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夜晚,清寧宮外卻燈火通明,侍衛(wèi)里三排外三排的把清寧宮圍得水泄不通。
宮門被人從里面落下了門栓,遲遲沒人打開,外面也無人敢動。
門內(nèi),渾身衣衫破爛血跡斑駁的男人披頭散發(fā)的朝楚姮和朝雨靠近,因頭發(fā)蓋住了他的臉二人始終沒有看清他是何容貌。
逃犯只拿了繩子把楚姮、朝雨及另一個宮婢的手綁在身前,并沒什么別的舉動。
朝雨和她的那姐妹被逃犯扔在了墻角下,嘴里塞了布團(tuán),而楚姮也被他放在眼跟前看管。
時間一點(diǎn)一滴的劃過心坎,楚姮從最初的恐懼里漸漸緩過神來,雖對逃犯的行事感到吃驚,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強(qiáng)烈的探究欲望。
她幾乎是垂著頭的樣子,偶爾目帶驚慌的看向逃犯。
直到寢房內(nèi)傳來動靜,楚姮才才向他懇請道:“太后醒了,可否讓我進(jìn)去看看?”
逃犯聞言唯有遲疑,而楚姮卻察覺了這人極不正常的思想。
“老實(shí)待著!”逃犯沖她低吼了聲,拎著她的胳膊把人往里帶。
太后果然也醒了,起初還目光澄清的看著楚姮,下一刻竟然傻里傻氣的呵呵笑起來了。
“太后……”楚姮擔(dān)憂道害怕她因此又受驚嚇,這下看來還是嚇到了她。
“我餓了!我要用飯!”太后瞪眼擰眉的朝他們大喊大叫。
楚姮愈加擔(dān)心,怕太后這樣鬧,叫這狂徒起了殺心如何是好。
“太后,你安靜一點(diǎn),我這就給你拿飯來……”她極力安撫,也不對神志不清的太后能聽她的話的想法抱多大希望。
偏偏讓她驚訝的是,太后居然乖乖聽了她的話,不哭不鬧的坐在床上揪著被子玩。
楚姮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下一些,轉(zhuǎn)而又繼續(xù)去看這奇怪的逃犯。
“太后餓了,能否給她找點(diǎn)吃的來?”她雖然是去問了這狂徒,壓根也沒指望他會生出多余的憐憫之心。
果然,逃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揚(yáng)起的頭發(fā)往上翻飛的時刻,微黑的面色叫楚姮窺竊了去。
楚姮率先往外走,留意到逃犯也隨她而來,剛跨出門檻,她突然定住腳,倒叫后面的人頓時慌亂的穩(wěn)住步子。
一進(jìn)一出的時間里,楚姮只覺得這逃犯行為詭異,全然不像是個正常的奸詐詭譎的劍客逃犯。他來抓他們,究竟是想做什么?
以她們?yōu)橘|(zhì)逼蕭弋寒就范,好逃出王宮?
到目前為止,這是楚姮對逃犯古怪的做法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了。
她側(cè)身強(qiáng)烈要求道:“太后餓了,你讓我站在門口給外面的人說一聲,好讓他們弄點(diǎn)吃的進(jìn)來。”
逃犯不為所動,但看她的眼神復(fù)雜了些。
隨著天色明亮起來,一直獨(dú)自坐在床上的太后也開始鬧起了脾氣,把寢床周圍能扔的東西盡數(shù)扔了出來。
一邊砸東西一邊嘟啷著要吃飯,竟跟個耍賴要糖吃的孩童差不多鬧騰。
楚姮顧不得逃犯什么想法,抬腳就要往房里去,不料逃犯攔了她的去路,答應(yīng)讓她出去找吃的。
楚姮匆匆看了他一眼,就朝宮門急匆匆的走去,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已然看到外面幾大排的侍衛(wèi),個個持刀執(zhí)弓箭,表情肅穆而認(rèn)真。
把門稍微拉開一點(diǎn),她回頭去看逃犯,見她并沒說什么,便對外吩咐了太后的用飯問題。
原本清寧宮的事無人敢管,一切事宜也都是百靈自己做主去完成,這會兒已有人去通知大王。
楚姮掃了眼外面的情況,蕭弋寒并沒現(xiàn)身,倒也符合他一貫的作風(fēng)。
一刻鐘過后,等來的不是膳房的人,居然是華夫人和她身邊的婢女敏枝。華夫人健步走來,邊走邊推搡了敏枝幾分,敏枝便上前和楊羽說起來意。
“大人,我家夫人惦念太后的安危,特意過來看看太后,還給太后備了吃食?!?p> “送過去吧!”楊羽說罷,目光從敏枝身上挪開,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華夫人。
華夫人并沒靠近,也只站在了楊羽跟前幾步的位置。
敏枝小心翼翼的往清寧宮門口走去,見里面緊閉大門,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里面已有人將門打開,一雙玉璧伸出。她把手中食籃遞上去,并還想上前幾步探看情況,就被里面的人喝道:“送完趕緊走!”
敏枝手一抖,匆忙把食籃遞給楚姮,緊張的往后退一步。她甚至沒來得及看一下里面的人。
仍不甘心,借著他們正要關(guān)門的時候,敏枝猛然上前走去,卻見一蓬頭蓋臉的男人脅迫了月夫人往里走,并一腳踹來,大門砰的一聲就合上了。
心頭突突的跳個不停,敏枝撫了撫胸口,趕忙回去復(fù)命。待至華夫人跟前,她只道:“夫人,奴婢只看見出來接食籃的是月夫人……”
楊羽聞言細(xì)紋:“月夫人情形如何?可有看到太后?”
敏枝只得搖頭回應(yīng),她也并沒看到太多人。
“可有看清逃犯的樣子?”楊羽又問。
敏枝驚訝的抬頭回話:“沒有……頭發(fā)亂糟糟的,蒙住了臉面……”
華夫人卻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痛苦的用手抵著脖子,以圖舒緩些許,敏枝趕緊過去伺候,并跟楊羽道了別。
楊羽沒有多說什么,恭敬地請走了華夫人。
離清寧宮一段距離后,華夫人便沒了先前那般的痛苦之狀,只是面色還有點(diǎn)蒼白。
“如何?”
敏枝微有搖頭,遲遲不語,直到華夫人不耐煩的催促他:“是不是他?”
“夫人不要著急……奴婢沒看到他的臉,只是身影有點(diǎn)相似,但不足以認(rèn)定就是那人。”
看到華夫人越慌亂,她卻是越冷靜,唯恐夫人行錯事。
“不行!”華夫人忽然頓住,緊緊抓住了敏枝的手腕,“你親自去找父親!”
“夫人,這時候出宮,太招人耳目了……”
“不打緊,就說我讓你去相國府給太后尋找珍貴藥材,而且這時候王宮越亂,就越?jīng)]人在意到這些小事?!?p> 華夫人心思也細(xì)膩,倒也心狠,原本以為父親找來的這人助了她,現(xiàn)在看來他是罪該萬死。
敏枝也明白夫人的打算,這人如此瘋狂的行動,只怕再落到侍衛(wèi)手里,就會牽扯出驚天的秘密。
可她還是擔(dān)心,害怕這事并不是他們所見的這樣簡單,而一時間也拿不出什么理由說服夫人,只得沒再勸說華夫人了。
可能夫人這樣想是對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