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彭三人換上被文源駿殺害的保安制服,坐在周致遠前往醫(yī)院的面包車上,與高慧霞一起,四人互換述說所經歷過和發(fā)生過的事情。
到最后,李浩驚愕萬分地失聲喚道:“我、我把黛西安放在身體里?”
黛西也同樣驚愕地望著高慧霞。
邊打電話邊開著車的周致遠皺眉,低喚道:“別這么大聲,沒見我在打電話處理戰(zhàn)后事宜嗎?”后又忙著與電話那頭商談。
副駕上的彭宇閉目苦笑道:“想不到我做龍仆百多年,自以為對龍人和龍族已經很了解,今天方知,原來我還是一知半解啊?!?p> 連彭宇都這么說,其余三人更是無話可說,只得靜靜安坐車上,聽著周致遠向手機里的人這樣那樣地安排和指揮著各種善后工作。
待一行五人悄然來到醫(yī)院,高慧霞帶著黛西到女貴賓室檢查身體,并洗換衣物,周致遠也帶著彭宇和李浩到男貴賓室檢查。
李浩邊瞅著醫(yī)務人員用雙氧水為倆人沖洗傷口,上藥包扎,邊低頭看看完好無缺的自己,不覺感到好笑,唉聲嘆氣道:“唉,我越發(fā)感到自己不像人了,如何是好啊?!?p> “哼?!敝苤逻h冷哼道:“說風涼話的人給我滾出去。”
李浩吃吃笑了兩聲,當著外人的面,他也不敢多說,遂轉頭看著懸掛半空的電視。
電視里的畫面宛如災后情景,老人院破壞嚴重,現場醫(yī)務人員及大量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或參扶著顫顫巍巍的老人離開,或搬運尸體,或調查取證。
緊接著畫面轉到李浩與文源駿沿途戰(zhàn)斗過的路段與寫字樓,特別是寫字樓在他們離開后不久,最不支倒下,造成周邊大面積建筑破壞,受影響的居民或現場接受治療,或哭啼著遵從工作人員的指示轉移。
電視中傳出主持人的英文廣播道:“我們已做好安置災民的后善工作,也責令天氣部作好本次未能做好預警龍卷風的檢討。同時希望各位社員不要驚慌,這只是偶發(fā)事件。。?!?p> 李浩驚栗地呆看著,當時的他只想著戰(zhàn)斗,完全沒想過后果竟是如此。
周致遠發(fā)覺李浩神色有異,待為他們包扎的醫(yī)務人員離開后道:“要制止一個心智已瘋的人,有時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不然讓他成功了,這世界將死去和受難的或許不止這些,所以不必介懷,不是你的錯?!?p> 頓了頓后道:“我會好好利用青云社余下款項善后,必會讓受難的人們盡快恢復過來,也當是為文社長贖罪吧?!?p> 彭宇插嘴道:“若資金上有困難,和我聯系吧,我也想為這些難民一盡微薄之力?!?p> 周致遠淡然一笑道:“有你在背后支持,這活易辦多了?!?p> 李浩沉重地望了望周致遠,勉笑道:“我也把我所有家當全捐出來,希望你能幫我讓他們盡快回復過來吧。唉,我發(fā)覺你真的是個好人,其實你比我更適合當龍仆去阻止這個文源駿,為什么你不當呢?!?p> 周致遠淡淡道:“我并不適合做龍仆,因為我只想當個正常人類,和自己的愛人相依相守過完這百年便心滿意足?!?p> 李浩無語,但他無愧,因為他愛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龍女黛西。
周致遠轉頭看著借助義肢站立起來的彭宇,對李浩道:“該辦正事了。”領頭離開貴賓室。
李浩點點頭,跟隨而去。
五人于門診大廳會合,高慧霞和彭宇心系美紗,通過電話告之平安后便開著來時的車子先行離開,李浩和貼上眼瞳的黛西隨周致遠來到抽血室,在醫(yī)務人員的操作下,抽出半瓶采血試管的血液。
周致遠珍而重之地接過采血試管并揣在衣兜里,邊小心翼翼地護著,邊領頭往住院部奔去,兩人對望一眼,也跟著去了。
路上李浩好奇道:“不是說這醫(yī)院是老妖怪控制的嗎?看起來一點不像啊,你還這么滿不在乎地讓你的女友躺在此處?”
周致遠邊趕路邊心不在焉道:“要人服從你并非一味靠恐嚇或金錢收買,關鍵在于你要怎么待人,我覺得以誠相待外再加物質輔助,更能讓人信服。”
李浩點頭,轉向黛西道:“說來奇怪,你被我放到肉身里,放出來后虛弱之癥便消失,恢復沒事前的狀態(tài)?”
黛西跟不上兩人的速度,半跑著道:“嗯,像是這樣,不然我也說不清為什么醒來后便沒事了?!?p> “嗯!到了。”周致遠急行一段路后,在一單人病房門前止步轉身,低聲道:“記著別說多余的話!她只是個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別嚇著她了,明白嗎?”
李黛兩人同時點頭,周致遠深深吸呼一口氣,待氣息平穩(wěn)后推門而入。
病床上,皮包骨頭的王琳面色極度蒼白,頭戴白絨帽,身蓋醫(yī)用白棉被,無力地半躺在搖升至一半的病床上。驟見周致遠進來,她無神的眼光既顯得高興又吃驚。
“致遠。”王琳想坐起來,緊張又虛弱道:“你怎么滿身包扎,出什么事了嗎?傷得重嗎?”
周致遠搶前兩步,把王琳按扶回床上,安慰道:“沒事,下樓梯時不小心刮的,不礙事。醫(yī)生說過兩天就好,你看我不是一樣能走能說嗎?”
王琳稍安,埋怨道:“都傷成這樣了,就該好好休息,別來了嘛,林媽說不準一會就到了?!?p> 林毅強入院,他的母親自然不可能再來了。當然,這事王琳并不知情,周致遠更沒有說出來的打算,笑道:“能下地走就沒啥事,你放心吧。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順路過來看望一下你?!?p> 王琳略顯驚訝,朝李黛兩人點點頭,輕笑道:“致遠頭一回帶朋友來,本來我該起來迎接的,只可惜?!?p> 黛西忙趨前道:“王姐姐言重了,我們本就該早些來看望您了?!?p> 李浩點頭道:“對啊,周大哥又不早說,弄得我們臨急臨忙,什么準備都沒有就來了,真是尷尬。”
王琳笑道:“有心就行,不用準備什么。你們看起來真年輕啊。”
周致遠咳了一聲,溫和道:“對了,護士把藥拿來了嗎?”
王琳往床尾對面的病桌輕指一下道:“在那呢?!?p> 周致遠馬上過去,邊走邊掏出裝有黛西血液的管子。
“咳?!蓖趿沼袣鉄o力道:“致遠,又拿這些帶腥味的藥引給我嗎?真的很難喝,能不能不喝?!?p> 周致遠柔聲道:“這是最后一次,喝下就會全好了,乖,聽話,一定要全喝掉?!闭f著已把管塞拔開,毫不猶豫把內里的血液一點不漏全倒入藥碗中。
王琳對李黛兩人苦笑道:“這人每次都是這么說,我該不該相信他呢?”
周致遠扔掉管子,邊往回走,邊用湯匙攪拌,賠笑道:“之前的都是累積,這次是收官的藥引,喝后馬上就能好,我從沒騙過你,相信我?!?p> 李黛兩人瞬間露出他是大騙子的表情,周致遠立即怒瞪,露出讓他們閉嘴的表情。
盡管王琳不是很樂意,但在周致遠半哄半騙下,還是給一湯匙一湯匙地喝個精光。
一完事,周致遠便把碗塞給靠得最近的黛西,抽過紙巾,邊替王琳擦嘴,邊關切道:“感覺怎么樣?”
王琳不好意思,沒理周致遠,笑對李黛兩人道:“這人有時讓人無語,剛吃下的藥哪會這么快有反應呢,咦???!”
王琳神色有變,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周致遠嚇得不輕,輕扶著她駭然道:“怎么了?那里不對嗎?不可能??!”
黛西也給嚇得不知所措,只懂捂著胸口。
李浩反應快些,忙道:“我去找醫(yī)生!”轉身飛奔出病房。
不稍片刻,在周黛兩人關切的注視下,王琳停止了抽搐,蒼白的臉色慢慢變得紅潤,原來無神的眼眸漸漸也變得清轍明亮起來。
她不敢相信地舉起雙手,按撫著臉頰,震驚道:“我、我感覺不到痛了!”
周致遠猛然把王琳一下摟到懷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閉上的眼睛泛起了淚花。
黛西感動得想哭,正想轉身離開時,李浩帶著醫(yī)生護士一干人等沖進來。
驟見這場景,李浩傻眼道:“這?來晚了?”
黛西怒瞪大眼,一碗飛過去道:“別亂說!”
李浩狼狽地接住碗,委屈道:“我一進來就見你們都在流眼淚,這、這能怪我嗎?”
周致遠用手拭了一下眼邊,起身讓那些見狀顯得很吃驚的醫(yī)生護士對王琳進行簡單的身體檢查,來到李黛兩人跟前輕聲道:“我先送你們出去吧?!?p> 三人來到醫(yī)院大門,李黛兩人跨過醫(yī)院伸縮門的軌道,黛西轉頭道:“周大哥止步,到這可以了,你回去陪王姐姐吧?!?p> 周致遠肅容向黛西躬身道:“謝謝你?!?p> 黛西忙回禮道:“周大哥太客氣了?!?p> 周致遠直身把目光投向李浩,輕笑道:“借一步說話?!?p> 兩人移步到一側,周致遠嘆息道:“小鬼,年紀輕輕就這么厲害,為了心中的愛人,連無敵的神者都打敗了呀。”
李浩勉笑道:“別笑我,我到現在還迷糊著呢,反倒是你,為了王姐,你處心積累,忍辱負重多年,真讓我嘆服,若說到厲害,你比我厲害多了?!?p> 周致遠眼內再無憂愁,笑意盡展道:“哈,我叫你來重點不是說這個,而是你的黑翼形態(tài)。你在一天內連續(xù)變身兩次,我擔心會否有其它副作用?可惜我在文社長和自尋的文獻里都沒有這方面的記載?!?p> 李浩皺眉不展道:“聽天由命吧,鬼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擔心也沒用。不過待彭叔叔傷好后,我想和黛西到世界各處打探,以解決她的復活之血和我這形態(tài)的問題。呃,其實我覺得你不該還社長前社長后,這般尊敬地稱呼他。若不是他,你和王姐根本不需經歷這樣的磨難?!?p> 空中由遠至近傳來直升飛機飛過的聲音,幾乎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抬頭張望。
那是某家私人電視臺的直升飛機,想必是趕往災后現場采訪。
周致遠把目光從直升機上重新落回李浩身上,同時遞出右手,肅容道:“再怎么不對,沒有他也沒有今天的周致遠,昔日的栽培之恩不能忘。小鬼,是時候告別了,若是可以,我真不希望再與你這頭怪物打交道,我們就此永生不要再見吧。”
李浩一愣,也伸手握上,欣然道:“那我們就此永別吧?!?p> 周致遠突然收緊手,把吃驚的李浩拉到跟前,低至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昨晚之戰(zhàn)范圍甚廣,難免會有人看見或用手機拍下,我會盡力把這里的人和事壓下去,讓真相不會出現在電視和網絡里。但紙終歸包不住火,一些經驗豐富的獵龍人總能看出苗頭,加上那條重獲新生并離去的黑龍,真相總有一天會在傀人與龍人的世界里傳開,屆時無論獵龍人還是龍族,得知詳情的均有可能要把你的黛西占為已有,特別是尚活于世的其它神者,這不是鬧著玩的,你可要提前作好應戰(zhàn)準備。”
李浩全身一震,正容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p> 周致遠笑了笑,松手轉身,把腰后的屠龍刀連鞘一起解下,交到一面愕然的黛西手上,柔聲道:“這把刀是一位朋友送我保命用的,先前李浩黑翼化時,呆盯著它便能化回正常狀態(tài),我猜想這是了解黑翼李浩的一個重要線索,送你吧?!?p> 李浩震驚道:“這是你的保命刀啊?!?p> 周致遠轉身往回走,輕擺右手,頭也不回,朗聲道:“你們會比我更需要它。走吧!不送!”
李浩呆立片刻,拉過黛西,快步離開,同樣頭也不回,高聲道:“代我和林毅強道別!保重!”
三人就這樣在醫(yī)院伸縮門的軌道上,背相離別。
黛西懷揣屠龍刀,訝然道:“怎么了?他和你說了什么嗎?你的臉色好凝重?!?p> 李浩舒展眉頭,笑道:“有嗎?沒有啊,他只是和我談夢想罷了。他說他的夢想是和王姐結婚生子,真沒出息。而我告訴他,我的夢想就是無所畏懼地迎接一切挑戰(zhàn),哈哈,厲害吧?!?p> 黛西疑惑道:“你的夢想不是要在奧運會跆拳道比賽中奪冠嗎,什么時候變成無所畏懼了?”
李浩以手搭涼棚,仰望藍天,自言自語嘆道:“大白天在天上飛確實很礙眼啊,以魔者之力在路上狂奔也不妥,嚇著其他人就不好了。哎,身無分文的我們怎么去機場與你爸媽會合呢?”
驟然掃見一個似曾見過,開著男裝摩托的男人,在醫(yī)院的便利店門口停下,沒拔車鑰匙便走進店里。
李浩右手攬上黛西的香肩,在明媚的陽光下,俯頭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你瞎騙用幻術水作弄我時,我的夢想就改成無所畏懼了。走吧,親愛的,讓咱重溫一下在街上狂漂摩托的激情吧。”
《本卷:復活之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