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浪沉浸在悲傷與痛苦之中,張邯將曼陀教的事情處理完之后,再給周浪說了清楚。張邯認為,此次大戰(zhàn),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同時也造成了自己巨大的損傷,急需修養(yǎng)生息,至于是否深入敵境,一則兵法禁忌“窮寇莫追”,二來,則是天下宗的騎兵根本追不上曼陀教的騎兵,所以,張邯認為,現在不適合大舉反擊。所以,他就制定了且戰(zhàn)且進的方式,既不過激的追擊,但是也不就撤回來相安無事。他派出各個軍隊在重要的關口駐兵,一邊觀察曼陀教,一邊則等待著他的決定。
曼陀教主看著傷兵滿營的自己,心里是又氣又急,心想自己中了別人的計策,心里是有苦說不出。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沒什么用了。加上自己被敵人射中了一箭,雖然將箭取了出來,但是他自己卻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這次恐怕是活不久了??粗约旱氖勘鴤儌€個士氣低落,茍延殘喘,沒有了絲毫的戰(zhàn)斗欲望,他和自己的兒子洛耶,還有鄭平等人看著此番情景,心中甚是悲涼。他當著眾人的面,問其對策,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上來。他對著天空,大聲說道:“難道上天真的要滅我曼陀教?”
過了一會兒,鄭平對著他說道:“教主,我有一計,或許可行!”
他仿佛像住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問道:“什么計策,快快說出來!”
鄭平說道:“此次我們失利,全因前面姬蕩斬殺我們大將,加上周浪急用了反間計讓我們上當,才讓我們失去了優(yōu)勢,此二人不除,我們很難再次東山再起。此二人得到重用的原因,是因為此次他們天下宗上下一心,沒有內訌的緣故。所以,我想,緩兵之計,我們應該瓦解他們內部,讓姬蕩和周浪失去重用,您看怎么樣?”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現在他兩勢頭正旺,這很難做到吧!”
“現在天下宗宗內,黨派林立。表面上看上去一片祥和,實則各懷鬼胎?,F在張邯得勢,其余的人勢必會想找機會滅他的威風。而與他為死對頭的,叫潘成。此人在他們的宗主之間安排了一個紅人,名字叫安南。我想,他們也不想張邯得勢,所以,我們不妨去聯系他們,一起合作?”
“計策倒是個好計策,但是該怎樣實施呢?”
“我在天下宗宗內潛伏之時,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得知這周浪迷上了一女子,并與之私定終身。恰好這女子又是天下宗重臣羅文的孫女。周浪與姬蕩有一死對頭,名叫潘超,潘超的父親就是潘成。他們肯定也見不得周浪和姬蕩得勢。所以,我的計策就是:用洛耶副教主假裝向天下宗求親,以換取和平,天下宗宗主并無子嗣,所以,我們就乘勢說大臣子女也可以,就說到羅文的孫女。羅文對天下宗肝腦涂地,一定不會拒絕。此時,周浪勢必會惱羞成怒,一旦他做出什么樣的過激舉動,那么我們就可以借刀殺人,除掉周浪;姬蕩雖然勇猛過人,但是卻只有一生蠻力,看到周浪如此,一定會幫助周浪報仇,那么,姬蕩也會被除掉。沒有了周浪和姬蕩,張邯就失去了左膀右臂,加上他年事已高,用不了幾年,也就會死掉,我們這幾年要休養(yǎng)生息,恢復元氣,等他們被小人得志,我們的機會就來了!您看如何?”
“計策倒是好,那該如何去獲得這次聯姻呢?”
“我們首先要收買潘成,讓他說動天下宗宗主,再給一個天下宗無法拒絕的條件!”
“什么條件?”
“向天下宗俯首稱臣,并且,將我們的三千土地割讓給他們!”
“什么?你瘋了!這土地可是我們祖先的,怎么能這么輕易拱手讓人?再說了,我們曼陀教個個都是勇士,誰會對他們俯首稱臣,做這種丟臉的事?”旁邊的一個將領說道。
看到旁邊的將領這般激動,鄭平則不急不躁的說道:“闊海將軍,您先不要激動。我們名義上是割讓,實際上是借。這么寬的土地對我們來說有用,但是對于天下宗的人來說,就是一塊荒涼之地,沒有實際的用處,名義上給了他們,但實際上還是我們的,對不對?這只是緩兵之計罷了!等給了他們,我們該怎么用就怎么用,對嗎?再說了,現在,我們正被天下宗追殺,活都活不下去了,你還說什么臉不臉的問題,是不是有點愚蠢呢?”
“愚蠢?我曼陀教的勇士是死也不會做他人奴隸的!”
“住嘴!”曼陀教主說道,“平兒說的對,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緩和,你就別插嘴了。要是你真勇敢,那天晚上你就不會撤出來了!
這個天下宗宗主,會不會察覺出來呢?”
“不會!他不過是一個昏庸無能之輩罷了,若不是羅文與張邯苦苦支撐,不要說我們,中原各個勢力都早想將他取而代之了!”
“那好,事不宜遲,你們就去準備,我的寶庫里,你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去吧!”
“是,教主!”
且說這鄭平,本是中原人,但自幼生在漠北,其父母早死,以為曼陀人將他收養(yǎng),漸漸長大之后,尤其愛好武術,武學天賦也是世間少有,一日,見到有人暗算一小子,想要將其綁架,自己便出手相救。不想這小子居然是曼陀教主之子。于是,曼陀教主為感激鄭平,就將鄭平收為自己的義子。鄭平與洛耶二人一起訓練,情同手足,見到天下宗的公告之后,便主動請纓打入到天下宗內部。這才有了前面的故事!
于是,鄭平和洛耶帶著教主給他們的禮物,從小路想宗城奔去。而周浪和姬蕩,則是和士兵們修養(yǎng)生息,制定下一步的清剿計劃。姬蕩問道周浪:“浪哥,你說張邯長老為何死守,而不直接長驅直入呢?”
“曼陀教本來就是擅長在平地上作戰(zhàn),并且他們的移動速度快,我們深入腹地,會很吃虧!所以寧愿按兵不動吧!”
“這次,想來真是可惜,你說,他們會不會回來報仇呢?”
“會吧!不過,但起碼最少十年以后?!?p> “如果我們不讓他們有出城的機會呢?”
“那起碼他們得五十年之后才會對我們有威脅了!”
“這么說來,實在是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呢?”
“等張邯長老和其他統(tǒng)帥的商議吧!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那好吧!”
一日,姬蕩正在練武,一個哨兵走了進來,對著姬蕩說道:“姬副官,有人找你!”
“誰呢?”
“青鐵軍的,他說他叫慧能!”
“慧能?”姬蕩正疑惑著,心里想到:“雖說我們一起比武,一起到天下宗,但是各自歸屬的軍種和統(tǒng)帥不同,各司其職,幾乎毫無交集,他來找我干什么呢?”反過來一想,都是一個宗的,管他是哪一個軍呢!于是就對哨兵說到:“管他的呢,先去問問再說,或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這就出去找他!”
姬蕩找到慧能,此時的慧能早已留起了頭發(fā),與姬蕩的長發(fā)相比,盡管慧能的頭發(fā)不長,但是也不再像以前那個光頭小子了。比起以前的瘦弱,他的身體也更結實了。姬蕩見到慧能這般模樣,于是迎頭上去,問道:“慧能,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慧能則有些謙遜和害羞,說道:“此事還是悄悄說為好,不要讓他人知道?!?p> 說完,二人走到城墻之上說了半晌,姬蕩才明白其中緣由。原來,在此次大戰(zhàn)之后,張邯命令追擊的部隊在追殺曼陀教之時,慧能恰好就在其中。曼陀教在撤退的途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追擊到一座小鎮(zhèn)的時候,慧能解救了一個女子,長得楚楚動人,天生麗質。慧能便相中了她,從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這女子似乎也對慧能有意,時常在營外偷看慧能。這幾日以來,慧能夜不能寐,食之無味,時時刻刻都在思念著那個女子。但慧能呢,又不敢主動,故才心神不寧,痛苦折磨,所以無計可施,特來求助姬蕩。
姬蕩很是疑惑,問道:“你為什么來找我呢?”
“你在江南之事眾人皆知,我聽他們說了,你除了自身長得風度翩翩和俊美之外,還有讓女子無法抗拒的秘籍。我想,我來找你,你應該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吧!”
姬蕩無奈,但是心里又不知道怎么說,便問道:“他們是怎么說的?”
“他們說,你在江南之時,一個女子第一眼便相中了你。雖然她與縣令已經結為連理,還知道縣令所犯下的罪過。但是因為愛而選擇隱瞞。直到遇見了你,她才在你的正義感召之下幡然醒悟,深深地愛上你。不僅把縣令的事情全盤說了出來,還主動帶你去尋找證據,最后縣令知道你來尋找證據,知道了他的秘密,縣令便要對你痛下殺手。她為了救你,不惜用身體為你擋刀,最后被縣令所殺了!對嗎?”
姬蕩心里苦笑,這件事被傳得越來越玄乎,但是自己已經無所謂了。這本是一件讓自己感到痛苦和傷心的事情,為什么在別人的口中就是一段傳奇和爭相敬佩的事情呢?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對媛媛的愧疚,生前兩次救了自己不說,死后,還成為自己被別人夸贊的資本。有苦說不出,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自己也懶得解釋,于是他對著慧能說道:“不管他是真是假,不過這件事呢,我?guī)筒涣四恪!?p> “???”慧能感到很失望,以為是自己跟姬蕩關系不好所致,于是感到失望。就在他想離開之際,姬蕩對他說道:“我?guī)筒涣?,但是我知道有一人,他能幫你,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叫他過來!”說完,姬蕩轉身離去,慧能待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姬蕩會叫誰來幫他。但是轉念一想,管他是誰呢,或許真對自己有幫助呢?過了一會兒,姬蕩便把周浪叫了過來,周浪最近都沉浸在失去譚昊的悲傷當中,看到慧能來了,心里也是震驚。姬蕩把剛才的事給周浪講了一遍,最后問道:“慧能,是這樣的吧,你還有補充的嗎?”
“大概就是這樣吧!你真能幫我嗎?”慧能問道周浪。
周浪苦笑道:“沒想到??!小和尚也會動凡心?!?p> 慧能聽得出周浪的話有打趣自己的意思,于是說道:“我從小就被師父帶到寺里,師父傳我經文,教我武功。此次若不是天下宗的危機,我也不會下山。師父派我下山,臨走之際對我說,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選擇,我以前因為被父母所遺棄,被他帶到山中所養(yǎng)。我沒有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所以就只能在少林寺里吃齋念佛。現在我長大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下山選擇自己的人生,還讓我要嘗盡世間的辛酸苦辣,看盡世間百態(tài)。若真的能看破紅塵,再遁入空門,那時也不遲!所以,我就聽從師父的意思,選擇了還俗,沒想到,此刻,我還動了凡心!”
聽了慧能的解釋,周浪便說道:“你師父是個真正的得道高僧!當真是個大師呢!如此胸懷,如此修為,我們真是望塵莫及??!我也是像他那般認為,不入紅塵,怎么能看破紅塵呢?我想,你的心早就給了你答案,是去追尋,還是舍棄,你心里都清楚,為何還要來問我們呢?是不是心中有何顧慮?”
慧能聽到周浪這么一說,心中不覺一驚,想到:“這周浪果然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嗎?我早就下定決心去找她,聽周浪這么說,看來,我一定得去了!”
看到慧能若有所思,周浪便繼續(xù)說道:“我想,能讓一個心中有佛的人心動,這女子一定是很出眾吧!”
“嗯,大凡第一眼看重的,都是那個美到讓你心痛的人吧!不過,我的顧慮,就是他們的衣服上,都繡有一個火一樣的向日葵!”
“火紅的向日葵?難道,你是說········紅葵教!?。 敝芾艘舱痼@到。
看到周浪這般不可思議的眼神,姬蕩連忙問道:“怎么了?嚇著你了嗎?”
“那倒沒有,慧能的顧慮,還是有他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我倒是覺得,喜歡就去追求,還能有什么顧慮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一般對一個女子的追求呢,顧慮是很多的,如果從自身出發(fā)的話,顧慮便是自己的自身條件能否配上自己的意中人;若從家庭出發(fā)的話,那就是考慮被門當戶對了吧。但是慧能的情況不一樣。你讓慧能給你說吧,我雖然知道大概,但是遠遠不能說出他最真切的感受!”
“哦,慧能,那你說說吧,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你!”
“那好吧!你或許不知道,她是紅葵教教徒!”
“紅葵教?我怎么沒有聽過呢?”
“紅葵教是一個極其保守的教,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交規(guī)辦事,違反了教規(guī),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被剔除教派,另外一種則是殺掉!如果是與教外之人通婚的話,那么就是要剔除教派了!他們排外到什么程度呢?簡單的來說,就是與你不一樣。你要向左,他偏偏向右。就這么簡單!”周浪對姬蕩說道。
“真是這樣嗎?慧能?!?p> “嗯,的確如此!你想象一下,面對世俗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我是一個佛教徒了!盡管已經還俗,只要他們知道,我會更加的受到排斥的!”
“天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呢?這教是誰發(fā)明的?”
“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聽過這個教的一個故事,說的就是這個教的來源。說的是他們紅葵教從大海上而來,為的是躲避本國的戰(zhàn)亂,于是就逃到了中原。他們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我們的皇帝,皇帝覺得他們可憐,為了宣揚皇帝的仁慈與博愛,他就把這個鎮(zhèn)劃給他們,讓他們自己修養(yǎng)生息,繁衍后代。他們?yōu)榱烁兄x這個皇帝,就把皇帝賜給他們的一朵葵花當作他們的圖騰,加上他們喜愛紅色,因為他們覺得那是代表希望與生命,漸漸地,這個鎮(zhèn)就全是他們的人,這個鎮(zhèn)也改名叫做紅葵鎮(zhèn)。他們怡然自得的生活,從來不參與中原的爭斗。就這樣過了幾十年,后來,舊的朝代被推翻。新的皇帝要求他們適應新的規(guī)矩,但是他們全都不遵守,皇帝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zhàn),于是派大軍前來圍剿。很多人在那場戰(zhàn)役中都死了,余下來的就寥寥無幾了。再后來,這個皇帝因為太過于殘暴,又被新的統(tǒng)治者推翻。他們才得以恢復他們的傳統(tǒng)。他們?yōu)榱嗽{咒那個皇帝,就制定下了這些教規(guī),說是這樣,那個皇帝在地底下就得不到神靈的原諒,這個皇帝就只能永遠在地府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這也太玄幻了吧!那你信嗎?”姬蕩問道。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相信啊!慧能,你想清楚了嗎?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
“相信,但是我不知道,佛祖會不會允許我動凡心!”
“試試吧。人們用文化,宗教,膚色來劃分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唯獨用愛,可以填補這些鴻溝。若真有佛,或者真有神仙的話,他們應該會成全你們的!”
“嗯,謝謝你,周浪,那我先走了!”說完,慧能轉身離去。周浪看著慧能遠去的背影,念到:“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情不關風與月”??!
姬蕩也念到:“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