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子時,楊羽來報,“大王,查到了。”
蕭弋寒神色輕松的勾唇問道:“不是戚太后的人?”
楊羽默默點(diǎn)頭,回道:“她頂替宮婢春杏的名字,真正的春杏在當(dāng)年大王進(jìn)蕭王宮時就已經(jīng)被意外擊殺身亡了。據(jù)臣的人查來的消息得知,春杏卻是蕭佑德府里送進(jìn)宮來的人?!?p> 這么說來,那女人是來替蕭佑德復(fù)仇?蕭弋寒很是懷疑,可他心頭卻不肯輕易相信,畢竟,那個像刺客的女人跟他腦海里的另一副容貌重合在一起了。
第二日,蕭弋寒得了一副畫,眸光微醉,原本嚴(yán)肅的面色松緩下來,末了還意味深長的哼了聲,直叫季厚摸不著頭腦。
傍晚時,季厚來報:“大王,女刺客在冷房撞墻自盡了。”
“混賬!”他冷喝一聲,當(dāng)即怒不可遏。
“人還沒死,已經(jīng)被太醫(yī)所的大夫救過來了?!奔竞駚砹藗€大喘氣,一說完就被蕭弋寒一腳踹開了。
他急忙往冷房走去,又氣又喜,只不過可以壓制的面色上并看不出什么變化來。
蕭王宮的冷房向來是關(guān)押不受寵的姬嬪的地方,這兩年來無人長住,因為在王宮中顯得荒廢了些。
他命人打來冷房的門,掌了燈火,大步入內(nèi),只見她被人綁縛著雙手,吊在了半空,而她額頭上的傷口顯然是被包扎過了,裹著層厚厚的白紗。
“那天,你說沒人指使你,寡人此時倒是信了?!彼裆⒛?,冷冷的注視著不能動彈的她。
“那你說說,你究竟是誰?”
她抬眸,與他目光交接時,才開始冷靜的審視著蕭王。
他像是天生的王者,面龐輪廓細(xì)致而分明,劍眉英挺飛舞,下面一雙銳利的鷹眸,有意無意的將邪肆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渾身孤傲陰冷之氣咄咄逼人,令人時刻有如履薄冰的感觸。
“我是誰?”她自顧自的冷笑,“恨不得殺你而后快之人!”
他微微俯身,眸子里散發(fā)著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手指用力的摁了摁她背后的傷口,頓時有滾熱的鮮血順著衣衫汩汩流出。
她輕哼一聲,只管咬緊唇瓣,無言的抗拒他的威嚴(yán)和冷意。這暴君,還有臉面來興師問罪,他難道不知,他是人人恨誅的惡人嗎?蕭王殘暴嗜殺,手段卑劣,盡所周知。而兩年前,他正是如此殘忍的搶奪了本該屬于蕭佑德的王位。
若蕭佑德未死,這年春就該是蕭佑德繼任王位三年的日子,也是他派人求娶她入蕭國的時間了。一切的一切,永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了,因為蕭佑德已經(jīng)死了。
眼前這惡人,這暴君,不僅是奪了自己親侄子的王位,還害死了他,即位后接連屠殺和公子德有干系的權(quán)貴和門客。
她原本一臉平靜,隨著思緒飄遠(yuǎn),俏麗清冷的臉龐繼而染上憤怒之色。
“嘴硬的女人!”他倏爾輕笑,似在說她不自量力,垂死掙扎?!澳悴徽f,寡人亦是知道你的?!?p> 她詫異,在這蕭王宮,甚至蕭國,都不可能有人認(rèn)識她,他是如何知道的?她仍是不相信,對他試探之言嗤之以鼻。
“楚姮!”
“寡人那可憐的侄兒心心念念的窈窕佳人……”
她被他灼人的眼神看得發(fā)怵,驚疑的吞咽了下口水?,F(xiàn)下看來,蕭王非但嗜殺殘暴,謹(jǐn)慎多疑,也還手段不凡,短短一天的時間就查出了她的底細(xì),這次她可真是但求一死??!
楚姮腦中猶如一聲巨雷轟響,略微失色后深汲一口氣,掩飾住了眼底的慌亂。突然的,她用頭猛力朝他胸膛頂去,蕭弋寒猝不及防,當(dāng)即連退數(shù)步,穩(wěn)住身形后,氣惱之際就朝她一掌揮去。
楚姮嘴角出現(xiàn)血跡,卻還咬著牙恨恨的瞪著他,諷刺的笑道:“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殺了你!”
“寡人怕你沒那個機(jī)會!”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怕蕭王你沒種殺了我!”
他眸色暗沉,只手扼住她的喉嚨,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直到她面色漲紅,呼吸急促艱難,才覺有趣的游戲慢慢開始了。
下一瞬,他猛然將她松開,令她偏頭倒去,可雙手又被吊著,頓時拉扯著胳膊,痛得雙眼含淚。
“寡人殺了你,你以為就能平息你給趙國挑起的禍端?”
他嘴角噙著一抹邪戾不明的笑意,細(xì)細(xì)打量她的面色,如愿看到了些許的變化?!肮讶藲⒛阋兹绶凑?,不殺你你也休想一死了之!”
“蕭王何意?莫非是畏懼我趙國,不敢對我下手了?”她勉強(qiáng)笑道。
“你是聰明人,是知道寡人的意思了,眼下激將之法對寡人無用。若不知你身份,寡人早已拿你喂狗,可既已知曉你身份了,你以為寡人會便宜趙王那老兒?”
“你住口!休要提及我父王!”楚姮急切吼道,小臉閃過一絲的猙獰。
“你是趙王最疼愛的公主,那寡人就得好好款待你,照料好了不是?日后,寡人還要將公主奉還給趙王呢!”
他會如此好心?楚姮未理清他話里的意思,便被他接下來的話殘忍的打算了希冀。
“只不過……”
“是不是完璧歸趙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忽而戒備的盯著他,好似看著一頭怪獸般,眼里寫滿恐怖。
“寡人可得報答趙王當(dāng)年對寡人和母親的照顧之恩?!?p> 十五年前,趙強(qiáng)蕭弱,蕭國將公子寒及其母姬氏送入趙國王都榕城為質(zhì),趙王以禮相待,常親自教導(dǎo)蕭公子寒學(xué)識劍術(shù),每一去都是翌日才返。
這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聽來,倒也不覺有異,可這時候從蕭弋寒嘴里聽到,楚姮只覺得后脊背發(fā)涼。她想起了在趙王宮里流傳的笑話,宮婢們常交頭接耳說起,姬氏使盡狐媚之術(shù)勾得趙王樂不思蜀呢。
可她不信,那時候,她以為父王跟母親是情深意重的,即便母親不在了,父王也斷不會輕易的再喜歡上旁的女子了。
她本欲罵他忘恩負(fù)義,可話說出去,一定會得罪他。
蕭弋寒猩紅的眼就那么冷冷的看著她,良久,他收回視線,掐了把她那能嫩得出水的臉頰,心疼的道:“水靈靈的臉,生在趙王宮,真是可惜了。”
他轉(zhuǎn)身走了,吩咐道:“季厚,明日讓周相修書一封送到榕城,就說九公主,寡人跟他趙王討要了?!?p> “你卑鄙!”
“看好她,要是死了,就帶著她的尸體攻打趙國吧?!?p> “是?!奔竞竦馈?p> 被解開繩索后,楚姮疲憊的身子瞬間跌落到地上,忽而眼前一黑,待慢慢醒來后,才見夜色已深。他這是讓她死不了,也不能安安心心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