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日記記錄日期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七月份。認真算起來,距離辭職已經(jīng)整整兩個月,分手則有四個多月,回顧的時候感覺如同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逝。記得上學時,每一次寫期中,期末,年末的總結報告,一貫會以“時間如白駒過隙”,“時光荏苒”,“光陰似箭”之類的詞句開頭。甚至作文考試里也常提及。完全記不得第一次寫時,是誰教我這些話的,為何后來竟成了一個改不掉的習慣。套用到濫俗的模板。
大概因為這些話至關重要吧。就像書信的抬頭,落款。
人生至今匆匆二十五年,過去有十九年在學校度過,不斷學習語文,英語,數(shù)學,政治,生物,化學,物理,地理,歷史,音樂,體育,美術......學到最后,才明白真正要弄懂的竟是“時間”。難怪任教老師們一個個都說我成天不知道在學些什么東西。教訓得真對。
只有跌落至深淵的人才能體會這樣的速度感。
特別是參加工作后,時間簡直像跌落山谷的火車,不斷加速度垂直行進,前方一片黑暗深不可測,耳畔疾風颼颼掠過,令人心生恐懼。措不及防,也無能為力。直奔向死亡終點。
人生短促應該盡量選擇自己喜歡的事。
決定獨自出遠門旅行一趟,回來后開始找工作。會去杭州。
腦海中第一反應是先到臺灣。一夜未眠,興致勃勃地查詢資料后,才發(fā)現(xiàn)戶籍所屬的城市無法自由行。深深地失望。
下載了一個求職app,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考慮過要不先去書店打工,說不定以后可以自己開一家書店。又或者心里有一種少男情節(jié),總覺得年輕時應該去便利店,咖啡店,書店打工。盡管我早已過了半工半讀的年紀,但這幾年還能抓住青春最后的尾巴去圓個夢。再年長一些,恐怕就會有點尷尬了。
朋友發(fā)來一個書店的招聘啟事。在他住處附近,上下班經(jīng)??梢钥吹?。問我去不去。辭職前,我曾和他約定,要去與他作伴。真要去應聘,才發(fā)覺事情沒有想象的簡單。他似乎有些不愿意與我合租一間房。當初不過是個口頭的玩笑,我卻信以為真。仔細想想,兩個人住一起生活確實有諸多不便,可以理解。
對彼此感情程度的誤判,天真。談不上難過,只是多少有點失落感,像是爬樓梯時心有旁騖,不知覺到頂層時,誤以為還有一階,慣性地抬腿卻一腳踏空的感受。心頭一凜,立刻醒了過來,又悵然若失。
我可能還是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獨立,堅強。
坦然承認了,盡管心里很不愿意這么想,可身上確實有太多的不足之處。小說停滯了快一個月,真找不到什么理由來掩飾,就是懶散,不夠堅定,才思枯竭所致。這聽起來一點都不酷。情緒起來,真想揍自己一頓。拿自己毫無辦法。
昨天,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看完了,故事里的思琪精神失常,進了療養(yǎng)院?,F(xiàn)實里的林奕含卻死去了。文學知識沒有辦法給她帶來救贖,一生的才華濃縮在這本書里,遺留給了讀者,給了我。多處誤用典故頗有諷刺之意。仿佛扔掉一張廢紙,冷眼旁觀,誰愛撿誰撿。我撿來之后,又放上了書架頂層,不知再讀會是何年何月。
好在向來自認是個悲觀主義者。失敗像是注定的,茍延殘喘,且無所謂。朋友說,我根本是個樂天派。像沒見過世面的傻孩子,嬌生慣養(yǎng),憨憨的。不懂得人世悲哀??赡軆烧叨加邪伞?p> 曾在旅行社工作的姐姐發(fā)來訊息說,可以幫我選擇一家品質高服務好的旅行社,組團到臺灣觀光也很不錯。拒絕了。不要再被安排行程。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腳步一致地前進。
最近好多同學結婚,朋友圈分享蜜月旅行。
反正我早已經(jīng)掉隊了。
反復思量后,改變主意到敦煌去。想去看世間荒涼的沙漠。回來,或許還能去看看寂寞的大海。試圖去映照自己內心的孤獨,看清處境。然后可以自強不息。從大學開始一直在等一個人陪我去旅行,直至今日沒有成行。最終明白人可以憑靠的,只有自己。那就收拾東西出發(fā)。去踐行自己的人生觀。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網(wǎng)上買了很多書,同時在看,準備帶幾本上路?;腥徊皇俏也辉谝馐。鞘∮谖以谧x書和寫作上是沒有意義的。因它就是一種單純的愿望。覺得是一輩子可以進行下去的事。就好比寫不下去,我還是會繼續(xù)學習。不停止。
一個人決定花費一生去做一件自認為有意義事。已經(jīng)足夠。
人生本就是追尋幻覺的過程。
“讀書可以好高騖遠,但寫作不行?!?p> 晚上躺在床上輪換著看小說,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大一時,一個文學教授在寫作課上對我們所說的話。莫名其妙地記起這么久遠的細節(jié),而且還能清晰地想起他用白色粉筆涂在黑板上的飄逸字體。句號的圓潤程度。以及投擲粉筆頭的利落手勢。
那就一步步慢慢重新來過。一個字,詞,一句話,一個標點符號,一個修辭手法,一本書,一段感情,一份工作,一次旅行,一首歌,一處風景,一粒沙,一朵花。一個人。一分一秒累積。
生活得腳踏實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