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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子夜歌

周浪重回趙風府

瀟瀟子夜歌 戴紀 5737 2019-08-11 13:27:22

  周浪與慧能一起,在暗中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后,便要回到葉城向趙風說明情況。于是慧能與他一起,踏上了回去葉城的路。因為出來較遠,所以,去葉城也需要走上好幾天的路程。

  慧能與周浪一同上路,雖然慧能已經還俗,但是他卻遵守著許多少林弟子的習俗,比如說不吃葷,不殺生,見到乞丐忍不住的去施舍之類的事情。一日,二人路過一個村莊,只見一群人敲鑼打鼓。二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戶人家老人過世,待他們將這老人抬走之后,周浪見到慧能在嘴里念念有詞,于是問道:“慧能,你這是做什么你呢?”

  慧能則答道:“我在給他超度呢。”周浪只好沉默。二人走到了荒郊野外,四處沒有人家,于是四處張望,尋得一處破廟。二人便進到了破廟里。廟中有一土地神。因為廟破年久失修,雨水浸下來,將神像的顏色都給褪去了?;勰芤姷轿蓓數钠贫?,對著神像雙手合十的說道:“菩薩,請您原諒。罪過罪過!”

  周浪見到慧能這般,于是便問道:“慧能,雖不說你已經還俗,你不是佛教中人嗎?為何要拜道教的神呢?”

  “佛說眾生皆平等。神也如此啊!只要是能夠保佑萬物的,我們都拜。因為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道家也好,佛家也罷,就算是儒家在仕途之中能造福天下蒼生,讓人拜,那也受得起!”

  “嗯,你說得對?。〔贿^,我始終覺得,神佛終究太過于玄幻,太虛無,太飄渺。所以,我只讀人世,不談鬼神。不過要我說的話,我倒是覺得人們求神拜佛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對鬼怪的恐懼!”

  “哦?此話怎講呢?”

  “很簡單吶。世俗的凡人,大多不敢直面現實的苦難,不敢承認和反抗現實的暴政以及生命的悲哀。于是,他們就寄希望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因為害怕死亡,就臆想出前世今生;不肯甘于接受今生的痛苦,就想象出天堂;因為對罪惡無能為力,就編造出地獄,讓那些惡人在死后能夠得到懲罰;害怕小人和禍害,就寄希望于君子和英雄······于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接一代的人都是如此。因為害怕和恐懼,所以才會臆想到這些虛無縹緲的的鬼神和傳說?!?p>  “或許你說的對吧!因為對于無神論者,心中自然是沒有鬼神的。畢竟這種東西誰也沒有見過,所以誰也說不清楚,對嗎?”

  “信之則有,不信則無吧!就像你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它的的確確存在你們的心里,對嗎?”

  “嗯。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吧。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呢?”

  “在你的心中,佛學對你來說是什么呢?”

  “以我的了解,佛學應該是外來的吧!好像是是天竺傳過來的,在南北朝的時候因為戰(zhàn)亂,所以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對嗎?佛學對我來講,倒不是一種神學,而是一種哲學。我一介凡夫俗子,也只能有這點覺悟了!”

  “嗯,但是你之說對了一點點。其實從天竺傳過來的佛學,可以稱之為在中國的佛學,對我們影響是微乎其微的。我們的佛學,經過與我們的道教相結合之后,產生了對我們影響深遠的佛學。也就是禪宗!”

  “禪宗?”

  “對,禪宗!”看到周浪很是感興趣,慧能也提起了許多興趣,向著周浪講解著?!澳阒朗裁词嵌U嗎?”

  “不知道!”

  說完,慧能將“禪”字寫在地上,對著周浪說道:“你看,這個禪字是不是這么寫的?”

  周浪看到慧能寫在地上的‘禪’字,對著慧能說道:“對,就是這么寫的,怎么了?”

  “我們漢人喜歡說文解字,你看,禪字應該這么解呢?”

  “左邊是一個示字旁,右邊是一個單字。怎么了?”

  “其實我們漢字真的很偉大,也很神奇。再深奧的佛學,在漢字的面前,都不再是那么深奧難懂了?!?p>  “哦?怎么說呢?”看到慧能認真的樣子,周浪迫不及待的問道。

  “禪字左邊是一個表示的示字,右邊是個單純的單字。佛學說到底就是一種心學。那么禪就可以解釋為‘單純的心’。在人生當中,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對萬物保持敬畏之心,對世人保持謙卑之心。不為物囍,不為己悲。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再做無妄的要求,那么你的心,自然就單純了,那么你就算得上禪了!”

  “哦!有點道理?。 ?p>  慧能又在地上寫下“悟”字,說道:“你看看這個悟字,該怎么解呢?”

  “左邊是心,右邊是吾。難不成說我的心就是悟嗎?”

  “你果然很是聰明。但是應該這么理解,了解自己的本心,那就是悟了!”

  “了解自己的本心?”

  “對!但是這卻是最難的了。其實人生在世,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了解自己的本心。心,就是這個宇宙。人們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想要干什么,過什么樣的人生。所以,人云亦云,隨波追流,得過且過??吹接腥俗访鹄?,自己也去追名逐利;看到有人有豪宅府苑,自己想法設法的也要自己去修建;看到有人妻妾成群,自己也會去三妻四妾。這種人,對萬事萬物,包括自己,都是一無所知。我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心在體現,心外無物。一切都是虛幻,一切都是短暫。因為他們對自己的心一無所知,所以他們苛求,迷戀,狂熱的追捧和熱愛。因為不明了,所以就叫‘無明’。由于對這些東西的貪戀,個人就會陷入永恒的生死輪回,萬劫不復!”

  “也是!那你告訴我,如何擺脫無明呢?”

  “那就要悟??!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里的菩提,你可知為何物?”

  “不知道!”

  “菩提,就是覺悟!菩提之根,也就是覺悟之根。當你擁有了一顆與世無爭的心,明白了宇宙之間的萬事萬物本身就是一種平等,一種博愛之情就會油然而生。你會明白,萬事萬物都是以一種生命的形態(tài)來到這個世界,然后又會以不同的形式離開這個世界。你不會因為你是人而感到光榮,也不會因為它是一只螞蟻就覺得他卑微;也不會因為別人出生高貴而羨慕或嫉妒,也不會因為自己有某種長處而洋洋得意與趾高氣揚。這就是覺悟!”

  “實在是偉大?。∵@些都是你師父告訴你的嗎?”

  “嗯,算是吧!其實這些在學佛之人看來,是最皮毛的東西,平常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自然懂得了?!?p>  “那既然你已經懂得了這么多,你師父為何要讓你下山開悟呢?我覺得你已經悟了??!坐在少林寺,每天打坐,吃齋念佛,何必出來行走江湖,勞苦奔波不說,還有殺身之禍?!?p>  “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佛?知道佛是什么嗎?”

  “如來?燃燈?”

  “那些都是佛祖,萬佛之祖。人人皆可為聖人,同樣,人人皆可以為佛。這個‘佛’字,你又怎么解?”

  “左邊是個人旁,右邊是個弗。弗就是不是的意思。那佛可否理解為不是人?”

  “對,不是人!與儒家的聖人不一樣。你看這個‘聖’字,又該怎么解呢?”

  “這我倒是清楚。讀書之人,皆是以聖人為自己的畢生追求和終生目標。聖人”指知行完備、至善之人,是有限世界中的無限存在??偟膩碚f,“才德全盡謂之聖人”。這是對儒家當中至善,至美的最高要求。以圣人的原意,是專門指向完美的。諸子百家,各個宗教流派,也都有自己認定的聖人,但能被世人公認且記住的,僅僅也是道家的老莊;儒家的堯舜孔孟;墨家的墨子等。在秦朝之前聖人一詞非儒家專有。所謂“圣人”,上左有“耳”以表聞道,通達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揚道理,教化大眾;下邊的“王”代表統(tǒng)率萬物為王之徳,德行遍處施行?!?p>  “嗯,其實我自己覺得,佛家與儒家的區(qū)別就在于,儒家是想要用自身的修養(yǎng)來引導世人,所以他們外修武功,內修政治,以為自己的道德高尚,才學廣博,作風優(yōu)良,這樣就能讓世人變成與自己一樣,那么這個世界就和諧,美好。這就孔子所說的‘大同’。但佛家卻注重于個人的修養(yǎng),在人生百態(tài)之中,你能看得清楚世界的本質?!稹褪遣皇侨?,但這不是人,卻不是不是人,而是不是一般人,是超越了一般人的人,超越世俗的人。何謂超越世俗呢?如來所說,世界有五毒,也是人間五毒。即貪,癡,嗔,慢,疑。這是世俗人的通病。而佛教又有七苦,即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佛教認為人生是苦,紅塵無可留戀,而造成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在于人。在于人與生俱來的弱點和本性。而佛,就是能夠戰(zhàn)勝五毒和七苦之人。當你將這些完全戰(zhàn)勝之后,那你就成了佛。”

  “果然是廣博而又精妙?。∥蚁?,我也只是個俗人,永遠也做不到這些?。 ?p>  “那可不一定!”

  “哦?此話怎講呢?”

  “這成佛啊,講究的是機緣。有的佛家弟子,一輩子也成不了佛,因為他們沒有悟性;而有些十惡不赦的壞人,卻放下了屠刀,就立地成了佛!這是因為他在經歷了這些凡塵之后,就突然變得開朗,不再癡迷于留戀,把世界看得很透徹,那么,他就悟了,就是‘頓悟’!”

  “嗯?;蛟S吧!或許你有一天就完成了你師父交給你的任務,頓悟成佛了。天色已晚。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吃點東西,就先休息吧?!?p>  “那好吧!”說完,周浪拿出包袱中的干糧,分予了慧能,慧能將一些干糧的碎渣放到地上,周浪不解,但也沒問,生怕是什么禮俗或者禁忌。然后又拿出火燭,正準備點亮。但慧能卻將其奪過來,不然周浪點燃。周浪問道:“你這是做什么呢?為何不讓我點燃蠟燭呢?”

  慧能笑著說道:“剛才我放點干糧在地上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你有疑問。但你沒有問出口,我也就沒說,現在你點蠟燭,我不讓你點亮,想知道原因嗎?”

  周浪也笑著說道:“該不會是晚上要少吃點,夜晚要賞月色,做人不應該像凡夫俗子那般,該吃就吃,該喝就喝那么隨便吧?有些閑情雅致,文人騷客的情懷與作風,對嗎?”

  “非也!那當真是另外一種情懷了。我也沒有那種才情,所以自然就沒有那種雅興了!”

  “哦?那你這是為何呢?”

  “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人人都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可是在我們佛教看來,眾生皆平等。都是以不同的生命形態(tài)過完自己的一生,所以,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好吧!我明白了!”周浪的心里,此時被慧能感染,不知如何言語。盡管慧能說的是如此的通俗易懂,但是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估計這一生,都是做不到的了。于是,他對著慧能說道,“睡吧!”

  慧能見到周浪已經入睡,于是,自己也睡了過去。周浪第二天一大早準備出發(fā),慧能卻將其拉住,對著他說道:“周浪,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哦?什么忙,你說?!?p>  “我們將這個廟修好再走怎么樣?”

  “這廟已經年久失修,恐怕已經不會再有人來拜,修了也沒用?。 ?p>  “這話就不對了。就拿你我來說吧。昨夜趕路,幸好無雨,若是有雨的話,我兩除了這座廟,又能去哪里呢?若廟已經漏雨,我們一樣也會被淋濕。在想一下,若不是前人在此處修了一座廟,昨夜我們又怎么會有一處安生之所呢?所以,要感謝修廟之人,對他最好的報答,就是修繕這個廟,讓之得以流傳,方便以后像我們這樣的旅人,不被霜寒露重,也不被風吹雨打。你看如何?”

  周浪想到,那幾人回到宗城去回稟,也要走上幾天,就算是出兵,也會需要一段時日,自己也不必太過于著急,于是便應允了下來,對著慧能說道:“好,你說的太有道理了。那就修吧!”

  二人于是忙活了起來,在周圍砍掉一些樹和撿來一些石塊,將這座不大的小廟重新加固和修繕,并將屋頂也重新蓋好。忙活了一天,終于是將這座小廟完成了。夜晚,二人又躺在廟內,周浪對著慧能說道:“慧能啊,其實我有些不太能理解你們這些被教旨教條渲染過的人!”

  “哦?這么說呢?”

  “這么說的吧,凡人大多都追求功用,對之有用就信,對之無用就不信;有需要的時候就信,不需要的時候就不信;更有的時候,樹倒猢猻散了,群起而攻之,落井下石之輩,比比皆是。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們的,永遠不喜不懼,不憂不怒。雖身在凡塵之中,卻又活在俗世之外。”

  “也許佛要渡的,就是這些人吧!”

  “也許有些人,看透了這一切,所以才出家的吧!”

  “所以師父才叫我下山,說是讓我悟,也許有一天,我就能悟出來了吧!”

  周浪與慧能到達趙風府上的時候,一反往日的情景,因為以前都只是青蓮一家人而已,而今天,戒備森嚴,趙風的身邊也聚集起了一批干將。見到此景,周浪的臉上并未露出了驚懼之色,反倒是異常的平靜。青蓮見到周浪回來,便跑了過來拉住周浪的手,有些俏皮和責怪的對著周浪說道:“周大哥,你怎么現在才來呀?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哪里會?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眾人見到青蓮所拉之人就是周浪,眼里都透出了羨慕的目光。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羨慕周浪能夠得到青蓮的關懷,還是因為周浪曾經輝煌的過去。趙風也笑著對周浪說道:“周少俠,你和青蓮先出去一下吧,我待會兒再來找你!”

  周浪心領神會,于是,與青蓮,慧能一起,離開了大廳,在青蓮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后面的花園,在一座亭子里坐下。周浪向青蓮介紹了慧能,青蓮聽后,高興萬分,對著二人說道:“這下好了,爹爹又多了一個厲害的幫手!”

  周浪與慧能二人驚愕到:“幫手?什么幫手?”

  青蓮說道:“自從上次我兩發(fā)現天下宗的秘密之后,我就回來向我爹爹說明情況了。結果他十分驚恐,并在最快的時間內召集他認識的英雄好漢,來為他出謀劃策,想著如何解決這件事。剛才在大殿中的那些人,都是我爹爹請回來的?!?p>  “那干嘛不把周浪一起留在那里商討呢?”會能問到,“還有,你怎么一個女孩子也在里面?難不成你也能出謀劃策?”

  “我哪里能啊。他們把我叫進去,是為了打聽我跟周大哥是怎么人生的,這些前因后果。而且,這件事就是涉及到周大哥的,所以為了避嫌,我爹就讓周大哥先出來了?!?p>  “避嫌?管周浪什么事呢?”

  “因為周大哥在我家住了很長時間,還被人給認出來了啊!”

  “慧能,其他的先不要問,待會兒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青蓮,你告訴我,你爹他們商量出什么對策了嗎?”

  “嗯,商量出來了!”

  “你說出來我聽聽?!?p>  “一共呢,是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方法呢,就是有一些人認為,將你主動交出去,向天下宗主動承認錯誤,以求他們的寬恕;第二種呢,就是直接讓你走,向天下宗說根本不認識你,就說你是混進來的,你跟我們沒有絲毫的關系,但是害怕天下宗根本就不會相信,還是會降罪于我們;這第三種呢,就是他們認為,天下宗早就想滅掉我們了,你出現在我們家,就只是他們找到的一個好的借口罷了。他們想要滅掉我們,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是蓄謀已久的。所以,他們早晚都會行動的。說以,他們就覺得,應該和天下宗直接反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哦!原來如此。那你覺得,哪種方法支持的人最多?”

  “第一種吧。因為大家覺得第二種的話,不保險,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天下宗會不會出爾反爾。第三種的話,就覺得我們燕邊城根本就不會是天下宗的對手,現在就跟他們開戰(zhàn),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罷了。那么周大哥,你會支持哪一種呢?”

  “我不知道!”

  “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你叫出去的!我?guī)闾优??!?p>  “嗯,謝謝你了,青蓮?!?p>  “沒事,客氣什么呢?你和慧能先聊著吧,我去叫他們弄點吃的,待會就回來。我想你們走了那么遠的路,應該也累了。”

  “嗯。”說完,青蓮就往廚房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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