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來到了這遠離京城千里的偏遠小縣,對于父親臨行前的囑托,殷天傅也只當(dāng)做了耳旁風(fēng),又是這次辦差的領(lǐng)兵將領(lǐng),因此起行由止也就全在他一人之言。
起先時候,殷天傅本是在縣城中漫無目的閑逛,突然就瞥見了角落里的伏嬋。
伏嬋此前一直獨自生活在山中,身上可說是毫無半點人間的煙火氣,但卻也并非世人所向往的恍若仙人的出塵脫俗之態(tài),而是周身上下散發(fā)著滿滿的兇戾之氣。
然而即便如此,伏嬋也確實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子,只是在那樣的凌厲的眼神下,很難讓人親近起來。
殷天傅素來恣意慣了,如今正是無聊的緊,忽見路邊有一個裝束怪異的女子,姿色也是不俗,馬上就被吸引過去了。
他丟下幾個隨從便迎上前去搭訕,卻見伏嬋只是自顧地在看花,便揚起笑說道:“哎?姑娘,你這花可真是好看,不知這季節(jié)是打哪里得來的?”
伏嬋正于腦海內(nèi)搜尋著那些似有若無也抓不住絲毫的回憶,因一無所獲而煩悶不已,此時被人打擾,只略抬頭厭煩得看了殷天傅一眼,許是念及衛(wèi)祎的囑托,因此便轉(zhuǎn)過身去并不理會。
殷天傅卻反而更有了興致,馬上又迎了過去,“欸?姑娘,你怎么不說話?”
以伏嬋的性子本就沒有多少耐性,此刻心中怒氣已然漸漸升起。殷天傅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又說道:“姑娘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不如我派幾個人四處幫你去尋尋吧?”
見伏嬋依舊沒有回復(fù),殷天傅又自說自話道:“姑娘,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我們?nèi)デ懊娴牟桊^坐下詳談吧?!闭f著便要伸手去拉她,伏嬋見他動手,已將衛(wèi)祎的囑托拋在腦后,攥緊了拳頭便朝殷天傅猛的揮了過去。
伏嬋尚不熟稔對力量的把控,這一拳雖說是信手揮出,但也是力道十足,常人若是毫不防備的受了這一拳,只怕輕則也要重傷。
然而就在伏嬋出拳的一瞬間,一個人影突然自眼前閃過,她這一拳竟是撲了個空。等她看清楚時,殷天傅已被那個人影帶出了一丈之外。
如此迅速的身手,不由讓伏嬋對那人好奇起來。
這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男人,動作卻是異常靈活,他的臉上透著一副陰郁而又分外冰冷的神情,讓伏嬋看的很不舒服。
“車狡!你做什么,沒看到我正在跟這位姑娘聊天嗎!”殷天傅一把推開了那人,不滿且不客氣的責(zé)備道。
那人卻是一臉的淡然,不急不躁的回道:“少爺,這位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剛才要出拳傷你,幸好我及時出手,否則現(xiàn)在少爺能否還站著,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車狡口中以下人自居,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你在說什么呢!這位姑娘哪里有要傷我?”殷天傅此時仍是一無所覺,只當(dāng)是車狡故意壞他的好事。
然而,在殷天傅指責(zé)車狡的時候,伏嬋同車狡的目光已如電光火石般交撞在了一起。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新的對手,不僅伏嬋心中燃起了爭斗的焰火,就連車狡也對伏嬋頗感好奇。
不過片刻的對視,伏嬋便已經(jīng)揮拳向車狡沖過去了,等殷天傅回過神來時,他們兩人已經(jīng)糾纏在一起打斗了起來。
兩人雖說都是赤手空拳,但卻都是拳拳生風(fēng),動作敏捷,一時竟是難分高下。
“他們兩個在打什么呢?”殷天傅看著糾纏不休的兩人卻是一頭霧水,“欸?這位姑娘身手挺不錯嘛,看來車狡這次也遇到對手了啊?!币筇旄稻归_心的在一旁看起了熱鬧,但又見車狡招招凌厲,不由憐香惜玉起來,喊道:“喂,車狡,你可千萬別傷了這位姑娘!”
他話音剛落,又有一聲呵斥突然自身后響起了:“伏嬋住手!”
衛(wèi)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來,見到這情形連忙大聲制止,伏嬋雖然聽見衛(wèi)祎的聲音,卻因為還未決出勝負便并未打算收手,而對方卻先收手了,瞬乎之間便遠遠退了幾步,伏嬋一臉的憤怒未息的盯著對方,最后也只得作罷,緩緩?fù)嘶氐搅诵l(wèi)祎身后。
殷天傅一行都是便衣出門,因此衛(wèi)祎只當(dāng)他們是過路的,以為是伏嬋野性難訓(xùn)再次動手傷人,正要對他們開口道歉,車狡卻搶先上前一步喊道:“衛(wèi)祎!”他的眼中竟透著驚訝的神色。
“你是……”
聽到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衛(wèi)祎便轉(zhuǎn)頭去看那人。然而衛(wèi)祎盯著車狡看了好一會兒,攪破腦汁也沒想起眼前這個瘦小的男人到底是誰。
“人家好像并不認識你,可真是沒面子啊?!币筇旄翟谝慌杂幸獬爸S道,“還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
車狡跟隨殷天傅的父親已有多年,向來都是隨身護衛(wèi)在殷廣武的身旁。如今殷廣武擔(dān)心兒子第一次獨自外出行事難免出現(xiàn)差錯,便派車狡跟隨在殷天傅的身邊,一來能夠保護他的安危,二來也能為他謀劃思慮。
但是殷天傅卻一點都不喜歡這個陰郁冰冷的家伙,更別說聽他的規(guī)勸和謀劃了,而車狡也懶得巴結(jié)這個不可一世的少爺,但又不能放任不管,也就只能例行公事了。
因此,對于他的嘲諷車狡也并不在意,繼續(xù)對著衛(wèi)祎說道:“我不過是殷將軍手下的無名之輩,你又怎么會認得我?當(dāng)年衛(wèi)承將軍帶兵平定四方戰(zhàn)亂,立下赫赫軍功,衛(wèi)氏一門一時更是風(fēng)光無二,就連皇親貴胄都要禮讓三分——”
“停!”衛(wèi)祎已是聽得不耐煩,出聲阻止了,“我不過問你是誰,你扯這些沒用的干什么,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認識你!”他的心中竟涌現(xiàn)出一陣莫名的惱怒。
說罷轉(zhuǎn)身對伏嬋說道:“我們走!”邁步便要離開,車狡一句話沒討著好被衛(wèi)祎冷冷打斷,殷天傅已經(jīng)在一旁又是幸災(zāi)樂禍的嘲笑起來,車狡卻毫不在意,又跟上一步說道:“十年前那時,我都看到了?!?p> 衛(wèi)祎心中一驚,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冷冷的問道:“你看到什么了?”
車狡卻是眼神銳利的盯著衛(wèi)祎,語氣幽沉,“是你將那些入侵的怪物盡數(shù)斬殺,卻又在混亂之中突然消失,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十年之后你卻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當(dāng)真是讓人匪夷所思?!?