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我的太后??!”百靈忙放下手里的食盒,朝太后奔來,哄著要拿走她手里的銅盆和木棍。
楚姮愣在那里,呆呆的看耍脾氣的太后,她只沖著百靈撒嬌:“再玩一會兒!再玩!”
百靈哄道:“太后乖,我們不玩了!肚子餓了,吃了飯再玩,好嗎?”
太后似乎很聽百靈的話,把銅盆和木棍拿給她后,就坐著等她拿吃的出來。
“好餓了!”她如孩子一樣抱怨著。
太后好似很挑食,雖然一副饑餓得能吃下一頭牛的樣子,卻每樣菜都嘗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了。百靈輕言細語的勸她多吃點,否則就不能玩玩具,當她略顯得嚴厲時,太后倒也乖乖的聽她話了。
楚姮沒敢靠近她們,也沒出聲驚擾他們,同時意識到自己跟蕭弋寒做了筆怎樣賠本的買賣。看太后這糊里糊涂的樣子,怎么可能指認出那日撞到她的人是誰呢?
沒來由的嘆息著,只安靜的注視著有時如孩童般單純無憂的太后,可她發(fā)現(xiàn),有時太后的眼神卻很縹緲幽怨,像那秋風里四下亂搖而發(fā)出沙沙響聲的竹葉,清凈,空靈。
一整日,楚姮都甚少說話,直到太后午休時,她才起身走出屋子,百靈隨后跟了出來。
“太后她……”她試探的問著,百靈卻橫她一眼,并不敬重她是大王的女人。
楚姮也不計較,仔細看了清寧宮里的物品,有些好似孩童的玩物,譬如那個秋千和木馬兒,還有茅草編織的蟲子……
心頭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深,令她直往清寧宮外面走去,走著走著,才覺是到了玉璋殿。
該死的,怎么會到前面來呢?
她瞧著里面出來一人,眉眼清秀如江雪寒梅,從她身邊經(jīng)過,留下陣陣涼風,涼風里夾雜著點點怡人心脾的艾草香氣。
回頭看那蕭懷信的身影,她甚至覺得仿佛看見了蕭佑德,不知怎的,她如今才發(fā)覺,他和蕭佑德有那么幾分的相似。也許他們都是姓蕭的緣故吧……
沒多想,楚姮鬼使神差的讓人向蕭弋寒通報她要見他。
當她進去,也直接表明態(tài)度:“大王,我想見哥哥一面,就算只讓我偷偷看看他也成?!?p> 彼時,蕭弋寒正于后殿歇息,半躺在小榻上,枕著軟枕,淡淡的啜了口茶水,眸光驚疑的看她幾眼。
她也許是見到太后那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樣子,牽掛起了哥哥,才來委曲求全的跟他討要恩情。
“寡人為何要答應你?況且你有否傷害太后,還說不定,這會兒有何情面求寡人開恩?”
他猶是得理不饒人,掌控權威不肯給她一點薄面。看著她不肯屈服又不得不妥協(xié)的無奈模樣,方覺心頭解恨。
但她如何就肯放下架子來跟他說好話呢?蕭弋寒佯裝莫不在意她的來意,心頭卻很納悶,看她的眼神的莫名復雜幾許。
楚姮見他無意答應她,只噙著玩味十足的笑意,目光若有若無的從她身前飄過。
她側身欲要離去,卻被他喝住:“過來?!?p> 楚姮轉身回去看他,又聽他輕聲命令道:“到寡人這里來?!彼牫鏊南彝庵?,要見楚琰,就過去。
明知他是惡魔的化身,她卻還是步步驚心的朝他走去,面色平靜,目若流波,一步一步踩得堅實而緩慢。
楚姮本不愿就此屈從于蕭弋寒的淫威,偏的那句“欲成事,必棄身”的話總能合時宜的跳出來擾亂她的心神,仿佛一道魔咒,慫恿著她靠近蕭弋寒。
她氣,氣那個人對她的疏離和舍棄。她更氣自己無法和蕭弋寒對抗,而自己卻是唯一的籌碼。
楚姮察覺得到,蕭弋寒看她的眼神藏滿欲火,他那得意的薄唇微抿出一道風景,盡是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了。
她一過去便是一道煞風景的冷笑,直給他澆一盆冷水,氣得蕭弋寒頓時陰了臉。
他把她拉到跟前,聲音嘶啞的在她耳邊細說:“楚姮,寡人可真是喜歡你得緊,但你也別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p> 她嫣然一笑,反手攀上他寬厚的肩膀,柔媚的道:“大王不是心急的人,在乎這一時嗎?”
像之前,他不是有意無意的逗弄她,她雖不知道他的意圖,卻也知他在她跟前愈發(fā)的克制起來。到如今,他對她的寬縱也超乎她自己的想象,她的的確確多次惹惱他,他卻無聲無息的罷手不糾,好似他真的對她上心到無可奈何的地步了。
蕭弋寒頭一次發(fā)覺楚姮是個會勾魂攝魄的妙人兒,放下身段后,只軟軟糯糯的一句話,就叫他心猿意馬,無法自拔的癡看著她。
他呼吸愈發(fā)急促,眼神也渾濁起來,把她死死的摁在身前,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面頰上。
楚姮悄然合上雙眼,任由他侵犯她的唇舌,實則不愿意看到這讓她厭惡的男人??伤技捌渌?,又有些許報復的爽快感,一點點的朝四肢蔓延開來。
當她雙臂無力的掙來蕭弋寒的禁錮后,眸光瀲滟,卻也顯得過于冷靜清醒。
“你——該死!”
蕭弋寒一觸及她那戲謔般的神態(tài),略有點氣悶,不悅的將她推開,兀自起了身,還沒走出兩步,便抓著她手往外離去。
于一普通的樓閣上,楚姮倚在檐廊下的圍欄上,遠遠的看著那庭院里男人的身影。他似乎玩得很開心,幾個宮婢陪他玩繡球,跑來跑去,偶爾也朝這邊看來。
“寡人想了想,還是讓人給他看了傷,以免你跟寡人拼命……”蕭弋寒自顧自的道。
楚姮有時怕楚琰看到自己,下意識的往柱子后躲幾分。但楚琰是不容易留意到這邊的,他似乎體力極好了,轉來轉去的,也不停下來歇口氣。
楚姮五指緊扣在圍欄上,腦子里無不是各種猜想,可想破腦袋,她也不知道哥哥怎會又落在蕭弋寒手里。
“趁寡人高興,有什么你盡可以問?!笔掃质侵鲃拥恼f著,仿佛剛才她那逢迎叫他相當愉悅,此刻當然可以對她不計前嫌了。
他嘗到了女人主動示好的甜頭,她亦是嘗到了王者開恩的好處,便順著他的心意,輕飄飄的問了句:“你會醫(yī)好他嗎?”
她問的自然是楚琰,又道:“他曾是你的摯友,是你在無親無故的榕城里真心待你的朋友,對嗎?”
“對,也不對?!彼计?,大笑道?!坝行┤擞诠讶?,既是溫暖,亦是利刺!”說罷,他目帶恨意的從她臉上掃過。
楚姮不由得身子輕顫了瞬,隨即恢復平靜,目光憂慮的看著楚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