臺前,俯身在桌上,脊背微微彎曲,認(rèn)真地核對著今天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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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初中開始就在周淮家的餐館幫忙,周淮廢了好些嘴皮子才說服自家爸媽留人。
一開始只是跑堂和刷盤子,后來發(fā)現(xiàn)這孩子不僅能吃苦,腦瓜子還十分聰明,做這些粗活屈才了。
周媽媽也算看著他長大,心疼他,在他上高中以后,就讓他在柜臺幫著干些腦力活,工資還給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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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對完后,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嶄新的卷子,攤開來。
柜臺邊上的白熾燈把試卷照得發(fā)白發(fā)亮,卷頭的“奧賽”兩個黑體字都照出了虛影。
這是李國棟上次把他留下時給他的。
“我知道你聰明,成績也一直很穩(wěn)定,要是學(xué)有余力的話,就去試試吧?!?p> “還有,這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我相信你們小年輕自己有自己的解決辦法?!?p> “樸星辰那丫頭野慣了,你跟她不一樣,你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點,要把重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知道嗎?”
他不記得自己那天用什么樣的表情回答了李國棟。
只記得回到公寓躺在沙發(fā)床上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異常地暢快。
六年來,第一次,這么強(qiáng)烈而直接地表達(dá)自己的憤怒。
第一次,他的情緒沒有死在腐臭的爛泥里。
第一次,他沒有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說沒關(guān)系、無所謂、忍忍就過去了——
他覺得很暢快,發(fā)自內(nèi)心的暢快。
而被他維護(hù)的那個女孩,不止一次擋在他身前,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別人,他是在見義勇為、陳奸除惡。
夸張了點,他只不過是想保護(hù)她,只有這一個理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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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開筆蓋,筆尖剛落在試卷上,擺在一旁的手機(jī)震了兩下。
以為又是喬姝言,沒打算理會。
似乎不滿意他的無視,手機(jī)又接連震動了好幾下,屏幕一直亮著,好幾條信息堆疊。
剛想把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一通電話直接打了進(jìn)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號碼屬于南城本地。
他在南城認(rèn)識的人并不多,除了張家人,大多數(shù)人找他都是通過周淮。
所以這個號碼是誰打來的?騷擾電話?
沒有細(xì)想,許惟安直接掛斷,重新提筆做題。
奈何那邊的人似乎十分有毅力,不到五秒又打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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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許惟安第三次掛斷的時候,手機(jī)終于安靜下來。
手指滑動正想把這個號碼拉黑,卻不小心點出了短信。
信息瞬間如脫籠的小鳥,唰唰唰一條接一條跳了出來。
許惟安眉梢一抬,不得不說,字里行間有些暴燥。
“許惟安!你再不接電話我就把你媳婦丟山上自生自滅啦!”
“是許惟安的號碼沒錯吧?干嘛老掛我電話?。?????。。 ?p> “是沒看到信息嗎?怎么還不回我呀?!這夜深露重的,來不來您給句話呀?”
“我是林魚,樸星辰的朋友!她現(xiàn)在喝醉了,我一個人扛不動她,你方便過來搭把手嗎?”
一直往下翻,在看到最先發(fā)來的那一條時,許惟安的指尖猛地停住,樸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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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居然掛了她三次電話?
好樣的,有她在,以后想那么容易地追到樸星辰?做夢吧!
林魚氣呼呼地叉著腰,看了眼睡得跟頭豬似的樸星辰。
仰天長嘆一口氣,算了,還是打電話給唐子洲吧。
果然困難時刻只有自己的男朋友可以可靠了嗚嗚嗚嗚嗚——
正想撥電話,剛剛掛了她三次的號碼突然在手機(jī)屏幕上亮起。
林魚瞇起眼睛,想也沒想直接掛斷。
哼!搞得好像就他會掛電話似的,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要是搶婚,老婆早就跟別人跑了呢!
林魚蹲下身,捏了捏樸星辰的臉,姐妹呀,你別怪我心狠手辣。
要是他敢掛一次就不打了,這種狗男人不要也罷。
安靜了五秒,手機(jī)鈴聲再次響起。
林魚慢悠悠地掛斷,打進(jìn)來、掛斷、打進(jìn)來、掛斷、打進(jìn)來、掛斷——
重復(fù)了四次,她這才接通了電話,事不過三,她偏偏要比三次多一次。
“你們現(xiàn)在在哪?”
許惟安見電話終于接通,直奔主題地問道,仔細(xì)聽,他的呼吸此時稍稍有些紊亂。
“在南秀山的觀光餐廳,三樓305房——”
“好,幫我好好看住她,我十五分鐘后到。”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忙音。
林魚“勉為其難”地扯了扯嘴角,偷笑一聲,這個表現(xiàn),暫時過關(gu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